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陰霾,風吹着王府裡的樹葉發出刷拉拉的聲音,深秋的那種冷逐漸開始刺骨,爲原本陰冷的王府帶來了一份可怕的神秘。
夜色過半之時,納蘭靖興沖沖地回了王府,手裡拽着前線剛剛送來的喜報,壓抑已久的心情因此而找到了一絲高興的釋放。
他心裡期盼着再過些時日,表弟便能帶隊勝利歸來,到時定要給那小子擺一場隆重的慶功宴。
納蘭靖前腳剛踏進王府,就看到風靈的下人前往通報。於是,風靈慌慌張張地跑向納蘭靖的院落,開始實施起商量好的計劃。
危險因爲夜深的來臨,逐漸臨近!只是某人卻一點未能察覺。
納蘭靖剛剛放下手中的信件,張開雙臂讓丫頭脫下了外衣,疲憊的他只想好好地泡泡熱水,然後滿足地睡上一覺。
咚咚咚!
還未等丫頭們將熱水端進屋子,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原本閉上眼睛養神的納蘭靖‘嗖’地睜開了。
“進來!”
剛纔的喜悅因爲風靈的聲音變得冰冷,只聽到他冷冷吆喝一聲坐在了牀榻上。
如風般,風靈衝到屋子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擡起頭,見她眼淚汪汪地模樣,臉上浮現出一種慌張感。
“何事如此慌張?”
風靈這幅表情的忽然出現,讓原本還處於高興情緒的納蘭靖一下黑了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一種不祥的預感襲入腦海,讓身體爲之一顫。
“嗚……嗚嗚……”
風靈哭泣着,顫抖着從身上摸出一疊皺巴巴的紙條,雙手舉過頭將東西奉上。
此時,她覺得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語言,水柔柔給的這一證據,足可以撩起某人的瘋狂怒火。
納蘭靖緊鎖着雙眉,盯着風靈那執著的目光,有些害怕接過風靈手上的紙條。直覺告訴他,這會是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會涉及到他最愛的女人。
“王爺……靈兒知道王爺深情不已,靈兒也在心裡爲之感動。只是……靈兒實在不願看到王爺繼續飽受欺騙,承受那些可怕的折磨。”風靈眼見納蘭靖不動於衷,跪在地上移動着步伐,緊緊地貼上納蘭靖的褲腳,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顫抖!
雙手都在顫抖!
納蘭靖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那皺巴巴的紙條,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字跡寫道:思鄉心切雲白知,送上薄禮不成敬意!
“穆雲白!”他嘴裡咬牙切齒地噴出這個寧他血液沸騰的名字,將紙條拽成了一團,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低下頭,他危險的目光中逼住一陣寒氣,激動之餘用力一把將地上的風靈拽了起來。湊過臉,冷冷地說道:“這些哪裡來的?”
“王……王爺息……喜怒!”
風靈表面浮現着驚慌的表情,吞吞吐吐地哀求着。
心裡卻在狂笑,看到他眼中的怒氣,就等於看到杜雪兒的生死懸乎一線。只要她再下點功夫,或許還能看到他將那女人的項上人頭擰掉。
於是,她又慌慌張張地繼續說道:“王爺……都是靈兒不好,本來不該拿這些給王爺看的,靈兒知道錯了。王爺請放開靈兒……王爺……”
“說!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納蘭靖的內心在不停掙扎着,難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期待地希望風靈改口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這……這是掃地的丫頭在王妃來府邸不久,在王妃的院子撿到的。”風靈一副受驚嚇的表情,感覺到王爺的手緩緩鬆開,摸了摸有些發疼的脖子,小心地對上他的目光,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如露出馬腳那一定會死得很慘。
鎮定了情緒,她又繼續說道:“後來,丫頭害怕不敢告訴王爺,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將紙條交給了靈兒,靈兒原本就想將此物交給王爺。但……又怕……又怕……”
風靈故意掉納蘭靖的胃口,話沒說完又停了下來,面對那冰冷發寒的雙眸,她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這可是一場賭局,如果贏了,可以滅掉杜雪兒這個心頭大患,若是輸了,她的小命就會搭上,到時候還會被水柔柔看笑話。
“怕什麼?說!快說!”
納蘭靖激動地狂吼,他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在心裡說服自己,也許這只是剛開始的背叛,後來杜雪兒因他的愛已經完全改變,她的心是他的。以前是,將來也是!
可惜,從風靈嘴裡的‘事實’並非如此。
“怕別人說靈兒只是想坐王妃的位置造謠,靈兒怕王爺大怒之下會將靈兒趕走,所以一直隱瞞着。”風靈裝模作樣地繼續說着,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納蘭靖臉上的表情,就怕一個眼神不對就會引起懷疑。
“那現在爲何要說出來。”
納蘭靖的語調變得冰冷,轉過身去不想讓風靈看到他潛藏在眼底的那種傷痛,他怕忍不住會落淚。
風靈也不傻,當然感覺到納蘭靖心中的痛。不過,她覺得這只是個開始。
她要把他曾經強加在她身上的那種痛,用更徹底的方式還給他。
“因爲……前些日子,靈兒又發覺穆雲白的身影出現在王妃的院子裡,就在……”風靈非常熟練地停頓,然後繼續說道:“靈兒看到天黑以後穆雲白就會出現,然後……”
“然後什麼?”
