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寂。
沈清墨拔開瓷瓶的塞子,頓時一股淡淡的鐵鏽味瀰漫出來。
是血的味道。
似乎聞到了味道,小豬一下就在空氣中顯露,雙眼興奮地看着瓷瓶,心急的說道,“小墨墨,你真好,居然真的幫我搞到了這個!我要開始重塑身體了,你要守護好我哦。”
它化作一縷輕煙,眼看就要迫不及待的鑽入瓷瓶。
沈清墨着急的阻止,皺眉問道,“是不是有這十滴血就行了,沒有別的要求了吧。”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小豬似乎對她有所隱瞞,因此纔會多問一句。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小豬非常堅決的搖頭,只是沈清墨因爲還沉浸在父親的狠心中,小豬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被她錯過。
沈清墨放心,說道,“那你去吧。”
小豬鑽入瓷瓶中,拔下來的塞子原本放在桌子上,突地一下升到半空中,“嗖”一下自發自動的又重新塞回瓶口。
沈清墨將瓷瓶放入妝盒的底層,上面蓋上一層紅色的絨布,將瓷瓶妥善的藏好。
在之前小豬就說過,它塑形需要三天的時間,沈清墨需要保證這幾天瓷瓶的安全。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小豬鑽入瓶子,融合瓶子裡面的氣運之血的時候,在京城自己府邸中處理事情的秦正澤突地一陣心悸,整個人面色蒼白,一頭栽倒在書案之後,嚇得身邊伺候的人一陣雞飛狗跳的。
三日後。
在準備就寢之前,沈清墨突然聽到妝盒裡發出一陣陣悶響,似乎進了老鼠一般,有東西在裡面悉悉索索的動。
她心裡一喜,猜測到可能是小豬塑形成功了。
跑下牀將妝盒中的瓷瓶取出,剛一拔下塞子,一陣粉色的煙霧頓時急不可耐的從裡面飄出,在牀上凝成一直粉嘟嘟的小豬。
“你有實體了?”沈清墨眼眸帶笑,伸出手指在小豬身上戳了戳。
小豬哼哼鼻子,口吐人言,“那是,豬爺我可是天上地下僅此一隻的神獸!神獸你懂嗎?就是很厲害很厲害的那種!”
它的聲音有着三歲孩童的軟軟糯糯,呆萌又倨傲的表情讓沈清墨啞然失笑。
她捲起放在枕側的書,在小豬頭上敲了一記,“你算什麼豬爺,以後你要做我的寵物跟在身邊,總得有一個名字。”
“咿?”小豬眼睛發光,“那我叫什麼名字好呢?”
月思兒從來沒給它取過名字,一直叫它豬豬豬的,說起來,它沒有體驗過擁有名字的感覺呢!
“恩……叫朱朱吧!”
“……”小豬無語了。
這母女,還真是一個模子裡製造出來的取名無能患者!
算了,豬爺它就不要跟這種無知的凡人計較了,誰叫它是高貴又迷人的神獸呢,總要寬心大度一點的!
因爲塑形成功,再加上隱瞞了沈清墨一些事情,朱朱決定告訴沈清墨一件事作爲報答。
它翹了翹小尾巴,敲了敲蹄子對沈清墨說道,“小墨墨,你將玉佩拿出來。”
“幹嘛?”沈清墨將玉佩遞給朱朱。
“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你不是也能使用玉佩嗎?”
朱朱不耐煩地打了個滾,“那要耗費神唸的,太麻煩啦!”
這頭懶豬!
沈清墨依言將玉佩裡的東西取出,好幾個玉瓶,還有之前沈清墨開啓後得到破妄之瞳的木盒。
朱朱看也不看玉瓶,它的小蹄子在木盒上敲了兩下,從木盒子裡滾落出一個小小的東西。
沈清墨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枚雞血石雕刻而成的袖珍印信。
她翻過來,印信的底部兩個清晰的字……月盟。
“這是什麼?”沈清墨看向朱朱。
朱朱咧開嘴,露出一個擬人化的笑,“這是你孃親留下的印信,據說當初跟隨她的人出去經商開了幾家票行,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如果沒倒閉的話,也許你能去弄點銀子來花花呢!”
