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官員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此時一看米之舟的樣子先是露出鄙夷的表情,只是他們一想到這事很快就會輪到他們身上,他們一個個又嚇得面色大變。
蘭晴萱從議事廳走出去之後,外面是暮春的綺麗風光,殘紅滿地,四處可見絕美的江南風光。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看天邊的飛鳥經過,看遠方的青山如黛,她的眼裡透着淡淡的笑意,這樣美的春光,又有誰知道就在不久前還被死亡籠罩,如今治病的法子已經找到,但是藥材卻還沒有完全到手。
田問秋過來道:“王妃,裡面的情況怎麼樣呢?”
這幾日簡鈺在城裡開了施藥的點,田問秋和蔣湘婷都在那邊幫忙,所有的藥材他們已經用完,等到傍晚如果再拿不到新的藥材,施藥的地方將無藥可施。
“一切都在掌控中。”蘭晴萱淡淡一笑道:“王爺出馬,這世上又有什麼事情是做不成的?”
田問秋見蘭晴萱一說到簡鈺時,眼裡的笑意就不經意的流露出來,她抿脣一笑道:“那是自然,王爺是大秦最能幹的王爺,也是心懷百姓的王爺。”
蘭晴萱笑了笑,問道:“湘婷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那邊等着施藥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九皇子和湘婷在那邊穩定民心,我回來看看進展。”田問秋答道:“王妃,你說些當官心是石頭做的嗎?怎麼可以那麼狠心?多耽擱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死於非命,他們是一方的父母官,若是百姓都死完了,他們又做什麼官?”
蘭晴萱淡淡地道:“可能有些人被利益矇住了雙眼,看不到那些人間慘劇吧!”
田問秋輕輕嘆了一口氣,卻道:“我覺得那些老百姓們都很是可愛,我給他們施了藥之後,他們對我千恩萬謝,誇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了!”
“問秋如此善良,可不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蘭晴萱打趣道。
田問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是,若說天上下凡的仙女,這個詞也只有王妃才配。”
蘭晴萱輕笑了一聲,田問秋又一本正經地看着蘭晴萱道:“王妃,謝謝你!”
她說完對着蘭晴萱施了一個大禮。
蘭晴萱看到她的動作後嚇了一大跳,忙伸手將她扶起來道:“你這是做什麼?”
田問秋固執地不起來,蘭晴萱沒法子,只得由她施完三個禮,她行完禮之後才緩緩站起來看着蘭晴萱道:“多謝王妃治好我的臉,多謝王妃這些日子的開導,若沒有王妃,我此時可能還偏執在活在自己的執念中,必定放不下心裡的結,此時必定還痛苦無比,若放不下心裡的結,我也就沒有湘婷這個朋友,沒有王妃這個良師益友。”
蘭晴萱輕笑一聲道:“這事我可不敢居功,是你還得靠自己,若你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的話,你肯定放不開,也就不會有如今的收穫。”
田問秋笑了笑,卻離她近了些道:“我聽說了曲綰心的事情,我很慶幸我沒有變成曲綰心。”
蘭晴萱淡淡一笑,田問秋又道:“她太狠毒了,喜歡一個人原本是沒有錯的,但是如果不擇手段的強求的話,那就是蠢不可言了。”
蘭晴萱知道她這句話是她對這一次事情的總結,也是對那一段三角戀的體會。
蘭晴萱淡聲道:“她跟在王爺的身邊多年,王爺給過她無數次機會,只是她一直都放不下,其實感情這種事情,如果得不到又放不下的話,那麼自己是最爲受傷的那個人。曲綰心以後的人生必定要在陰影中度過,王爺又對她下了格殺令,她就會是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難尋活路。”
田問秋的心裡有些慶幸,她也曾經有過執念,也曾想不明白她一點都不比蔣湘婷差,但是簡單卻喜歡蔣湘婷而不喜歡她。
而她和蔣湘婷這一段時間相處之後,她也在蔣湘婷的身上發現了很多優點,她發現蔣湘婷也的確是值得簡單真心付出的女子,而她和簡單之間,說到底也只是有緣無份。
她輕聲道:“聽到曲綰心的事情之後,我的心裡就更加的慶幸了。”
蘭晴萱微微一笑,問道:“你往後有什麼打算?”
田問秋想了想後道:“暫時還沒有太多的打算,眼下先隨王妃將疫症治控制好後再說。”
蘭晴萱看着她道:“那回到京城之後呢?”
田問秋咬了咬脣後道:“這件事情我還沒有細想過,雖然我此時心裡是放下了,但是回去之後肯定還有很大的壓力,這麼一鬧之後,可能我以後的婚事也不會太順,若是家裡逼得緊的話,就請王妃收留我一段日子,我到王府裡跟王妃學習醫術,等以後醫術學成之後,我就在外面開間醫館,不再做看起光鮮的大家閨秀,我要做一個尋常的百姓,做自由自在的大夫。”
這是她的真實想法,也是她心裡最近比較經糾結的心思。
蘭晴萱輕聲道:“你的婚事不用太過擔心,京中的男子,不管你看中了誰,跟我說一聲,我和王爺替你保媒。”
田問秋的眼裡有了一抹淚光,輕輕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又道:“母妃那邊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會勸她的,母妃那麼喜歡你,必定也會爲你的婚事操心的,再則我們的問秋這麼好,簡單沒娶你,是他的錯。”
田問秋輕笑了一聲,這一笑,倒把先前攢在眼裡的淚珠擠了出來。
蘭晴萱取過帕子爲她輕輕拭了拭淚珠,她嘻嘻一笑,心裡滿是暖意。
人這一生遇到什麼人會對整個人生都產生巨大的影響,田問秋的心裡此時再無一絲怨懟。
田問秋和蘭晴萱說了一會話就又過去幫忙了,此時已經有人送來了銀子,然後便看見有個官員被拷了手鏈和腳鏈帶了出來。
夜瀾也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拿着一大疊的銀票,蘭晴萱問道:“可有銀子購買藥材呢?”
