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碰撞,樹枝碎裂成了無數段,紛紛落下,只剩下一小截握在黑衣人的手中。
黑衣人轉頭看向來人,毫不戀戰,轉身就沒入林中不見了蹤跡。
有人救了她?
沈清墨狼狽的從側翻的車廂中爬出來,剛撩開車簾,一隻修長的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順着修長的手朝上看去。
男人一襲紫衣,眼神坦蕩,赫然是剛纔身騎黑馬的男子,她鄙視過的那位。
沈清墨沒動,畢竟男女大妨,有接觸總是不大好。
這時候身側傳來一個聲音,“小姐,我扶您起來吧。”
沈清墨一看,卻是剛纔那個車伕,他一手捂着胳膊,指縫上不斷流出殷紅的血跡,溼了半隻袖子。她心裡安穩了一點,剛纔她還以爲車伕遇害了,心裡正難過呢,還好。
被車伕打了岔,沈清墨再轉回視線,男人伸出的手還橫在眼前,見她分神,還晃了晃以求吸引注意力。
不遠處的白蹄黑馬打了個響鼻,拿屁股對着這位厚顏無恥的主人,馬通人性,似乎……連他的馬兒都在鄙視他吧,沈清墨莫名的有些想笑。
紫衣男子脣角也勾起一絲笑意,“起來吧,地上……似乎很涼。”
不客氣的拉了他的手站起來,沈清墨對他報以一笑,“謝謝公子相救。”
她雖然狼狽,但是眼神清澈,光彩照人,此時展顏一笑,更有一種春風吹開枝頭桃花的清麗之美。
紫衣男子被沈清墨一笑給錯了眼,微愣。
“小姐,你沒事真好!”冬一從車廂中鑽了出來。
一看到沈清墨和紫衣男子相對而立,立即擺手,“我去看看冬二,小姐你們聊!”崔婆婆說了,小姐現在得早日找到一個如意郎君。
沈清墨被她弄得尷尬萬分,一張素淨的臉上飛上了紅霞,嗔道,“你少亂說,快去將冬二拉出來。”
“還不是叫我回避麼,婢子知道的。”冬
一笑得促狹。
這麼古靈精怪的婢女。
紫衣男子強忍不住,低笑出聲。沈清墨臉色更紅,卻鎮定着問道,“不知道公子府上哪裡,小女子也好答謝一二。”
“用什麼做謝禮?”
居然真的要謝禮?難道這時候不應該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嗎?
沈清墨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大恩不言謝!”
“哈哈哈……”紫衣男子開懷大笑,笑過之後才說道,“我家裡行九,你叫我秦九便可。謝禮也的確不必了,畢竟……大恩不言謝麼。”
從秦九的服飾氣度來看,看得出他出身極好,舉手投足都流露出尊貴的氣勢。
等到冬一和冬二都從車廂中爬出之後,秦九雙手抓着車轅一使勁,原本側翻在地的車廂頓時回正,穩穩落在了地上。
趕車的馬兒也嘶鳴一聲從地上爬起,打了個響鼻,看來也沒有傷到。
見到一切就緒,沈清墨朝秦九盈盈福身,“就此拜別公子。”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是第一次有人相助於她,且沒有私心。她心裡是感激並開心的。
“無妨。”秦九溫言拱手,策馬而去。
馬車朝前走,車身後卻總是遠遠跟着一匹黑色駿馬,似乎是在護衛她們,可爲了避嫌卻有禮的隔開了一段距離。
冬一看了一眼馬車後遠遠跟着的人,放下了車簾,心裡雀躍不已。
她眼睛發光,看着沈清墨有一副“小姐你終於霸氣威武”一回的讚歎感,“小姐,這公子似乎不錯,你怎麼不打聽一下他是哪家的?”
“呸,死丫頭,那公子本就不欲多說,小姐是大家閨秀,怎麼能一再相詢?”冬二卻是不贊同的,不過她話音一轉,“唔……要是那公子真的留下地址,小姐許是能露一兩手廚藝呢。崔婆婆不是說了麼,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沈清墨,“……”
她賞了冬一和冬二
一人一個爆慄,“你兩個這麼恨嫁的話,今日回去我便給你們做主!”
秦九騎馬在馬車後遠遠跟着,看着前頭走得不徐不疾的馬車,臉上浮起一絲淡笑。
生平第一次,他真的對一個閨閣女子有了好奇心。
初見時候那不驚不懼還頗爲冷淡的一眼,再見時深陷困境卻鎮定自若的淡定,還有她笑起來猶若日光刺破雲層的驚豔……這些細碎的片段,在他心裡匯聚成一個鮮活的女子,總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探究一二。
眼看馬車到了小羅山山腳,直朝着豎起沈家旗子的地方走去,秦九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沈家的小姐?
到了沈家的地方,沈清墨下了馬車,王氏頓時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拉住沈清墨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中透着急切,“清墨,你怎麼纔來,可摔壞了?”
沈清墨微微一笑,抽回手,“不過是車伕不小心走偏了路,母親怎麼說我‘摔壞了’,難道……”
和王氏已經撕破臉,她也懶得虛與委蛇,能讓王氏不開心的事情,她都會開心的去做。
王氏果然面色一僵。
看着王氏面色不自然,沈清墨輕笑一聲,轉身離開。
沈清墨雖然腰桿挺得筆直,也努力讓自己不露出一絲異樣,但是那微微有些跛的走路姿勢還是沒能逃出王氏的眼睛。
看着沈清墨離去的背影,王氏朝地下啐了一口,“居然只壞了一條腿,死了纔好!”
真可惜,要是派去的人得手,沈清墨就不止是傷了腿,連那如花似玉的臉都要變成夜叉了。
可惜,太可惜!
沈清墨身側,冬一小聲嘀咕,“小姐,你幹嘛裝做扭了腳?”
每次踏青,長公主舉辦的羣芳會上,各府的小姐們都會聚在一起展示才藝。這可是揚名的大好機會,她不知道小姐爲什麼要放棄。
“我有更重要的事。”沈清墨回頭看了王氏一眼,眼神冰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