它可知道錢是件好寶貝,能買許多許多好吃的!
難道這就是王氏一直覬覦的,說母親留給她的陪嫁?沈清墨眸光深思,將印信握在手中。
她的目光淡淡落在朱朱身上。
看得出,朱朱對她隱瞞了很多事情。包括它說的,它記憶被封印一事,只怕也是假的,真實情況可能是它覺得還不到讓她知道的時候。
那她姑且慢慢等好了,不管朱朱留在她身邊是什麼目的,但是她能感覺得出它沒有惡意。何況它曾經是母親的契約獸,就憑這一點,她就對它多了一份相信。
雖然朱朱塑形成功,但是沈清墨卻並沒有着急安排它的身份,讓它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身邊。過兩日就是沈清歌的大婚了,她還需要朱朱在暗中替她做成一件大事!在這之前,朱朱不能暴露出來。
時日飛快,轉眼就到了沈清歌大婚之日。
沈家一片片鋪天蓋地的紅色,張燈結綵,弄得很是熱鬧。
雖然有了踏青日那一檔子事情,但爲了遮羞,沈家和賈家反其道而行之,將這場婚事操辦得更爲隆重,雖然讓一些知情的人看了笑話,但好歹還是能挽回一些民間的聲望。
沈清歌的繁芳院中,下人正伺候着沈清歌上妝。沈清歌神情平靜,竟然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王氏坐在椅子上,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一臉無所謂的沈清歌。
“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嫁給賈誼居然一點也不傷心。你知道不知道,若是你爭氣的話,我和你爹甚至想把你送進宮去!”
就算不能進宮,那也能嫁個好人家,退一步而言,嫁個親王也是好的。
可賈誼那算什麼玩意兒,一個庶子!
“你以爲我甘心?可不甘心又我能怎麼樣,難道真去尼姑庵嗎?”沈清歌臉上化了很濃厚的妝,看不出什麼變化,但眼中的狠毒卻是清清楚楚的,“要是不讓沈清歌死,我簡直……”
沈清歌被袖口掩蓋的手死死攥起,幾乎暴起青筋。
這一切都拜她的好姐姐所賜!
如果不是沈清墨算計她,她怎麼可能會失身賈誼,又怎麼可能在衆人面前那麼丟臉!現在木已成舟,她只能籠絡好賈誼,讓賈誼那個浪蕩子來替她一起對付沈清墨!
“你放心,沈清墨絕對沒好日子過。”王氏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
“沈大小姐,你家的荷花池可真漂亮。”一個少女手持團扇,對沈清墨說道。
這少女是沈良同僚中,田家的嫡次女田靜怡,和沈清墨還算熟悉,只是平時沈清墨很少出門,深交的機會不多。
“啊……”沈清墨恍然回神,也對着她笑笑,“這時還不算顏色最好的時候,過一段時間,要是池子裡的荷花開了,我一定下帖子請你過來賞荷。”
沈清墨今日有些心神不寧,雖然人在陪着這些小姐們,可心思卻都不在這邊。她籌謀的那件事,也不知道朱朱完成得怎麼樣了。
正想着,突然一陣喧譁傳來,沈清墨凝眸看去,發現王氏急匆匆朝着她這處走來。
難道是朱朱得手了?沈清墨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不過王氏爲什麼過來找她,是猜測到了什麼,還是習慣性的找她發泄呢?