夜瀾笑了笑,從懷裡取出一個印信道:“王爺說有了米之舟的印信,可能去採買藥材的時候還有大的折扣。”
蘭晴萱失笑,米府原本就是本地出了名的商戶,他的家人很多都在售賣藥材,此時拿着米之舟的印信去買藥,那些藥材商人只怕會嚇得不輕,那坐地起價的藥材價錢必定也會急劇下滑。
只要這裡的商人藥材一降,那麼米之舟等些那些官員被罰的事情必定會傳遍南方的各個角落,其他州府的藥材價錢必定也會暴跌。
這一次控制疫情的事情到此時也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只是蘭晴萱也知道,這邊的事情必定已經被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因爲動了那麼多的官員,所以整個朝庭必定也會生出一些動盪來。
他們回京之後,必定會面對新一輪的血雨腥風。
只是對於這些,蘭晴萱一點都不怕,只要陪在簡鈺的身邊,那麼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她也無所謂懼。
夜瀾和她說了幾句話後就匆匆離開了,那些百姓還等着那些藥材救命了!
藥方是蘭晴萱配出來的,配完之後基本上所有的病人都能按她配的固定的方子喝藥治病,再則她下面還有好些個太醫以及民間的主動請願上來幫忙的大夫,因爲大家知道她有孕在身的事情,很多事情能不麻煩到她就絕不麻煩到她。
如此一來,蘭晴萱倒成了這一大堆人中間最爲清閒的一個。
她自己也知道她如今這樣的身體還是先將養一段時間爲妙,所以她也樂得清閒,錦娘又是個細緻的,雖然如今身邊只有錦娘一個人照顧她,卻也將她照顧的妥妥當當的。
蘭晴萱發自內心覺得,再這樣下去,等回到京城的時侯她怕是肥和豬一樣了。
簡鈺還在那些官員,初時那些官員還會抵賴一二,卻架不住那些人證和物證,很快他們就全部招了,輪到誰的時候,也不需要簡鈺細問,自己就將自己這些年來做的缺德的事情一一列舉出來。
議事大廳那邊燈火通名,府衙裡所有的書記和筆案全部都過來幫忙記錄那些官員的斑斑劣跡。
蘭晴萱知道那邊也很順利,便不再去那操那些心了,半倚在小榻上休息。
呂萼兒進來道:“王妃,龍山縣縣令崔承志求見。”
蘭晴萱皺眉道:“他是朝庭命官,我只是閨中婦人,他來見我做什麼?”
“他說有重要事情要稟報王妃。”呂萼兒回答,她說完這句話後小心翼翼地看了蘭晴萱一眼道:“王爺這一次橫掃整江南的官場,涉案官員甚多,就沒有幾個清白的,好像也就這個崔承志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王爺此時在忙,王妃要不要幫王爺看看這個人怎麼樣?”
呂萼兒是江湖中人,對於男女大防不如高門大戶的小姐們那麼看中,在她看來,蘭晴萱也不是那種太過計較這些細節的人,所以纔敢在蘭晴萱的面前替崔承志說些好話。
蘭晴萱知道如今江南這麼多的官員被查,雖然如今的局勢不好,但是各州府的府衙終究還需要人去做事,這個崔承志若有能力的話,在此時倒是可以擋上一陣子。
蘭晴萱對崔承志也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她一直不太過問朝堂的事情,對於簡鈺要如何任用官員的事情,她從來不多說一句。
只是她沒有料到崔承志竟找上門來了。
她瞪了呂萼兒一眼道:“就你有主意,你讓他去一旁的花廳侯着,我一會就過去。”
呂萼兒輕笑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錦娘拿出王妃的正裝遞了過來,蘭晴萱微愕道:“錦娘,你也覺得我該去見見那個崔承志?”
錦娘無奈道:“不管我同不同意,王妃都會去見那個崔承志,既然要見,自然就要換上王妃的正裝纔好過去。”
蘭晴萱失笑,錦娘又道:“雖然說後宮不幹政,內眷也多不過問前院之事,但是事急從權,如今這邊亂成一團,王爺的身子也不好,王妃心疼王爺想爲他分擔一些也是對的。”
蘭晴萱的眼睛眨了眨,笑道:“這些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實在是難得。”
錦娘輕笑道:“難不成我在王妃的心裡就是那種不通變故的人?”
蘭晴萱沒說話,卻直接默認了。
錦娘無奈道:“王妃身份高貴,既然是貴人,總需端出貴人的架子,不能讓讓那些不長眼的人小看了去,也不能讓那些別有用心的尋了錯處去,所以我以前就盯得緊了些,不想卻招來王妃的怨了。”
蘭晴萱拉着她胳膊搖了搖道:“我的好錦娘,你的那些心思我又豈會不知?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難不成你還當真呢?”
錦娘看了看蘭晴萱道:“王妃如今和王爺感情好,性子也軟了,如今撒起嬌來也得心應手了,我如今受着,也覺得無比受用。”
蘭晴萱愣了一下,臉上一紅,然後輕笑出聲。
蘭晴萱到花廳的時候崔承志已經到了,他看到蘭晴萱之後便伏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見過洛王妃!”
