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裡,朱朱的目光更加憐憫了,這種憐憫的目光最爲讓秦正澤厭惡,他忍不住凝眉,“只能怎麼?”
“只能講你身上的骨架一一取出,然後將這一副骨架融入你的身體之中,然後藉由你的血肉,在永無止境的修煉之中勉強的代替星球之心,將星球之魂的損傷修復六成,且最多維持原狀千萬年的時間。時間一到,不僅大浩劫依舊回來,也沒有任何方式能夠挽救了。在這個過程之中,你沒日沒夜都會忍受身體乃至靈魂的劇痛,你確定你要這樣選擇?”
通俗的來說,秦正澤如果選擇自己阻止大浩劫的話,並不是完美的解決大浩劫,只是將這個時間給推遲了而已,並且他自身還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日夜都在煎熬折磨之中。
朱朱說完,睜大了一雙綠豆小眼睛瞅着秦正澤。
秦正澤默然無語,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單手撐着下頜,雙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間裡安靜無聲。
過了片刻,就在朱朱以爲秦正澤不會迴應的時候,房間裡卻突然響起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我決定了,我去。”他緩緩說道。
聲音堅定有力,彷彿帶着不可更改的決心。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朱朱目瞪口呆,“你是不是以爲我還有所隱瞞,或者以爲我在恐嚇你,又或者你覺得我能救你?我告訴你,我真的已經沒有絲毫辦法了!”
“是的,我知道,我決定了。”秦正澤擡起眼眸,看向朱朱。
他的眼眸深邃無垠,像是無限的夜空一般的深沉,細碎火光倒影在他的瞳孔之中,看起來就是星羅棋佈。
他這麼冷靜。
沒有壯志豪言,也沒有痛苦
抱怨,更沒有萎靡不振,他就這麼平靜而堅定的說出了這一句,做下了這個決定。
就算知道自己會要在千萬年的歲月之中日日夜夜受苦,他卻面不改色,彷彿承受那痛苦刑罰一般的人不是他。
朱朱見鬼似的看着秦正澤,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勸他了。
他這麼堅定,它還要怎麼說?
怎麼說,他也不會改變主意的!
可是,朱朱失去了語言能力,門外的人卻沒有。
書房的門倏地打開,秦正澤應聲看去,卻見到沈清墨帶着一臉淚水站在門外。
不知道她來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可是看她現在這樣子,分明早就來了。
“清墨?”秦正澤站起來,“你怎麼會過來?”
“我睡醒了,起來沒有看到你,便到書房來找你……”沈清墨雙眸含淚看着秦正澤,眼神中又是心疼又是埋怨。
如果不是她醒來見到他不在而擔憂,如果不是她心血來潮過來找他,他是不是就打算瞞着她一輩子?
第三種辦法?
抽骨重融?
千萬年的折磨之痛?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答應什麼,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沈清墨見到秦正澤那平靜的容顏,突地淚水如陣雨一般的落下。
她走上前,顧不得還有朱朱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看着,便撲入了秦正澤的懷中,緊緊摟住了她精悍的腰際。
“求你了,讓我來吧。”她輕輕說道。
因爲哭泣,她的聲音帶着濃重鼻音,可是因爲她說得很慢,聲音卻十分清晰。
“清墨……”秦正澤想勸,卻又被沈清墨打斷。
“你肯定想說,見不得我受苦,見不得我犧牲自己。現在你也能做到了,雖然是勉力爲之,但是也願意爲我去做,是不是?”沈清墨擡眸看着秦正澤問道。
她的眼睛極爲好看。
黑黑的,亮亮的,被淚水打溼像是枝頭鮮靈的桑葚。
往
日裡看到這樣的目光,秦正澤多半是服軟的,心甘情願的滿足沈清墨,哪怕她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他也甘之如飴。可是現在……他怎麼能沉迷?
他狠心的閉了閉眼睛,移開視線,“我已經做好了決定,你就不用再說什麼了。”
這是他作爲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身爲男人,不能保護妻兒,做什麼男人?
難道就因爲痛苦就退縮嗎?
“秦正澤!”沈清墨大喊起來,“你怎麼會這麼專制,這麼霸道?你信不信,如果你瞞着我偷偷的去做這件事,我一定會在你失蹤後的一個月之後自盡!且永世不入輪迴!”
“清墨,你不要鬧。”秦正澤有些無力的勸道。
“我鬧?你居然說我鬧?”沈清墨怒極反笑,“你不喜歡我受傷,難道我就能眼睜睜看着你受苦嗎?就算我活下來,每一天我只要一想到我的男人在地心深處受苦,你覺得我會不會開心?不,我會開心……”
她突地從秦正澤的懷中退出來,冷冷的看着秦正澤,十分倔強又無情的說道,“如果你真的不聽勸告,一意孤行,那你就去送死吧。我會好好的活着,如你所願。”
“真的?”秦正澤問道。
他雖然知道沈清墨很可能是在說氣話,可是聽到她這樣的話語,他的心裡卻有點疼。
這是不是犯賤?
“真的。”沈清墨脣瓣浮起一絲笑意,襯着臉上的淚痕,看上去十分的可憐又柔弱。
她認真的說道,“如果你敢離開我,你敢永世不和我相見,那我就帶着吉祥嫁給紀禮淵。你知道的,他一定十分情願。以後我陪在紀禮淵的身邊,他會好好照顧我,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雖然有吉祥在,但是紀禮淵對我一往情深,他肯定不會介意吉祥的存在。他肯定會好好對待吉祥的,吉祥現在才幾個月,很快就會將你忘了,以後吉祥也會喊禮淵做父親。也許以後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會過得很好很好,到時候誰還會記得你這個大無畏的犧牲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