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以爲她只要能把大長老殺了，大長老的殘餘勢力，百姓的反抗他來處理。
誰知道，她能做的這麼完美。
別說百姓們，連他都被她折服，不過他打心眼裡高興。
瑤族有這樣一個聖女，興旺那是在眼前的事了。
只是，有一點不好。
這個聖女身份過於複雜啊。
鳳星，華玉國皇女，還曾嫁給過雲淺國皇帝，原來的南宮王爺。
無論哪個身份，身後都是一大堆的麻煩事，尤其是鳳星。
想到這，三長老不由得有些擔心，聖女是鳳星，又是華玉國皇女，將來必然有一天會涿鹿天下。
瑤族這一次怕再也不會獨立在外了，而聖女千里迢迢趕到這裡。
怕也是爲自己增加實力。
三長老可以理解，只是心有慼慼然，如果這只是獨屬於他們瑤族的聖女該多好。
這一次天下大亂，他們瑤族還可以獨立在外。
可惜啊可惜。
九歌被三長老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你看什麼呢？”
“聖女，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您能同意。”
九歌挑挑眉，剛剛和大長老斗智鬥勇，現在又要來對付這個老狐狸。
讓她休息一會，都不行嗎？
“說。”九歌很累，偷懶只吐出一個字，說完才後知後覺發現有歧義。
她連忙又說道：“合理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本來還有些欣喜的三長老，頓時有些失望，脣邊的笑容都淺了幾分。
看的九歌暴汗，他還真打算鑽這個漏洞，不管提什麼條件，她都同意？
腫麼可能？她又不是傻。
“聖女，我知道您身份尊貴，讓您偏居一偶，獨守着瑤族不現實。”
“我大概也能明白您這次來瑤族的目的，我只有一個條件。”
九歌垂了垂眸，“說。”
“聖子聖女本身就有婚約在，您打算什麼時候成婚？”
坐在一邊一直喝茶充當背景牆的王霖身體僵了僵，也垂着眸，不敢看九歌，耳朵卻豎的高高的。
九歌誰也沒看，就垂着眸看着手裡的茶杯，像是要看出一朵花似的。
三長老的要求很合理，這甚至也是當初她來的一個目的。
當時王霖提這個條件時，她也答應了。
本來在臺上的時候，爲了安撫瑤族衆人，她就該當場宣佈她和王霖的訂婚。
但是她猶豫了，甚至最終沒有提起。
此刻，三長老當做條件，再一次提起，她又一次猶豫了。
她在猶豫什麼？
南宮寒麼？
九歌脣角勾了勾，一個有婦之夫，一個騙了她身心的男人，一個再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她因爲他猶豫？
可笑！
王霖豎着耳朵等了半天也不見九歌出聲，心沉了沉，“三長老，這事……”
“王霖你願意娶我嗎？”
王霖猛地擡起頭，看着九歌，她眸黑黑的，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王霖不知爲何，只覺得心擰巴的慌，一個女子問一個男子，願不願娶她的時候，不該是這樣的。
王霖抿了抿脣，讓自己忽視心裡的那一些擰巴，“當我被選爲聖子那一天，我就知道，我未來的妻子是聖女。”
王霖讓自己說的很淡然，但是他知道自己說謊了。
當時瑤族並沒有聖女，他甚至也不認爲以後會有聖女，他做好孤單一輩子的準備的。
聽到王霖這麼說，九歌眼神閃了閃，和王霖結婚是最合適的，也是她最初的打算，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還有十三天是我的生辰，三天後我離開瑤族，你和我一起去見一見父皇，然後定下婚期，可以嗎？”
王霖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歡快，“好。”
見達成協議，三長老一下子就笑開了，不過隨後就皺了眉，“三天後就要走啊，還有很多事要你出面處理的。”
“必須要走，十天趕到華玉國本來就有些緊了。”
三長老也清楚這一次的生辰宴會對九歌意味着什麼，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有點可惜，定婚期的時候該有長輩在場。
王鬆衣不在，理應他去，只是現在瑤族事情一大堆，他實在離不開。
三長老看了看九歌又看了看王霖，給他們小兩口留下時間培養感情吧。
三長老拽着六長老走了，“有些事要忙，我們先走了。”
“恩。”
三長老六長老離開之後，整個氣氛似乎都有些不大對了。
九歌摩挲着茶杯，不知道說什麼。
王霖看了她一眼，開口，“如果你不想和我成婚，不必勉強，我會說服三長老。”