蘭晴萱在主位上坐定之後並沒有讓崔承志起身,而是問道:“不知崔大人找本妃有何事?”
崔承志不敢擡頭看她,只輕聲道:“原不敢勞動王妃,只是事情緊急,還請王妃見諒。”
“有話直說。”蘭晴萱淡聲道。
崔承志之前見識過她的手段,知她的見識絕非尋常的閨中婦人能有,在這個時侯,他決定豁出去賭一把,於是他朗聲道:“下官雖然愚鈍,卻有忠君愛國之心,只是一直報國無門,棲身龍山縣做一介小小縣令,而我自認我的能力,絕不止縣令之才,如今江南風雨飄搖,我願傾盡全力助王爺穩定江南局勢。”
蘭晴萱在議事廳就知他雖然有才,如今卻有些急功近利,如今聽到他的這一番話,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只是他的這種心情她此時也能理解。
她淡聲問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是朝堂之事,本妃不懂,你爲什麼不去找王爺?”
崔承志的頭微微低下來道:“王爺太忙,下官實無法在他那裡說上話,故只能來找王妃。”
“我不管朝堂中的事情,你找本妃沒有用。”蘭晴萱直接拒絕。
崔承志面色一暗,卻道:“下官知王妃是女中豪傑,也是心繫天下蒼生的王妃,之前聽說王妃爲了配出疫症的治病之法,幾度九死一生,今日在議事廳中見到王妃的行事,其膽色不輸任何男兒。若說王妃不關於江南的百姓,下官是無論如何也不信。”
蘭晴萱淡淡地道:“本妃關心百姓和插手朝堂之事是兩件事,你此時攪在一起實有些胡攪蠻纏。”
清冷的聲音如玉墜珠盤,卻透着一股凌厲之氣。
崔承志的眼裡難掩失望,蘭晴萱又道:“王爺要治誰的罪,要任用誰,王爺自有王爺的道理,你此時這樣來找我,只怕是太過急功近利,反倒會帶來反面效果。”
崔承志咬着牙道:“下官的龍山縣,因地處偏僻,雖然有百姓染子疫症,但是人數並不算太多,災情也算得到了控制,這一次出龍山購糧,才知江南的疫情有多麼嚴重,多少百姓死於這一場疫症!這疫症雖然可怕,但是以我的經驗只要早期控制得當,斷不會造成這樣的死亡!我這次過來的時候,見路邊積屍成山,若是再不加以處置,只怕後果會更加嚴重。”
他說完伏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後道:“崔承志幼承庭訓,知天下之事有所有爲,有所不爲,非崔承志急功近利,而是見疫情還未完全控制,心裡着急啊!”
他說完頭重重地扣在了地上,頓時一片青紫。
他今日已經尋了幾個機會想和簡鈺說句話,想領些事情去做,簡鈺總是用極簡短的話將他打發了,他想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所以他才心急發焚,下午的時候簡鈺將他放了出來,他想了許久之後沒有回龍山縣,而是過來找蘭晴萱,希望她能替他在簡鈺的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他知道,在這府衙裡,只有蘭晴萱是真正能在簡鈺那裡說上話的人。
只是他沒有料到,蘭晴萱一見到他就直接拒絕了他,他又如何能不心急?
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眸光深了些,給呂萼兒使了一個眼色,呂萼兒伸手將他扶起來道:“崔大人的心思王妃知曉了,崔大人請起。”
崔承志起身之後也不敢擡眸看蘭晴萱,蘭晴萱見他身形消瘦,眼裡的擔憂甚是真切,她的心略寬了些,她一直覺得一個人就算是再有才,也不能太急功近利,因爲當一個人把注意力放在功利之上時,那麼就會失去初心。
她之前是懷疑崔承志冒頭是想做更大的官,和其他那些官員一樣會生出貪婪之心,可是此時見到他的這副樣子,她便知道她誤會他了。
崔承志是發自內心關心那些百姓的安危,這樣的一個人,若是用好了,那將會是百姓的福氣。
她淡聲問道:“本妃之前也聽說了一些崔大人的事情,今日有些話想要問問崔大人。”
“王妃請問,下官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崔承志低着頭道。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道:“你爲什麼要做官?”
“我的祖父曾是益州刺史,也算是封疆大吏,在任時也做出過一些政績,而後卻被奸人陷害,命喪黃泉,家母生下我時,家父便給我取名承志,便是希望我能繼承祖父的志向,爲百姓做事,不想我當年科考之時,試卷被人調換,只中了進士,而用了我試卷之人卻成了新科狀元,當時我憤恨不已,家父勸我放寬心,說有真才華之人不必在乎那些虛無的名次,如今得中進士,也能爲官,能爲百姓造福了。”
“試卷被調換?”蘭晴萱的眉頭皺了起來。
一說到這件事情,崔承志不由得咬了咬牙,卻道:“已是當年舊事,如今我也已經如願,不敢再去追究舊事。”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淡聲道:“你繼續往下說。”
崔承志接着道:“我中了進士之後,數次被人打壓,最初在翰林院當差,卻因得罪了權貴奪了我的官職,我當時已經心灰意冷,不願再從仕,父親卻勸我,這只是上天給我的磨練罷了,而後龍山縣水渠斷裂,那裡又太過貧窮,沒有人願意到那裡爲官,朝庭這才又想起我,把我調了過去。”
蘭晴萱笑道:“我方纔問你爲什麼要當官,不是問你怎麼當上官的。”
“是。”崔承志輕聲道:“我只是覺得如果我不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的話,王妃可能不會了解我心裡真正的想法,我聽說王妃來自民間,卻得了洛王的青眼,想來對尋常百姓和京中皇權諸事都知曉一些,也比尋常的高門閨秀更懂得百姓的疾苦,王妃這一次南下,肯定也見多了各種官員的禽獸行徑,以及某些上位者的粗淺無知和唯利是圖。”
“大膽!”蘭晴萱輕喝道:“這些事情是你能評說的嗎?”
