東里夙不再猶豫,其實他也並非那種迂腐不化之人。既然蘇文欣都這般說了,他又有什麼不方便的呢?
朝暗處招了一下手,立即走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少年皮膚有些黝黑,身形稍瘦,不過人看起來倒是精神。
“公子,請問有什麼吩咐?”少年恭恭敬敬的詢問,眉宇間的微表情還有語氣,可以看出來,他對東里夙是極爲尊敬的。
這名少年是東里夙留在身邊平日裡照顧他飲食起居的,雖然年齡小,不過很細心。
“阿飛,去叫麻姑準備熱水,送到西廂三號房間,給蘇姑娘沐浴。”東里夙吩咐到。
被喚阿飛的少年怔了一下,目光落到蘇文欣身上看了一眼,不過也不敢大着膽子盯着她看,只是很快速的掃了一眼,便又垂下了頭。
“是,公子,我這就去。”
阿飛一走,院子裡三人氣氛微僵。
澹臺清挑眉,率先打破這種微僵的氣氛,“那啥,本少爺今日在這兒耽擱了太長的時間了,就不再給你倆當電燈泡了,你們聊。”
轉身離開前,他給了蘇文欣一記邪邪的笑臉:“改日,我們喝幾杯,讓本少好好感謝感謝你。”
蘇文欣想也不想便冷着臉拒絕,“不必了,而且,我也不喝酒!”
不要說她是真的不愛喝酒,就是能喝,她也不會和他喝。
這男人長着一雙桃花眼,但是全身上下卻都透着一股邪氣,讓人喜歡不起來。
蘇文欣如此不給面子,澹臺清也並不生氣,“不喝酒沒關係,本少也沒說一定是喝酒,咱們可以去喝茶。”
“不是說要走?不快點?”東里夙趕人。
澹臺清眼底閃過一陣詫異,顯然是沒有料到東里夙會這麼直接的趕他。
“小夙夙,我發現你變了。”
噗、
不用猜,笑聲是蘇文欣發出來的,小夙夙,是東里夙的外號麼?
咳咳,好別緻的稱呼。
雖然和這兩人交集並不多,不過,蘇文欣也能知道,這兩人關係極好。要不然當初東里夙也不會擄她去救對方。
只是,好到叫“小夙夙”這樣的稱呼,蘇文欣顯然是沒有料到的。
東里夙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第一次出現了崩裂。
不過澹臺清是個很精賊的人,在他“爆發”之前,他早已經開溜了。
“哈哈哈。”看到澹臺清那跑得跟只兔子一樣快的行爲,蘇文欣終於忍不住毫無顧忌的大笑出來。
先前還覺得澹臺清這人邪氣得討厭,沒想到也有這麼“討喜”的一面。
蘇文欣決定以後要重新審視審視他。
“很好笑嗎?”東里夙側頭看着笑得誇張的蘇文欣。
那雙眼睛很清透,還流露出一些茫然的神色,似乎很納悶這有什麼好笑的。蘇文欣被那雙眼睛看得漸漸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因爲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很傻的樣子。
“那啥,小夙夙,請問西廂三號房間怎麼走?”
“……”
西廂三號房間,麻姑已經將熱水準備好了,蘇文欣進來後,麻姑以手勢示意她,可以洗澡了。蘇文欣一開始還覺得疑惑,以爲她是跟她不熟,所以纔不和她說
話,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是一個啞巴,根本不會說話。
麻姑掩上門出去。
蘇文欣在浴桶旁邊站了站,擡手試了試水溫。
水溫冷熱剛剛合適,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
不再猶豫,蘇文欣開始脫身上的衣服準備進浴桶洗澡。
纔剛解開腰帶,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陣異響,一柄鋒利的大刀朝她直刺而來。
“啊!”蘇文欣極其快速的閃躲,不過還是晚了一小步,她的肩頭被那人的刀直直的刺中。
鮮血涌了出了,瞬間染紅了她素白色的上衣。
“你是誰?”蘇文欣抱着劇痛的胳膊,瞪眼看着那名黑衣蒙面男子。
“要你命的人!”蒙面男子只是遲疑了一瞬,便又朝她直刺過來。
那眼神,那速度,那兇狠的模樣,顯然是想速戰速決,不留活命!