九歌聳聳肩，“怎麼說呢？我們滿打滿算也只認識了幾天而已，說因爲有感情結婚，那肯定是不現實的。”
王霖抿緊了脣瓣，莫名的有些怒，只是九歌一味着摩挲她的茶杯，沒有注意到。
“不過除了你之外，也沒有什麼人讓我有想要結婚的想法。”
“又因爲那些亂七八糟的身份，你對我來說是最合適的，嫁給你，我會減少很多麻煩。”
“只是。”九歌終於擡頭看了一眼王霖，就見到他抿緊脣瓣的模樣，嚇了一跳，“你生氣了？”
王霖脣動了動，半響之後才說道：“沒有。”
那哪是沒有生氣的樣，九歌回想自己說的話，確實挺直接的，“很抱歉。”
“和你無關，不用道歉。”
其實王霖在生自己的氣，九歌說的沒錯，短短几天而已，誰都不會產生想要結婚過一輩子的想法。
可是，短短几天，他產生了，也許是她太過耀眼，讓他見過之後，就再難以忘懷。
九歌揣測着，氣成這個模樣，難道有心動的對象？
雖然她怕麻煩，但是也不願棒打鴛鴦，“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們可以解除婚約。”
“三長老那裡我會解釋。”
“沒有。”王霖很快的說道，“我一直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你，怎麼可能會對別的女人動心？”
“啊？”
王霖有些懊惱，“我是說我是聖子，知道自己有未婚妻，所以不會對別人動心。”
“哦。”九歌點點頭，對這個解釋很快就釋然了。
“那既然如此，我們的婚約就
此定下吧。”
“好。”
沒有呆一會，王霖就離開了，他離開之後，九歌臉上淺淺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忽然感覺好累，由內而外的累。
九歌把自己摔倒在軟榻上，呆呆的看着頭頂的牆。
不由自主的，九歌想起第一次見到南宮寒的場景。
她甚至清楚的記得他的穿着打扮，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言一語。
那時她是蠢蠢欲動的，是遇到對手的欣喜。
一旦記憶的閘門打開，洶涌而來的回憶瞬間淹沒了她。
冰冷的他，暴怒的他，淺笑的他，親吻着她的他，每一個他在她的回憶中，都那麼的清晰。
他爲她衝冠一怒爲紅顏，他沒有底線的寵愛，讓她成爲人人皆知的，他的逆鱗。
他爲她親筆寫情書，昭告天下，他獨一無二的寵愛，爲的是拒公主的求婚，與她一起揹負舉國上下的壓力。
九歌忽然用手捂住了眼睛，閉了眸，一滴淚水自眼角滑落。
那麼多那麼多的寵愛全是假的，抵不過萬里江山的錦繡浮華，抵不過青梅竹馬的一嗔一怒。
從頭到尾，她都是被欺騙的那一個，她不過是他用來博天下的棋子。
忽然腦海中略過他洗手作羹湯的場景，以及被他重新粘好，妥善收藏的書信。
九歌狠狠得把那些記憶全部壓下，不管他是真的愛她也好，是利用她也罷。
他現在是有婦之夫，別人的男人，再好她都不要！
如今她也定親了，她和他之間，除了仇恨除了對手，再無其他。
九歌想着想着，慢慢睡了過去，幾天的忙碌，忽然輕鬆下來，她睡的很沉，只是眼角依舊掛着一顆晶瑩的淚珠。
九歌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香味給饞醒的，她摸着扁扁的肚子，順着香味摸到了餐廳。
看到一大桌子的飯菜，頓時激動了，撲了過去，“那麼多好吃的！”
“這麼些天辛苦你了，專門做了些飯菜犒勞你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都做了一些，如果有什麼喜歡的，可以直接告訴我。”
九歌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驚訝了，“全是你做的？”
王霖抿抿脣，似乎有些羞澀，“恩。”
九歌嘿嘿一笑，“我運氣真好。”說完她夾了一筷子菜，眼神閃了閃。
味道很好，但是卻不是記憶中的味道。
王霖看着九歌，九歌擡頭一笑，“味道很好。”
王霖聞言一笑，“喜歡就多吃一點。”
“恩。”九歌點點頭，吃着飯還不忘說道：“我喜歡吃大蝦，但不會剝殼，我喜歡辣。”
九歌看看桌子上的飯菜，大多數是比較清淡的，“口味偏淡？”
“恩。”
九歌一點也不客氣，“那以後你做飯得做雙份，辣的一份清淡的一份。”
九歌的不客氣卻讓王霖很開心，他點點頭，“好。”
九歌脣邊也溢出一抹微笑來，不是記憶中的味道，那就用新的味道去覆蓋掉。
誰的一生都不是靠着記憶生活，總會有過客，留下或濃或淡的痕跡，然後在漫長的歲月中，被各種新的記憶，覆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