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雲月汐的本事很顯然要在御醫之上……”皇后是真心懷疑雲月汐,畢竟太子這麼多年雖然偶爾會失控,但絕非像現在這般頻繁,只是沒有證據而已。
其實也不能怪她們沒有證據,因爲雖然控制聞芮帆的巫醫死了,劉元成等人也只是以爲被送走的那個孩子遇到了高人,而那個高人恰好解了蠱毒,根本沒有想到中蠱的其實是聞芮帆。
所以聞太師提起自己二女兒被雲月汐治好,也只是說自家小女兒因爲在孃胎裡就有不足之症,找了許多大夫也未能痊癒,沒想到雲月汐一出手,果然是妙手回春。
聞太師的保薦使得雲月汐神醫之名更是響徹整個朱啓國,連帶着雲毅經常被那些同僚拜託,想請雲月汐到府上治一些疑難雜症,雲毅雖然態度暫時還有些生硬,可總算也經常去楚府找雲月汐,美名其曰關心。
雲月汐倒是也不含糊,凡是拜託雲毅的官員,她都親自上門看診,而且基本上幾服藥便能見效,再加上她溫和的性格與高傲的雲曼柔完全不同,所以深得那些官員夫人的歡喜,若不是已經賜婚給軒王,只怕媒婆也早就踏破雲府門檻了。
因爲所有接觸過雲月汐的人在雲毅面前對其讚不絕口,以至於雲毅也開始慢慢接受了雲月汐即將取代雲曼柔成爲雲家的門面,畢竟沒有任何人能比的過雲家的名聲重要。
可是,劉元成在外征戰多年,哪裡會看得起一個小丫頭?
在他看來,女人除了會那些內宅陰毒的手段,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所以根本不會贊同皇后的看法。
當下,劉元成有些不悅地看了皇后一眼,似乎還是礙於皇后的身份才耐着性子說道:“你是做皇后安逸太久了麼?竟然還把歐陽悠悠折在李家,你不是不知道,歐陽悠悠對於太子來說是個不錯的助力,真是越來越不上道了。”
皇后忍了忍,還是微微舒了口氣,繼續說道:“大哥,雲月汐對太子的影響太大,所以不能再留了,本宮打算在寒梅節上取她的性命,大哥可有什麼好辦法?”
“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就算是世人捧得再高,也不過是沽名釣譽而已,雲曼柔被你打斷了腿,雲家自然需要另一個雲曼柔。”劉元成怎麼也不相信之前發生的事與雲月汐有關,所以對於皇后的說辭並不放在心上。
“可是雲月汐絕非大哥想的那麼簡單……”皇后想要對付雲月汐,自然不想動用宮裡的人,因爲那樣很容易被發現與自己的關係,但是如今看來,說服劉元成更難。
“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對付雲月汐這樣的人還用得着我出手嗎?”劉元成這下倒是真的有些動怒了。
“大哥教訓的是,本宮知道了。”皇后終究是放棄了與劉元成的商議,只是心下多了一絲疲憊的心情。
雖然已經貴爲皇后,可是劉家依舊延續着男子爲尊的傳統。
其實從皇后的身上也不難看出她爲何會對歐陽悠悠那般冷淡,因爲皇后自幼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
一時間,皇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緩解氣氛,只能雙目無神地聽着劉元成對她的訓斥。
不知道爲何,此刻的皇后突然想起年幼的自己。
那個時候,父親請來了最嚴厲的教養嬤嬤,讓她學習做皇后需要的一切。
可小小的她根本不知道皇后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做皇后,她只知道如果自己做不好,不光自己捱打,連母親都會被父親訓斥,她不想看到母親的眼淚,所以只能咬着牙死撐着。
說起來也是不孝,等她明白父親爲何一直按照皇后的標準培養她的時候,那個嚴厲的老傢伙在她登上皇后的位置沒幾日便死了。
可是死了便死了,皇后沒有絲毫的傷心,第一反應便是老傢伙的死可以爲劉家換回什麼。
於是,有了鎮國公的封號。
本以爲沒了父親,自己貴爲皇后,自然不會有人再敢對自己不敬。
可是沒想到自己的大哥處處看自己不順眼,對於自己做事指手畫腳,完全沿襲了父親的方式。
那一刻,皇后才知道,自己永遠都沒辦法擺脫劉家的控制。
好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且自己身處內宮,很少見到劉元成,所以也沒有太過難過。
就在皇后沉浸在往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隨後便是太監那特有的呼喊聲:“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吐血了!”
“發生了什麼事?”皇后這才驚醒了過來,連忙跟着劉元成往外走,正好迎面碰上了擡着太子的一羣人。
“母后!舅舅!”太子看到他們兩個人,突然哭喊道:“沒了,所有的東西都沒了!”