蘇文欣剛剛已經中了一刀,元氣大傷,行動力也遲緩了很多。
再加上蒙面男子武功不差,而且還刀刀致命,毫不留情。
蘇文欣很快便招架不住了。
又一刀,直直的往蘇文欣的胸口而來,說時遲那時快,蘇文欣手一揚,只見什麼東西往那人臉上一噴。
蒙面男子腳步一頓,猛然間停在那兒了。
他只覺得渾身忽然無力,原本孔武有力的手臂卻連手上的刀都握不住了。
任由大刀“哐啷”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黑色的面巾上頭一雙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蘇文欣。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
“一,二,三。”蘇文欣只來得及數到第三聲,蒙面男子咚一聲倒了下去。
“沒想到這瓶乙醚噴霧還挺有用的!都可以充當‘防狼’噴霧了!”蘇文欣瞥了一眼手裡的瓶裝乙醚。踉蹌着後退了一步。
左肩上的傷勢越來越嚴重,血也流得越來越多。
蘇文欣咬着牙,快速的拿出止血藥粉,往肩頭上灑了一些。
待血止住,抱着胳膊準備出去找莫神醫。
有句話說,醫者不自救。希望莫玄還沒走。
不過纔剛挪動兩步,門外既傳進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蘇姑娘,你在裡面嗎?”
聽聲音,是東里夙。
蘇文欣瞥了眼暈倒在地上的蒙面男子,這人還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也不知道和上次那波在林丞相府外的小巷子裡圍攻她的那波人是不是同一個“上家”派來的。
他們的共同點很多,都蒙着臉,手裡的大刀相似,連要她命的手法都極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同夥,不管有沒有,今日這個澡是洗不成了。
“蘇姑娘,如果您在請回一聲。”東里夙敲門聲未停,顯然是聽到了裡面剛剛傳出了動靜,所以纔會這般。
顧不得身上的衣服凌亂,蘇文欣答:“我在,你進來吧!”
她的聲音有幾分虛弱,東里夙一下便聽了出來。
“你受傷了?”
想也不想,他撞門而入。
看到蘇文欣時,東里夙整個人都頓住了,立馬將目光移向別處。
蘇文欣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顯得很是凌亂。
顯然是在解了腰帶之後才遇到的刺客。
剛剛雖然只是匆匆一瞥,東里夙顯然是瞥到了蘇文欣肩頭上的傷,似乎還挺嚴重的。
“你沒事吧?我去叫莫神醫過來。”
“等等!”蘇文欣驚呼一聲。
她現在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怎麼讓莫神醫過來?剛剛那是沒辦法,現在東里夙來了,她怎麼還能這麼樣出去?
wωω. тт kǎn. C〇
東里夙面容有幾分嚴肅:“你受傷了!”
蘇文欣忍住想番白眼的衝動,她受傷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血都滴到地上了!
“你先過來幫我一下,我的腰帶掉到地上了。”蘇文欣瞥了一眼地上的腰帶,幸好她只是解了腰帶,若是刺客再晚一點等她脫了衣服才襲擊她,那就更鬱悶了。
她的話是讓他幫她揀腰帶的意思嗎?
東里夙顯然沒有料到蘇文欣會叫他幫這樣的忙,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還是那傢伙的女人……
看到東里夙仍舊遲疑的站着,似乎沒有過來幫她揀腰帶的意思。蘇文欣臉微微黑了。
她現在若不是手臂受了這麼重的傷,會要他來幫她這個忙嗎?
雖然她並沒有那麼在乎禮教那些東西,但是她也並不是那麼隨隨便便的女人。
她也是沒辦法了。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那麼多做什麼?”蘇文欣肩頭上的血越流越多,人也越來越虛弱。
那聲音聽起來和她沒受傷之前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完全沒得比。東里夙也知道她現在的傷越拖越對她不利。
不再猶豫,他走上前。蘇文欣說得對,她都不在乎,他一個大男人在乎那麼多做什麼?橫豎比讓她衣衫不整的出去要好。
東里夙將散落在地上的腰帶撿起,還很開竅的道:“你的手受傷了,我幫你係上吧!”
“謝謝。”蘇文欣沒有拒絕,她現在整條左手都已經疼得失去了知覺,光靠一隻手根本沒辦法將腰帶繫好。
原本她還以爲又要開口向東裡夙請求,沒想到他自己就主動提出來了!
東里夙長指捏着腰帶,小心翼翼的替蘇文欣繫上,儘量避免與蘇文欣肌膚相觸。
剛一靠過去,便聞到一股很濃密很黏腥的味道,還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以及她身上所獨有的女兒香。
那味道雖然很雜,但是並沒有讓東里夙覺得抗拒,他反而覺得有幾分好聞。
這是東里夙第一次幫別人繫腰帶,顯得很是生疏。雖然生疏,不過卻很認真。
“好了。”好一會兒之後,東里夙清冷的嗓音說。
“謝謝。”蘇文欣低頭看了一眼腰處,雖然腰帶的結打得很一般,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醜。不過,比起沒系的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我去把莫神醫叫過來,你現在不宜走動,還是呆在這兒吧。”轉臉,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名昏迷過去的蒙面男子,有些不大放心的問道:“他只是昏迷過去了?”
習武之人通常能在幾米外的地方分辨一個人是死的還是活的。當然,除開對方也是一名高手,甚至比自己還厲害的高手之外。
地上的蒙面男子雖然一動不動,不過,卻還有氣息。
顯然,並沒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