崔承志伏在地上道:“這些事情原本的確不是我能評說的,只是如今局勢如此,我知這是我爲百姓效力的最後一個機會,也可能是我這一生唯一的一個機會!所以纔會大膽說出我的心理話!若有錯處,還請王妃責罰!”
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便知他爲什麼極有能力卻只能做一個七品縣令,他這性格其實是不太適合混跡官場的,她冷冷地道:“罰肯定是要罰你的,但是本妃還得把你餘下的話聽完!”
崔承志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反倒安定了些,他大聲道:“朝中之事,不是我這種微末小官能做評價的,但是有一句話我不得不說,若是任由當今的儲君繼位,往後我大秦必將滅國!”
“大膽!”蘭晴萱實在是沒料到他竟敢說出這句話來。
崔承志咬着牙道:“這話藏匿在我的心裡,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只是之前一直不能在人前說,如今見到王妃,便覺得這句話是可以說的!說完之後王妃就算是要治了我的死罪,我也認了!”
蘭晴萱的眼睛微微一眯,崔承志又接着道:“這一次江南的瘟疫之所以會發展到這一步,是那些當官之人的嚴重瀆職!王爺這一次對他們的懲罰實在是大快人心!”
“你這馬屁拍得太過了些!”蘭晴萱的話裡已經有了一分的厲色。
崔承志的語氣無比堅定地道:“這不是馬屁,而是我的心裡話!之前我也曾聽說過不少洛王的事蹟,但是說句實話,在洛王沒來之前,我對於傳聞中的關於洛王的那些事蹟,我並不是太相信的,總覺得他也許只是比太子好一點點,然後心卻還是黑的,可是這一次我親眼看到王爺捨生忘死的爲江南的百姓謀劃求生路,如此大手筆的懲治貪官,我便知道王爺其實比起傳聞來還要好得多!”
“有沒有人告訴你,有時侯說錯話是要掉腦袋的?”蘭晴萱的語氣冰冷。
“若這一次我不能爲王爺所用,那麼就算是掉了腦袋也只是我識人不清,是我自尋死路,怨不得任何人。”崔承志朗聲道。
他這些話倒也是他的心裡話,他自負有才,能爲百姓做很多事情,但是這些年來的抱負卻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
他知道如果這一次的機會他沒有抓住的話,那麼很可能還得回龍山縣當縣令,然後這一輩子再無出頭之路,不是說龍山縣不好,而是那個地方實在是太小,他想要更大的施展空間,若是可以的話,他甚至願意效忠於簡鈺,爲天下的百姓謀求福利。
蘭晴萱冷笑道:“你這副樣子,本妃瞧着的確是尋死的,來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她的話一說完,呂萼兒看了她一眼,想勸又不敢勸,於是輕咳了一聲。
而守在外面的暗衛,此時聽到蘭晴萱的話後直接奔了進來,伸手就來拉崔承志。
崔承志在說那些話之前,雖然存兩種打算,一種是死,另一種是一飛沖天,可是此時蘭晴萱真的要殺他的時候,他的心裡又生出了極爲濃郁的悲涼。
他原本一直不敢看蘭晴萱,此時卻不自覺地擡頭看她。
他這是第一次看到蘭晴萱的樣子,她看起來纖細而又瘦弱,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一雙眼睛明亮通透,此時也正在看他,見他的目光看來,她的目光竟是一點不避。
崔承志的此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形容他的心情,看到蘭晴萱的那雙眼睛時,他的心裡有些絕望,因爲那雙眼睛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他終是忍不住道:“王妃殺了我也好!至少能斷了我的念想!”
他說完這句話後仰天長嘆道:“大秦要亡國了!”
“胡說八道!”蘭晴萱冷斥道:“你真的是不知所謂!”
她說完這句話後又道:“崔承志,就你這樣的心志也想爲百姓謀求福利,簡直是蠢不可言。”
崔承志愣了一下,她又道:“事情一件未做成,卻只知道逞口舌之快,你若連命都沒有了,其他的事情都空口白話。還有,大秦的國運又豈是你一介小小縣令能預言的?”
崔承志再次一愣,蘭晴萱的眸光冷咧,她不緊不慢地道:“你說大秦要亡國,我偏生不信!不如我們打個賭!”
她說完這句話後緩緩地道:“你這條命今日我暫且先留着,你最好記住你今日裡在我面前說的話,往後若是沒有做到的話,我會立即派人取了你的狗命。至於現在,來人,先將他拉到一旁偏房裡關着,沒有我和王爺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將他放出來!”
衆暗衛聞言,齊齊應了一聲,一把將就崔承志拉了下去,崔承志被拉走的時候,還不知道蘭晴萱到底是要他的命還是不要他的命!
崔承志被拉下去之後,呂萼兒問道:“王妃真要殺了他啊?”
“要真的想殺他的話,他現在只怕已經死了。”蘭晴萱輕嘆道。
呂萼兒聽她這麼一說倒又放心了些,輕聲問道:“那王妃打算如何處置他?”
“他是朝庭的官員,我沒有處置他的權利,這事得看王爺的意思。”蘭晴萱說到這裡看着呂萼兒道:“你平素不是多事的,這一次怎麼對他的事情格外關心?”
