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雲福生和吳氏聽到那位大師的話,全都變了臉色,連退了好幾步,完全是一副避其如蛇蠍的樣子。
“大師,汐兒剛回來不多久,您……是不是算錯了?”李氏同雲福生和吳氏的反應不同,反倒是直接走到雲月汐身邊,狀似一副關切的模樣環住雲月汐的肩膀,輕輕爲她攏了攏頭髮,似有不忍地說道:“汐兒是個乖巧的孩子,不可能是煞星的。”
“呵呵……”雲月汐看着李氏一臉慈愛的模樣,心中冷笑了兩聲,論演戲,這府裡只怕沒有任何可以比得過李氏,只不過她已經一無所用,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一念至此,月汐搓了搓手,輕輕拂過李氏剛纔爲她攏過的頭髮。
這一幕是多麼熟悉的畫面啊……
上一世,她不願嫁給楊修己,在府裡尋死覓活的時候,這個和尚出現在雲府的門前,搖頭嘆息雲府只怕凶多吉少。
所有的一切都被剛下朝的雲毅看在眼裡,所以連忙將人請進了府裡,並奉爲座上賓。
她不知道這個和尚跟雲毅說了什麼。
她只知道之前覺得她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的雲毅在當晚便直接派人將她押上了出嫁的轎子,連嫁妝都沒準備齊全就把她送進了楊修己的家裡。
後來不久便傳出了雲月汐乃是煞星轉世,與雲府的老夫人命格相剋,若是留在雲府,那必然會剋死老太太,所以纔會匆忙出嫁。
只不過……
那之前可是發生了不少事,以至於當時京城所有人都對雲月汐嗤之以鼻,所以根本沒有任何人在意她是不是真正的煞星。
再後來,楊修己位列重臣,迎娶雲語蝶的時候,那十里紅妝的熱鬧場景幾乎成爲她的噩夢。
所有人都知道,她雖然佔着正妻的位置,可卻是以妾的禮節進了門,所以她從不敢過多得過問雲語蝶的事。
那個時候的李氏,也是一副如此慈愛痛心的表情,每次她回來,李氏總要拉着她的手說許多貼己的話,以至於她是真的相信李氏是真心對她好的。
她也一直覺得是自己理虧,所以不宜多爭執,更何況,楊修己也是這麼告訴她的,那個時候,她是全心全意相信他的。
現在想來,所謂的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是他們羞辱自己的藉口而已!
直到她被下入水牢,雲語蝶才大發善心地告訴她,當年這個和尚不過是李氏找來算計她的,爲的是徹底讓她不能翻身……
另一邊,還在糾結鳳星之事的雲曼柔在聽到竹情的話之後便一直失魂落魄,只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竹情!你亂說什麼!”花意惡狠狠地瞪了竹情一眼,平日裡花意得寵,自然有意欺負竹情,可今日這事可大可小,若是到時候被李氏怪到自己頭上來,她一定得撕了竹情的皮!
“奴婢又沒有說錯!”竹情委屈地說道:“小姐,花意姐姐對您好,可竹情只是心疼小姐啊!”
“不行!我要去找雲語蝶!”雲曼柔騰地起身,立刻就要往外走。
“小姐,這只是傳言,現在還不知道是真是假,小姐要三思才行啊!”花意連忙上前抱着要往外衝的雲曼柔,連聲說道:“小姐現在過去,豈不是讓老爺更加厭煩小姐,小姐萬萬不可啊!”
“你給我滾開!”雲曼柔正在氣頭上,哪裡顧得上花意說的這些,直接抓住花意的頭髮,怒聲道:“你一個賤人也敢攔着我!今日我就打死你!”
花意吃痛,自然鬆開了雲曼柔,只能無力地大喊道:“小姐!奴婢是花意啊!”
可雲曼柔看着張牙舞爪的花意,彷彿看到了雲語蝶得意地站在太子身邊,朝着自己炫耀,當下更是對倒在地上的花意拳打腳踢,而這時,也不知道是誰遞給了她一個凳子,她就那樣朝着花意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花意慘叫一聲,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雲曼柔再度拿起一個花瓶砸向自己,氣若游絲地看着竹情,“竹……情!救……”
站在一旁的竹情突然衝了上來,護在了花意身邊,任由那花瓶打在自己的頭上,血順着她的髮梢流了下來,可是花意卻眼睜睜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揚起,耳邊響起她冰冷的話語:“花意姐姐,那個男人,你留給自己吧!走好!”
冰涼的碎片彷彿是無意間擦過了她的脖子,花意身子一僵,眼睜睜地看着雲曼柔跑了出去。
臨死前,花意突然想起那一****把竹情打得遍體鱗傷,可小姐並沒有懲罰她,之後她在竹情面前得意地說道:“小蹄子,若是再惹我不痛快,我就讓小姐把你賣給馬伕的那個瘸兒子!”
