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澤正吻着她的鎖骨。他下巴上新生出來的鬍鬚刺得她微微發疼,沈清墨蹙緊的眉頭,像是遠處起伏含黛的山巒。
這該死男人,虧她還爲他那麼着急!
沈清墨本想猛地推開他,可一想到秦正澤因她受過,終究心裡還是不忍的,只是輕輕推了推秦正澤,口中委屈嗔怪,“你不是身子不舒服,怎麼,怎麼還……”怎麼還這麼無恥又不要臉!
因爲虧欠了他,她連說話都沒有什麼底氣了!
氣啊!
這小女兒家撒嬌一般的聲音傳到秦正澤耳中,他又低聲笑了起來,額頭抵上沈清墨的前額,“我說,你是不是終於被我的美色引誘了,這次似乎收起了貓爪子呢。”
貓爪子?
沈清墨瞪眼看着秦正澤,“我怎麼就有貓爪子了,似乎還及不上您的狗啃呢!”
話雖如此說,可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和諧了那麼幾分。
秦正澤鬆開沈清墨的手,替她掩好了衣服,只是那幽靜深沉的眼中閃動的火花卻一絲不熄,依舊那麼炙熱的看着沈清墨。
被他看得發毛,沈清墨轉移話題,“上次您帶我去怡紅院,聽到我父親和王公公的對話,您還記得嗎?”
嗯?不怕他,卻對他用上了敬語?
秦正澤挑眉,“記得。”
“今日我在母親身邊收買的人告訴我,我父親打算,打算今日就將我獻給王公公。”說起自己家的陰私,沈清墨覺得有幾分難堪,她低着頭,眼眸被垂下來的濃密睫毛遮蓋,雖然她心裡平靜,可看在秦正澤的眼裡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他覺得沈清墨肯定是難過了,不然不會這麼失落的模樣,看的他心裡一緊。
再說,他早就將沈清墨看成了自己的女人,這幾日在外面做的那些姿態,無疑是向沈家,向王振那閹人表明自己的態度,卻不想他們居然還敢!
他不知道自己過往營造的“龍陽之好”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不是一句兩句流言就能輕易扭轉的,因此沈良和王振纔沒怎麼放在心上,知道的話,秦正澤估計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你放心,此事交給我。”秦正澤握住沈清墨的手,他還沒有連自己人都護不住的先例。敢動他身邊的人,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那你準備怎麼做?”沈清墨連忙追問,一雙眼睛又是期盼又是緊張的看着秦正澤,連手都忘記抽出來了,就那麼被秦正澤緊緊握着。
“既然他們想抱作一團,那便讓他們狗咬狗。”秦正澤淡淡道,“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着便可,最好不要落單,免得遇險,我去安排一些事情。”
“好。”沈清墨點頭,她正打算去荒院的,那邊僻靜,一般人都找不到那邊去。
“恩。”
秦正澤正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停住腳步,“那個……今日沈家的人並不知道我過來的事情,所以,你最好也別讓人知曉。”
說罷,兔起鶻落,那個玄色挺拔的身影轉眼就消失在被爬山虎佔滿的牆頭。
這……是不是說明性情喜怒不定的端王爺,今日居然爬牆了?
沈清墨啞然。
秦正澤從小習武,又有名師教導,因此一身武藝不凡,等閒人家的牆頭壓根困不住他,若是他想,就連守衛森嚴的皇宮都能一
夜來來回回好幾次,完全不是問題。
月黑風高,來無影去無蹤,想想,這是多麼有風範的一件事呢!
秦正澤不禁默默在心裡盤算,以後也可以晚上到沈家來,夜探香閨什麼的,也許別有一番滋味。
內心蕩漾的某人,在落上沈府最外面一層高牆的時候,突地踩上了牆頭的一塊青苔,差點晚節不保就這麼摔倒牆下,幸好二十多年鍛煉出來的身體本能救了他,他及時在牆壁上輕點幾次,穩住了身形,這才緩緩落在圍牆之外。
寶三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位爺,嘴巴張得幾乎能塞進兩個雞蛋,他心裡的驚訝,絕對絕對不下於上次看到秦正澤抱着一個“男人”的程度!
等到秦正澤站穩,他匆忙朝秦正澤迎了上去,口中關切說道,“爺,你也要收斂一些啊,太過操勞了,總是傷身的。”
他也知道,一個禁了二十多年的老禽獸猛地遇到一個看得順眼的姑娘,總是會要激動那麼幾分,可是爺才大病初癒,還需要休養吶,怎麼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呢!
做爲一名盡職盡責的侍衛,寶三覺得自己有必要多勸阻兩句,“爺,你就算不爲自己想,也要爲沈姑娘想想呀,她若是還沒有嫁入王府就有了身孕,你叫別人怎麼看她呢,是不是?再說……”
“寶三。”秦正澤突地打算寶三的喋喋不休,冷笑一聲看向他,“今晚上你自己滾去亂葬崗,記得,要‘死’得悽慘一點,然後,你以後不用叫寶三了,改名影十。”
寶三一愣,隨即哭喪着臉嚎起來,“爺,我再也不說,再也不說了,您今晚上還要來沈府嗎,我這就去幫你準備梯子好不好,你想要長一點的還是短一點的呢,寬一點還是窄一點的呢?我絕對給你辦好,絕對!”他纔不想當影衛好不好,太可怕了,他寶三可是一個愛好和平美食和女人的好青年!