皇后僅憑這一句話就知道太子在說什麼,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立刻走到太子面前,直接抓住他衣襟厲聲道:“什麼都沒有了?”
“母后,那裡……那裡已經成爲廢墟了!全都被燒了!”太子說完,便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因爲他心知,這一次只怕他真的沒有辦法了……
京城,雲府。
“小姐,老爺這一次突然讓人去請您回府,定然沒安什麼好心!”紅玉一邊嘟囔一邊扶着雲月汐下了馬車,“時不時去楚府看您,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對小姐多好呢!”
“我怎麼發現你這次醒過來之後怎麼這麼多話?”雲月汐白了紅玉一眼,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笑容,說道:“反正都要回來,遲一日就少了一日的樂趣,不是嗎?”
這時,一直等在門口的朱管家恰巧看到雲月汐下了馬車,連忙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了雲月汐一番,見她並無大礙才嘆口氣說道:“大小姐,真是委屈你了。”
“朱管家,我沒事。”雲月汐對於善待自己的人從來都是十分和善,笑着問道:“府裡來客人了?”
“是,夫人在雲州孃家的兄長過來了。”朱管家低聲道,對於雲月汐問的問題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是李秋麼?”雲月汐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畢竟之前他們用了些小手段,故意讓李秋來京城。
“是,只不過那個李二老爺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善人,還有他帶來的那位公子,大小姐若是碰到了,最好躲開纔是。”朱管家對待雲月汐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些時日的事,他聽得清楚,也看的清楚,所以他覺得這位大小姐比府裡那幾位主子都靠譜的多。
“哦?”雲月汐眨眨眼睛,有些奇怪地問道:“朱管家何出此言?”
“那位表公子自從來了府裡,總是對府裡的丫頭動手動腳,好多丫頭都到老奴這裡來說了幾次,最後沒辦法老奴只能把那院子裡的丫頭都調出來,安排一些粗使婆子和小廝去伺候他,結果他還鬧了幾次。”
提起那位表公子,一向平和不說人長短的朱管家臉上都是不加任何掩飾的鄙夷,很顯然對那人的人品相當不贊同。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看來府裡熱鬧了很多。”雲月汐很滿意朱管家的態度,她要的就是這樣的人,不管自己離開雲家多久,都要對自己忠心的人,當下也不再說李家的事,“既然我回來了,總要去拜訪祖父祖母的,所以先去祖父祖母那裡。”
“你憑什麼打我妹妹!”
雲月汐一行剛轉過長廊,便聽到一個稚嫩的質問聲。
紅玉連忙緊走了幾步,看了看那邊的情況,並沒有貿然出現,反倒是回到了雲月汐身邊說道:“是四小姐和五小姐。”
雲月汐點點頭,緩步繞過花門,擡眸看過去,恰好看到一個身穿粉紅色流雲紋襖裙,俏麗多姿的少女,手裡拿着一支琉璃點綴金步搖,得意地說道:“小小年紀不學好,這支金步搖明明是我的,你們竟然敢偷東西!我替你娘教訓教訓你!”
雲月汐目光微縮,心中卻是瞭然,那少女正是雲州李家二房嫡次女李悠然。
上一世她並沒有跟這些人打過交道。可是看這人行事作風,爲了一支金步搖竟然欺負兩個孩子,還真是上不得檯面,到了京城沒幾天本性就暴露出來了,還真是當自己是雲家的主人了?
只不過……在那些丫頭後面站着的,似乎是楊媽媽吧?
“你胡說!”雲妙菱性子本來就潑辣,看到妹妹雲夢舒的臉被打得紅腫,雖然才四歲,可毫不害怕地仰着頭瞪着李悠然說道:“你是客人,怎麼可以搶主人的東西?這是妹妹要送給大姐姐的,所以你快些還回來!”
“哈哈哈……”李悠然大笑起來,而跟在李悠然身邊的丫頭自然也都配合着捂着嘴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
“大姐姐?”李悠然聽到那些丫頭的笑聲,只覺得更加得意,嗤笑一聲說道:“與其巴結你們那個隨時都可能死掉的大姐姐,還不如來求我,也許我會發發善心賞你們一口飯吃!”
“不許你這麼說大姐姐!大姐姐是好人!”這一次說話的,竟然是一直被雲妙菱護在懷裡的雲夢舒,雖然聲音輕柔,可那語氣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我妹妹說的對,我大姐姐是好人,是菩薩轉世,哪像你,長得那麼醜,還以爲自己好看!”年幼的雲妙菱還學不會何爲罵人,只能用自己認爲最不好聽的話去說不喜歡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去維護自己喜歡的人,僅此而已。
“死丫頭,你竟然敢說我醜!我現在就毀了你的臉,讓你知道什麼叫醜!”也不知道爲何,雲妙菱的話似乎意外戳痛了李悠然,當下拿着手中的金步搖就朝着雲妙菱的臉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