原來,人作惡,不是沒有報應,而是時候未到啊……
雲府,院中。
雲月汐的目光落在那個和尚的臉上,眸中劃過森森寒光,看來,李氏是坐不住了。
要知道,上一世在這個和尚來之前,可是發生了一件讓全京城都唾棄雲月汐的事情,所以那個時候雲毅纔會輕易相信這個和尚的話。
只不過,這一世她早就知曉了他們的計謀,甚至早在這個和尚出現之前便已經做好了部署,她倒是要看看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樣兒來!
而那個和尚被雲月汐黝黑的眼睛盯得脊背發涼,只覺得這次的差事有些棘手,只不過,明明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哪裡來的這麼陰冷的目光?
“你到底是誰!爲何要污衊於我?”雲月汐不動聲色地甩開李氏的手,緩步走到那和尚面前不遠處站定,淡淡得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若是你真的是僧人,難道就不怕因果循環嗎?”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您身上煞氣過重,實在不易留在雲府。”那和尚雖然被雲月汐看得頭皮發麻,可到底是收了銀子,自然要做足了戲,當下只能硬着頭皮說道:“不如施主隨我一同回去,到時候老衲會爲施主尋一處庵堂,相信佛祖一定可以淨化您身上的煞氣。”
“呵呵,不知道大師能否告訴我,何爲煞氣?”雲月汐歪着頭,似乎頗爲不解地說道:“您之前似乎還說這府裡有妖孽,月汐想問,若是被妖孽附身可有什麼反應?”
“施主現在只是黑氣加身,若是被黑氣影響久了,就會無緣無故發瘋,甚至打殺他人!”那和尚立刻接口,狀似苦口婆心地說道:“施主,您還是早些做決斷,莫要影響了其他人才是。”
“看來這筆買賣不錯!若是把這個小妞帶走,賣到窯子裡,想必到時候定然能賣個好價錢!”那和尚本就是李氏請來的假和尚,當下毫無痕跡地打量了雲月汐一眼,真是個上等的好胚子!
這些年,他可沒少替這些大家族做這樣的勾當,所以做起來也是輕車熟路,死在他手裡的女子也不少,更何況被他賣掉的,也許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只不過現在可不是走神的時候,因爲他也察覺這個少女似乎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月汐沒有在理會這個和尚,反倒是轉過頭看着站在遠處的雲福生和吳氏輕聲道:“祖父和祖母願意相信那個和尚的話,還是相信月汐呢?”
“哼!”雲福生還在記恨上一次因爲她提起許願導致自己發現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事,冷冷地說道:“大師與你無冤無仇,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祖父說的對,只不過,這大師連我的生辰八字都沒有看過,難道但憑面相便能看出我乃煞星?”雲月汐若是知道雲福生在記恨什麼,只怕要笑出聲了,一個人該說要自私到什麼地步才能把女人背叛自己的事怪罪到自己的孫女身上?
“老衲可是星君真傳,豈容你這般無知小兒懷疑!”那和尚故作惱怒地一甩袖子,看向李氏說道:“這位夫人,若不是看在你苦苦哀求老衲的份上,老衲也不會來府上走一遭,如今竟然被人這般質疑,真是豈有此理!”
“呵呵,我看母親是被人騙了不自知,要知道這天下看相觀星推演最厲害的可是欽天監的儀司,哪裡是這種來路不明的和尚?”雲月汐趕在李氏說話前開了口,她的餘光早就看到了雲毅和劉暘這會已經站在了拐角處,只不過所有人都被和尚的話吸引,所以並沒有人注意他們。
“哼,欽天監又算什麼?在老衲面前都不值得一提!”那和尚平日便吹噓慣了,如今仗着雲府也沒有什麼欽天監的人,自然是找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大師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欽天監的各位儀司都是仙風道骨,豈會如你這般膚淺?”雲月汐冷哼一聲說道:“只不過,大師剛纔可是說,這府中妖孽乃是被黑氣纏身,若是被黑氣影響久了,就會無緣無故發瘋,甚至打殺他人?”
“那是自然!”那和尚之前得了李氏的指示,自然是胸有成足。
“那麼,母親也相信嗎?”雲月汐幽幽地看了李氏一眼,那模樣真是要多讓人心疼就多讓人心疼,只不過雲月汐的心裡在冷笑,說演戲,誰不會呢?
“月汐,母親也心疼你,可爲了你祖父祖母,你還是委屈下吧!”李氏只覺得有些焦躁,上前仔仔細細地拉着月汐的手,看似認真卻又似乎在察看什麼一般說道:“要不你帶着丫頭去莊子住幾日,等你父親回來,母親在替你求情。”
“莊子……”雲月汐聽到這裡微微一笑,看來李氏是打算把戲做全套了?
只不過,這會月汐臉上可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淡淡得笑道:“母親,是不是隻要查出來妖孽,那就必然要送去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