秦正澤,“……”
他的貼身侍衛,就是這麼沒節操,不知道羞恥爲何物的東西嗎?
突然覺得,好像應該整頓整頓了!
沈清墨和秦正澤遭遇了一回,因爲心裡一直想着,不知道秦正澤會怎麼對付沈良和王公公,想去荒院的心思也歇了,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呆着,等到事情有變便第一時間趕過去。
可冬一和冬二都被王氏調開,說是去了宴席上幫忙,原先沈清墨想在婚宴上動些手腳,便也允了。現在冬一和冬二不在,卻是有些麻煩。
她又不能落單,最好還能找到人證……想來想去,沈清墨便打算去尋田靜怡,田靜怡算是她比較熟悉的一位了。
原路返回到水榭,再往前走一段,便看到一個涼亭,涼亭中似乎有人在歇息。
沈清墨走到近處,才發現裡面的兩個人是杜家兩位小姐,想到在水榭裡杜家兩位小姐應對王氏的話,覺得杜家兩位小姐,一個可愛率真,一位柔和卻有分寸,都是可以結交一二的人,沈清墨便朝涼亭裡走去。
沈清墨剛過來,杜家二小姐就看到了她。
因此見到沈清墨朝涼亭走,她便起身,迎了過來,臉上帶着柔柔的笑意,問道,“沈大小姐可是將事情處理妥當了?方纔我和妹妹都有些失了分寸,還望沈大小姐別往心裡去。”
“清墨也是看到兩位在這邊,特意過來跟你們陪個不是
,今日兩人賞臉,卻鬧了這麼一出,是清墨沒有將兩位招待好。”她盈盈福身,眼中是誠懇的歉意。
杜三小姐卻不耐煩這些虛禮,對着兩人嗔怪的說道,“就你們兩個文縐縐的,來來去去說個不休,我說,你們還不如過來陪我玩棋子呢。”
“你呀!”杜二小姐手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在家裡橫行霸道像只螃蟹也就罷了,在外面你也不收斂一下!”
沈清墨笑着接口,“杜三小姐這是真性情,二小姐可別責怪她。”她走到杜三小姐身邊,這才發現她們在玩一種很新穎的棋子。棋盤是用上好的整塊小葉紫檀做成的,圓形的棋盤是原木色,中間卻用線條鑿出一個六角星,這一塊的顏色更爲深色一些。
整個棋盤上挖出了許多圓形的小孔,顏色各異的,圓滾滾的棋子便分佈在棋盤上,看上去分外的好看。
見沈清墨細細打量,杜三小姐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沈大小姐可知道這是什麼?”
“杜三小姐爲我解惑吧,我可真看不出。”沈清墨微微一笑,大方的說道。
杜三小姐嬌俏的臉上露出一個調皮的笑,“這可是皇上賞給我父親的,說我父親棋藝超羣,卻定然沒見過這個跳棋,因此賞了他,叫他學會了之後好進宮陪皇上下幾盤呢。我父親教會了我,你要不要學?”
她也是個喜歡棋藝的,但是自己姐姐卻只愛女紅刺繡,不耐煩陪自己玩這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感興趣的,她眼睛便亮了,想誆着沈清墨陪她。
杜二小姐啞然失笑,眼睛彎成了一彎,笑着揭杜三小姐的老底,“沈大小姐可別上當,我妹妹不僅棋品不好愛耍賴,若是贏了她,她還敢哭給你看。”
“哪有!你還是我親姐嗎?”杜三小姐不樂意了,嘟着嘴看向杜二小姐。
“我可是初學,杜三小姐可不好欺負我。”沈清墨笑盈盈在杜三小姐對面坐下來,又說了一句,“等下杜三小姐可要高擡貴手了。”
“噗。”杜二小姐輕笑出聲,杜三小姐被兩人一打趣,也將手中的棋子一丟,大笑起來。
杜家兩位小姐都是性子極好的,身邊的婢女僕婦也看得出管教得極好,沈清墨和她們在一起呆了一會兒,熟悉起來之後便換了稱呼。
杜二小姐人如其名,叫杜婉。杜三小姐叫杜箏,活潑天真卻不驕橫,讓沈清墨很是喜歡。
沈清墨本就聰慧,這跳棋也不是極難,很快她就學會了,還玩得不錯。可隨着時間的過去,她的心思漸漸靜不下來了,一邊玩着跳棋,沈清墨一邊暗暗留意沈家的動靜。
按道理說秦正澤出去準備了那麼久,應該也要有動靜了,可不知道爲何,眼看時間過去小半個時辰,卻還是風平浪靜的。
難道事情辦得不順利?
她心裡一想着,手上的棋子便下得沒有那麼有思量了。
杜婉心思細一些,看得出沈清墨心裡有事,便體貼說道,“清墨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和妹妹自己在這裡玩便好。”
沈清墨剛想說不用,可眼睛突然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噌”一下站起來,歉意地說杜婉和杜箏說道,“不好意思了,我確實有些事,等下再來找你們玩。”
說罷,匆匆告辭,去追那個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