呂萼兒笑道:“也不是我對他的事情格外關心,只是覺得南方的官場亂成這副樣子,王爺和王妃不可能一直呆在南方處理這邊的事情,再則就算是把上面的官員革職查辦了,下面的官員未必就會怕,南方官場的腐敗怕是比王爺和王爺最初預期的還要厲害得多,否則的話不會一個小小的門房就敢要一百兩銀子的領路費。”
這事蘭晴萱之前也曾細細想過,呂萼兒說的的確是實情,她和簡鈺不可能久呆在這邊,而且他們也沒有精力事無鉅細的去過問那些事情,總歸得找一個信得過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簡鈺身邊的能人無數,但是那些人很多都在朝中有任職,根本就顧了這邊事情,能處理這邊事情的人還需對這邊有所瞭解,所以崔承志算是一個極爲合適的人選。
蘭晴萱看着呂萼兒笑了笑道:“你想的的確很周全,若不是崔承志已經有妻兒了,我怕是還以爲你看他了!”
呂萼兒長嘆一口氣道:“王妃近來和王爺感情大好,也不帶你這樣的!”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知道你是生長在南方,對這邊的感情比北方要深得多,此時比其他人更加關心南方這邊的事情,也是極正常的。”
呂萼兒嘆道:“是啊!我是在這邊長大的,所以對這邊的感情很深,在我的記憶中,南方原本處處繁華,到處都可以見到繁華城市,可是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我看着也心疼。”
蘭晴萱輕聲道:“你放心好了,有王爺在,必定會妥善處理這些事情。”
呂萼兒點了一下頭,輕聲道:“王妃也是在南方長大的,只是你之前是高門閨秀,可能不是太清楚民間的那些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崔承志的事情。”
“聽你的口氣似乎對他有很多瞭解?”蘭晴萱問道:“要不你來給我講講關於崔承志的事情?”
呂萼兒想了想後道:“若要說崔承志的事情,從明面上來講,用愛民如子,奉公廉潔這八個字就能概括的,倒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有個細節我還是想跟王妃講講。”
蘭晴萱點了點頭,呂萼兒這才道:“當初崔承志剛到龍山縣的時候,那裡因爲水渠斷料,連着幾年龍山縣顆粒無收,衆百姓聚衆鬧市,在崔承志之前的前幾任縣令只知道貪沒錢財,曾將上面拔下來修水渠的銀子貪了個七七八八,而後面的官員見百姓鬧事,朝庭再可能拔銀子下來修水渠,所以沒有人願意到龍山縣去當官,朝庭這才把崔承志調了過去。”
這件事情方纔崔承說的時候也提到過,只是他說的並沒有呂萼兒說的那麼嚴重,她問道:“崔承志是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的?”
“他上任之後,先把家裡的銀錢全部捐了出來,當着全縣百姓的面說,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紅薯。他表完態之後就帶着所有的衙差一起去挖水渠,是山上採集石料,百姓原本以爲他是個貪官,在見到他行事的風格之後,才知道誤會他了,所以就跟他一起去修水渠,愣是這樣,將原本橫空而斷的水渠重新修好了,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家中因爲缺糧家裡的小兒子生生餓死了,據說他小兒子死的那一天,他一個大老爺們坐在水渠邊大哭起來,四周的百姓不知道怎麼知道這件事情了,把自己家裡能吃的東西送了不到到他的家裡。”呂萼兒輕聲道。
蘭晴萱聽到這番話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他可能是個好官,但是並不是一個好父親。”
“王妃說的是,做他的媳婦其實還蠻辛苦的。”呂萼兒輕聲道:“但是據說他的媳婦也是難得的賢惠女子,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半句怨言。”
蘭晴萱幽幽地道:“他媳婦有沒有怨他,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只有他媳婦自己心裡才清楚,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的懷裡,心裡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怨氣?”
呂萼兒細細一想她的話後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當下點了一下頭道:“王妃說的是,只是在貪官橫行的南方有他這樣一個官員,真的是老百姓的福氣,他是真的想爲百姓做些事情的。”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道:“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我會和王爺商量如何任用崔承志的事情。”
簡鈺把那些貪官處理完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他從議事廳裡出來,眼裡有了幾分陰鬱的色彩,夜瀾在他的面前道:“王爺,你交待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問道:“崔承志呢?”
“前日王爺把他放出來之後,他就去找了王妃,他許是說了些衝撞王妃的話,王妃直接把他關了起來,這會應該還被關着沒放出來。”夜瀾答道。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直接就去找蘭晴萱。
蘭晴萱自從有孕之後,就變得有些貪睡,此時剛過正午,她用過午膳之後原本只是想在小榻上休息一下,不想往上面一躺就直接睡了過去。
簡鈺見她睡得香甜,也不想打撓她,他也有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脫完衣服就是她的身側躺下來睡着了。
蘭晴萱睡得迷迷濛濛間覺得身邊好像有人,她扭頭一看,便看見簡鈺躺在她的身邊,她微微一笑,直接窩進他的懷裡,他輕聲道:“我吵到你呢?”
“沒有。”蘭晴萱見他操勞了幾日,下巴上的鬍渣已經長了出來,看起來有些憔悴,她輕聲道:“這兩日我一直想接着你和我一起休息,只是也知道這些事情需要儘早處理,所以就沒敢來拉你,如今看到你這副樣子,我好生心疼。”
她的手柔若無骨的輕輕撫上他的臉,因他的鬍渣長得有些長,此時摸上去竟有了些扎手。
他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摟懷裡,輕聲道:“看來我又讓你擔心了。”
蘭晴萱靠在他的懷裡道:“倒也沒有讓我擔心,左右你每天都按時服我爲你煎的藥,簡鈺,我要你早些好起來!”