還沒想出一個究竟,王氏就氣勢洶洶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面色猙獰,揚起手就朝狠
狠沈清墨甩來。
沈清墨早有防備,伸手握住王氏揮下的手腕,卻被她推得身子一個踉蹌,不禁皺眉。
“賤人,是不是你做的好事,爲什麼你妹妹的嫁妝會全都不見了,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一定要你好看!你快說,是不是你搞的鬼?”王氏咆哮着,全然不顧身邊有些什麼人,彷彿要把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在沈清墨的身上。
沈清墨穩住身子,眸中閃過一抹凌厲。
王氏步步相逼,她根本懶得再和她玩什麼迂迴戰術了。
冷冷一笑,沈清墨不退反進,擡起手重重的扇了王氏一個耳光,將她的身子抵在水榭的圍欄上,冷冷威脅,“嫡母,你要不要冷靜一下?”
一池冷水,應該能很快讓她清醒過來吧!
“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我可是你嫡母!”王氏短暫愣怔之後,激烈的掙扎起來,她的身體已經一半在圍欄以外了,腳尖離地,只要沈清墨一鬆手,她便會落水。
“嫡母?你現在纔想起自己的身份來嗎?”沈清墨譏諷一笑。作爲沈家的當家主母,王氏可真是不遺餘力的在抹黑沈家,盡職盡責,也不知道當初渣爹看上了她什麼。
懶得再和王氏廢話,沈清墨拉着王氏的手一鬆,王氏便一下就朝下墜落,跌入池水之中,濺起很高的水花。
四五月的天氣,溫度還不算太高,池水冰涼的,王氏一落入水中又驚又怕之下頓時尖叫起來。她在水中不斷的撲騰掙扎求救,可惜再怎麼掙扎也是一直旱鴨子,掙扎的結果就是越來越往下沉。
這一幕震驚得周圍人都目瞪口呆,都看得呆了,沒人反應過來。
倒是沈清墨,眼看差不多了,這才叫身邊的冬一下去救人。
她可不能將王氏弄死了,以後還有更好的“待遇”讓她享受呢。
冬一水性好,三下兩下就將王氏給帶回岸邊,拖着她的一條胳膊,像是拖着一個爛麻布袋一樣,在地上劃出一條長長的水痕,最後將她丟在水榭的地面上。
王氏渾身溼透,頭髮凌亂不堪,就連頭上插着的金簪也掉了幾支,臉上的胭脂一洗落讓她老態畢現,臉上被沈清墨扇出來的紅痕分外明顯。她抱着胳膊,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脣也哆嗦得厲害。
更難堪的是,隔得近的人隱約聞到王氏身上傳來一陣陣尿騷味,要麼離得她遠一些,要麼就悄悄捂住了鼻子。
王氏本來在貴婦圈中就人緣不好,就算被沈清墨這麼對待,居然也沒人站出來爲她說一句話。
要知道大家都是看到了的,是王氏先衝過來,不明所以就對沈清墨施暴。而這個向來文文靜靜,柔和端莊的沈家大小姐,只怕是被王氏被虐待急了,這才反抗的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沈清墨脣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這樣的她看上去清麗溫婉,卻讓驚恐的王氏更加懼怕。
她走上前去,蹲在癱軟的王氏面前,拍了拍她的臉問道,“嫡母,水溫可還合適?是不是太冷了呢……也是啊,這天氣還有點冷呢,我真是考慮不周,不對,太不對了!”
她順手提起旁邊小火爐上溫着的茶水,在王氏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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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火爐上溫着的水,雖然不是滾燙的,但是溫度也不低,若是倒在身上肯定立馬就會燙傷。
沈清墨纖纖玉手提着水壺,那水要落不落的,嚇得王氏臉色更加蒼白。
“求,求你別。”她哆嗦着開口。
女子都很珍愛自己的容貌,她也不例外。
沈清墨眼中的笑意卻更濃,她手腕微微一傾斜,眼看熱水就要從水壺中到處,這時候卻響起了一個聲音。
“沈大小姐,你……你不能這麼對你嫡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