憤怒,再次被恨意慫恿到最尖端,轉身後,剛纔的怒火已經將他抓狂的雙眼燃成了紅色。
惡魔的本性被徹底撕裂,那層表皮的僞裝,終於在理智被擊潰的那一霎那顯現地淋漓盡致。
此刻,風靈似乎又找回了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那個野性十足又讓無數女人無法駕馭的男人。
風靈崇拜的目光癡迷地看着他,嘴裡不由自主地接着說道:“然後青兒被趕出了屋子,靜靜地守候着。然後聽到裡面的歡愉之聲,兩具發瘋的身體在夜色中糾纏,直到黎明時分,穆雲白纔會偷偷離去。”
“不!你胡說!雪兒不會這樣對待本王的,不會……”
眼前的魔鬼被恨意包圍,不停地搖晃着腦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狂熱的暖流順着眼角滑落。
“靈兒也知道王爺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這裡還有……”
說着,風靈又從身上摸出另外好幾張紙條,上面都寫着詩情畫意的句子,一看便以爲是兩人暗送秋波的證據。
前面那張是水柔柔很久以前派人到杜雪兒院子裡偷來的,但她們覺得上面的內容太少,爲了讓納蘭靖深信不疑,於是水柔柔模仿着上面的字跡,又寫了幾張更加柔情蜜語的話語。
“不!不!”
納蘭靖狂吼兩聲,情緒激動地搖晃着腦袋,難以置信地看着風靈。
“靈兒知道王爺很難相信這樣的事實,或許在王爺心底,這些只是靈兒對王妃的污衊。”到了這個時候,爲了得到納蘭靖的信任,風靈強擠出幾滴淚水,裝出一副爲難的表情。
“是!一定是你妒忌本王恩寵杜雪兒,所以才編造這樣的事實來誣陷,一定是!一定是!”
怒火正濃的納蘭靖找不到可以打翻事實的理由,只能欺騙地將所有不是全都推到了風靈身上。
風靈拍着胸口,猛然撲到納蘭靖懷裡痛哭起來。
她心裡慶幸,幸好昨天聽了水柔柔的提醒,所以在來此之前她已經將青兒抓了回去。在逼青兒服下毒藥的同時,還施展了她的獨門功夫-催眠術。
眼見時機已到,她拍了幾下手掌,大門口立即出現了青兒那嬌小的身影。
“青兒……”
納蘭靖不解地看着青兒走進屋子,不知風靈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青兒禮貌地欠了欠身,溫柔地說道:“青兒給王爺請安了。”
“王爺……靈兒的話您可以不信,這丫頭可是王妃的貼身丫頭,難道她說的話您還不相信嗎?”風靈苦口婆心地拉了拉納蘭靖的手臂,眼中滲出假意的心疼。
“本王問你,穆雲白這些時日是否去過雪兒的別院?”
壓住胸口的那抹痛,納蘭靖低沉的聲音在青兒耳邊響起,表情緊張地看着眼前的丫頭。
青兒兩眼無神,看向納蘭靖重重地點了點頭,爾後又聽到她開口說道:“啓稟王爺,穆公子一直對主子情深意重,主子也銘記在心。自嫁入王府以來,主子一直覺得不快樂,時而想起曾經與穆公子寫詞譜曲的日子。不久,穆公子再次出現,主子按耐不住心中的思念,在王爺不在之時,就讓青兒在門口守着,他們在裡面享受魚水之歡。”
“王爺……青兒求王爺可以放主子離開,讓主子可以如願能與穆公子雙宿雙飛……王爺……”
青兒說話的口氣,似乎就像在說故事一般,就連這樣的祈求看上去都面無表情。
然,被恨意衝暈頭腦的納蘭靖哪會注意到這點,怒火燃燒的他轉身取下牆上的寶劍,悲憤地大聲吼道:
“雪兒身邊就是因爲有你這樣該死的丫頭,纔會……”
話音未落,那寶劍刺穿青兒的胸膛。
頃刻間,青兒的催眠術被解開,感覺到身體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推至牆上。她張開雙臂掙扎着,看到納蘭靖身後的風靈臉露奸笑,想開口解釋點什麼,卻還未來得及開口,又被納蘭靖拔出來的劍用力再一刺。
頓時,鮮血濺紅了納蘭靖的臉,青兒瞪大了雙眼狠狠地瞪着風靈段了氣。嚐到了血腥的味道,他眼中的殺氣變得更加可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