當她看到他爲大秦的國事操勞時,她的心裡其實是有些自私的,曾盼着他不要再管那些事情,因爲管了也未必討好,弄不好還會引來一堆的猜疑,只是一想起那些可憐的百姓,那些勸他的些話她自己倒又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簡鈺微笑道:“我現在不就好好的在這裡嗎?”
蘭晴萱擡眸看向他,他的眼裡有着鮮紅的血絲,她伸手摟着他的腰道:“簡鈺,我和孩子都很想你。”
她素來性情內斂,很少會說那些纏綿的話,此時這句話也許還不算太過纏綿,但是卻透着幾分溫情。
簡鈺的心裡一暖,輕聲道:“我也很想你。”
其實這兩天兩人基本上就沒有分開過,對他們來講,也許暫時分開一會都會想念對方。
兩人靠在一起都沒有再說話,只覺得若是能這樣抱着一直到終老,那也將是一件極浪漫的事情。
兩人這般靠在一起良久之後,蘭晴萱想起崔承志的事情,然後輕聲那天崔承志找她的事情粗粗說了一遍,簡鈺聽到後輕輕點了一下頭道:“崔承志的確是個有才的,只是他的性子太過古板了些,行事也一直不是太懂得變能通,這一次知道來的找你,倒讓我覺得他比起以前來有很大的長進。”
蘭晴萱笑了笑,簡鈺又道:“一會我去見見他,再敲打他一番,他若真的有才也能拎得起輕重的話,這一次自然要重用他了。”
蘭晴萱贊成他的看法,輕聲道:“他這一次在我面前說的話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還不知道會惹上怎樣的麻煩。”
簡鈺笑了笑道:“是啊,所以有一句話叫做和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說完輕聲道:“他一介大老爺們,實在不值得我們爲他的事情討論。”
“那我們應該討論什麼?”蘭晴萱下意識的就說出這句話來,只是在看到簡鈺那雙發光的眼睛時,她便覺得她很可能問錯話了。
她輕咳了一聲道,簡鈺在她的脖頸上輕輕印下一吻道:“當然是比那件事情有意思千百倍的事情啊!”
他的鼻息輕輕掃過她的脖頸,帶來陣陣麻癢,她的臉不由得一紅道:“簡鈺,不要胡來。”
“我纔沒有胡來。”簡鈺輕聲道:“而是想和你做夫妻間最快樂的事情。”
蘭晴萱的臉紅得更加厲害了,她輕聲道:“我有孕在身,女子有孕的初期最忌行房,再加上寶寶前些日子跟着我吃了那麼多的苦,他也很虛弱,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簡鈺知她說的是實情,一張臉卻還是成了苦瓜臉,問道:“那我還得等多長時間?”
“等寶寶有四個月之後,胎完全坐穩了就可以了。”蘭晴萱輕聲答道。
雖然兩人已經成親這麼長時間了,但是此時和他討論這些問題的時候,蘭晴萱還是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簡鈺在心裡算了一下時間,臉上滿是無奈,他有些鬱悶地道:“早前一直想着我們應該有個孩子,卻沒料到懷孕之後把你折騰的累死,然後我還少了那麼多的福利。”
他說完伸手輕輕撫了一下蘭晴萱的小腹道:“寶寶啊寶寶,你還沒出生就這樣折騰你爹爹,和你爹爹我的搶你孃親,實在是太不地道了,等你出生之後,看我不打爛你的小屁股!”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有些無語,瞪了他一眼道:“注意在孩子面前的形象,他現在雖然還小,還聽不到你的話,但是很可能他感覺得到。”
簡鈺皺眉道:“感覺得到就感覺得到,這小子若是有本事的話,就出來找他爹爹我單挑,看我不掌把他拍飛!”
蘭晴萱知他在外面那是威震天下的一代戰神,但是關起門來就是個沒有節操的,她咬着牙道:“孩子出生後,你要敢打他,我就敢打你!”
簡鈺委屈道:“晴萱,不帶你這樣的!寶寶現在還沒有出生,你就只要孩子不要我了嗎?”
蘭晴萱看到他那張委屈的帶着幾分可憐的表情,她的心裡滿是無可奈何,她伸手擰了一下他的耳朵道:“簡鈺,你真是……”
她的話說到這裡,卻發現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當下只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簡鈺卻已經淺笑道:“其實吧,如果寶寶是女兒的話,我肯定是捨不得打的,但是如果是兒子的話,我肯定會揍他的,男孩子得多打打才皮實,往後纔不會被人欺負。”
蘭晴萱對他這理論有些欲哭無淚,她輕嘆道:“總之,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你都不能動手打!”
簡鈺見她一臉保護欲的伸手輕撫着小腹,不由得失笑,問道:“晴萱,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蘭晴萱想了想道:“因爲兒子肯定像你,我錯過了你小時候的成長過程,很想看看你小時候是什麼樣子。還有就是你小時候吃了那麼多的苦,所以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疼我的兒子,不讓他受任何委屈。”
簡鈺聞言眼裡滿是暖意,蘭晴萱扭頭問他:“那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簡鈺想都不想地道:“女兒多好,乖巧又懂事,長大後肯定像你一樣漂亮。”
蘭晴萱聽到這句話後失笑,他們兩人也了真是搞笑,一個想要兒子一個想要女兒,她輕聲問道:“大秦以男子爲尊,家裡香火的延續都由男子在繼承,你卻想要個女兒,這好像不合常理。”
“我什麼時候合過常理?”簡鈺笑問道。
蘭晴萱一想還真是如此,他行事素來只憑一已喜悅,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那些規矩在他的眼裡就是浮雲。
她的嘴角微勾了道:“但是我還是想替你生個兒子。”
簡鈺伸手在她的鼻子上輕輕點了一下道:“其實對我而言,不管你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因爲那是我們的孩子。”
這話蘭晴萱愛聽,她輕笑着貓進了他的懷裡,簡鈺又道:“晴萱,等寶寶生下來之後,你給我吃點藥,我們以後都不要再生孩子了。”
蘭晴萱聽到這句話後嚇了一大跳道:“簡鈺,你瘋了嗎?”
“我沒瘋。”簡鈺淡淡一笑道:“只是覺得女子懷孕生孩子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然後我也會少很多福利,我們又都有孩子了,那麼往後就不要再生了。”
他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朝代可以說是有些驚世駭俗的,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含笑回看着她,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我們先看看再說,不急在一時做決定。”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此時靠在他的懷裡,眼裡滿是感動,她知他是心疼她辛苦,所以纔會這樣說,只是簡鈺又哪裡知道,懷孕的初期雖然有孕吐之類的事情,但是卻算不得是真正的辛苦,到了懷孕的後期,挺着大肚子那纔是辛苦,更不要說在這個朝代生產,因爲醫療水平低下,生個孩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了。
兩人相擁在一起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簡鈺便去處理公務了。
那些瀆職的貪官簡鈺讓暗衛把他們全部押進了京城,第二天一早崔承志來見過簡鈺之後,也不知簡鈺跟他說了什麼,他整個似改頭換面一般,變得更加沉穩,做事的幹勁十足。
米府的那些女眷,因米之舟的問罪,也如花般飄零,龍氏被問了罪,其他的姬妾也四下散了。
簡鈺在下決心處理那些貪官的時候,就已經從其他地方調來了一些不是太得志的官員過來暫替那些貪官,然後開始真正的清理整個大秦南方的官場。
因爲這一次的清理,引起了南方一些名門望族的不滿,簡鈺以雷霆之勢直接清理了幾個叫得最爲兇的有代表的家族,而他們的死亡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染上了疫症。
那些家族原本以爲有太子爲他們撐腰,原本是極爲蠻橫的,但他們的那些蠻橫在遇以簡鈺之後就都成了小兒科。
再加上南方疫症橫行,他們染上疫症原本也是說得過去的事情,就算是皇帝親問,那也拿不到簡鈺錯處,其他的那些家族自認以他們的能力根本就沒法和簡鈺抗衡,於是一個個又做起了縮頭烏龜,再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
因爲控制了那些官員和南方的那幾個家族,所以市面上的藥材價錢頓時大跌,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價錢,蘭晴萱更是將藥方傳授給了那些尋常的郎中,治好了無數的百姓,那些百姓對見洛王這一次南下不但掃除了疫症,還將那些禍害百姓的貪官一併掃除了,他們一時間敬簡鈺和蘭晴萱有若神明。
而崔承志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實力,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那些貪官線脈拎了出來,制定一系列的應對政策,再加上簡鈺的大力配合和支持,那些新的條例和辦法很快就要南方的官場中實施起來。
只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南方的官場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簡鈺此舉,原本只是想爲南方的百姓做一些事情,卻沒料到那些百姓們都記得他的恩德,以至於後面發生大事時,南方諸州府的百姓都無條件站在他那一邊!
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因藥材到位,南方諸州府的吏制實行改革,疫症得到良好的控制。
蘭晴萱再教了大夫們一些簡單的防治疫病的法子,那些法子很是管用,很快整個南方再無人得疫症。
與此同時,皇帝的詔書也發了過來,讓簡鈺立即回朝。
簡鈺知道這一次回朝因爲南方的變動以及他之前做的佈置,必定會掀起血雨腥風。
他在收到皇帝的詔書之後,當即便讓夜瀾等人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他們要走的時候,四方百姓夾道來送,盛況空前。
簡鈺看到那些百姓的樣子,心裡百感焦急,他自認爲他爲這些百姓做得並不算太多,但是卻讓這些百姓如此待他。
他站在馬車上道:“鄉親們都回去吧!本王以後若是得空會再來南方看你們。”
那些百姓聞言自動讓開一條路來,抹淚相送。
簡鈺看到那番光景的時候心裡生出一些感觸,他知道這一次南方諸省損失慘重,往後怕是得休養好些年才能完全恢復元氣。
一行人緩緩向北而行,此時已經到了仲夏時節,天氣炎熱,蘭晴萱有孕在身,再加上身體原本就有些虛弱,這般一熱便有些受不住,這天白天才走了十餘里地,她就覺得難受至極。
簡鈺一看到蘭晴萱難受,見旁邊有間不算太豪華的宅子便將她扶了下來,夜瀾敲響了那扇房門,只是打開之後那人一看到是他們嚇得趕緊把門關上。
夜瀾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又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簡鈺此時哪管這些,擡起一腳就將大門踢飛,屋子裡還有十餘個下人,一看到幾人都嚇了一大跳,極快的往後躲去,有人大聲道:“保護公主!”
簡鈺聽到這句話眉頭微皺,公主?哪個公主?
在他的印象中,大秦沒有哪個公主離京跑到這裡來,若不是大秦的公主,那麼又是哪國的公主?
簡鈺想到這裡,突然想起一件事,眸中頓時生出了幾分冷意,他當即將蘭晴萱護在身後,其他暗衛一見到他這樣的舉動,當即都拔出了刀。
到此時夜瀾也認出那些人來了,他扭頭看着簡鈺道:“王爺,是懷宋的人。”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然後大聲道:“公主,好久不見!本以爲你早回了懷宋,沒料到還呆在大秦,不知道有何指教?”
蘭晴萱此時雖然不舒服,腦子有些糊,但是聽到簡鈺的話後還是愣了一下,她之前在洛紅霜的身上做了些手腳,以她對毒性的瞭解,洛紅霜絕對活不過一個月,可是如今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了,洛紅霜還活着,那就只能證明洛紅霜遇到藥術高明之人。
錦娘將她扶得穩了些,眼裡有些擔心。
一記輕咳聲傳來,洛紅霜由一個下屬扶了過來,當她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衆人都愣了一下。
幾個月前的洛紅霜滿是巾幗英雄的氣概,行事狠毒又極擅挑事,可是此時的她許是久病纏身,面色臘黃,整個人瘦得皮包骨,想來她這幾個月來承受了巨大的折磨。
她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簡鈺和蘭晴萱,她的眼睛微微一合,冷着聲道:“這世界當真是小,真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王爺和王妃。”
這裡地處偏僻,簡鈺因爲在南方耽擱了太長的時間,所以這一次走的是近路回京,卻沒料到竟在這裡遇到了洛紅霜。
簡鈺淡笑道:“是啊,還真是小得很,只是公主不回懷宋,呆在大秦又是爲何?”
“這事還得問王爺和王妃了。”洛紅霜的眸光定在蘭晴萱的身上道:“王妃好手段,不知不覺間在我的身上下了毒,我直到到懷宋的邊境時才發現,這一次險些就死在王妃手上了。”
蘭晴萱看了洛紅霜一眼後笑道:“公主這話說得有些古怪,我何時給你下毒呢?你如今雖然身體虛弱,那也是你受了傷的緣故,身上並沒有一絲中毒的跡象。”
“那是因爲我遇到一位神醫,是他解了我身上的毒。”洛紅霜冷冷地道:“普天之下,除了你又還有誰能下那麼了陰毒的毒?”
蘭晴萱早前就猜她不過是猜測罷了,如今聽到她的這句話更加證實了她方纔的猜想,她失笑道:“公主真是看得起我,她和公主雖然有些恩怨,卻也不致於如此。”
她說到這裡又問道:“公主方纔說在回到懷宋的邊境時發現自己中了毒,那麼請問公主,你現在怎麼還在大秦的境內?這件事情公主可否解釋一二?”
洛紅霜的面色頓時變得極度難看,眼裡有了一抹淚光,其實不是她不想回懷宋,而是懷宋根本就回不去了。
她在懷宋的邊境毒發之時,原本打算請懷宋的皇帝派名醫來救她,只是她名醫沒有等來,反到等來了一輪刺殺。
她身邊的人在那一場廝殺中死了七七八八,這一路上,她又被人刺殺了好幾回,等她在屬下的保護下好不容易避開懷宋的殺手時,她身邊的人只餘下這十幾人了。
她是懷宋帝的嫡親姐姐,她原本以爲她精心爲懷宋謀劃一切,懷宋帝是會感激她的,她當時發現懷宋帝對她的猜忌之後,然後才主動到大秦來和親。
她還記得當時懷宋帝在送她的時候,曾對她道:“朕和姐姐這些年來一直極爲辛苦,朕不想再讓姐姐如此辛苦,大秦那邊很多傑出男子能配得上姐姐,這一次姐姐去了大秦之後,可得擦亮眼睛爲自己尋個後半輩子的靠山。”
她當初以爲懷宋帝說這些話的時候,只是關心她罷了。
只是她被阻在懷宋的邊境外之後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再想起這番話時她才知話裡有多少的殺機,懷宋帝就沒有想過讓她再回去懷宋。
她回想這些年來的歷程,當時先帝去世,她憑一已之力挑起了懷宋的大局,卻沒有料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她知道因她這些年來立下不少的功績,在懷宋百姓的眼裡,她是勞苦工功高的長公主,在民間和朝堂都有極高的威望。
她原本不覺得這威望有什麼不妥的,只是她如今才知道那些威望已經凌駕於皇權之上,懷宋帝根本就容不得她,哪怕她是他的親姐姐,哪怕她爲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她眸光轉折了幾回,終是扭過頭看着簡鈺道:“那是因爲我覺得大秦的風景好,所以想多呆幾日,王爺應該沒那麼小氣吧?”
簡鈺是何許人,只一眼就看出她眼裡的逞強,他冷笑道:“是嗎?若本王就有那麼小氣,公主又當如何?”
洛紅霜此時重傷在身,手下這十幾個人根本不是簡鈺身邊那些暗衛的對手,若是簡鈺動了殺機,她心裡知道,她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且此時的她,也根本就沒有和簡叫板的資本。
她咬了一下脣道:“王爺要殺我,我此時沒有還手之力,只是你覺得你殺了我,能解決什麼事情嗎?”
洛紅霜的眼裡透着一絲冷意,靜靜地看着簡鈺。
簡鈺笑道:“當然能解決一些事情,在這裡人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懷宋的長公主,怎麼看都對大秦有利。”
洛紅霜冷冷一笑道:“那是以前,不是現在,現在懷宋都已經容不下我了,王爺就算把我殺了,也對整個大局沒有任何幫助。只會讓懷宋找一個向大秦進攻的理由罷了。”
簡鈺聽到她這句話微微一愣,問道:“懷宋容不下你?”
“王爺的暗衛消息靈通,難道竟不知這邊發生的事情?”洛紅霜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