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暈流逝,帝軒將手中的小花輕輕別在慕雲歌而後,拿開的時候看見了慕雲歌鬢邊稍縱即逝的緋紅。
“這裡本王看着空了些,配上朵花剛剛好。”
慕雲歌正待說什麼,管家沿着石子路一路焦急過來,手中拿着信,疾步走到慕雲歌的跟前道:“公主,宮中來了急信。”
“急信?”慕雲歌狐疑地接過去,第一個反應是是不是慕瑤兒又闖禍了,還是那罈子酒又惹了什麼禍端。
可是待展開來細看,心裡的石頭一點一點落了下去,原來是虞光的信件。
看到慕雲歌的反應,帝軒依舊微微弓着身子打量鬢邊的小花,一邊道:“不要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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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不要緊,在慕雲歌的計劃裡,虞光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推動,她的存在並不是必須,如果有的話,會讓整個計劃更加天衣無縫的完美。
比如,聽說太子徹查了太子妃的酒,可是太子絕對不會去查虞美人的,他捨不得,也不敢冒這個險。
也許他猜到了,也許沒猜到,但是沒關係,現在這些都不重要,虞美人已經受到了懲罰,這件事可以宣告結束了。
慕雲歌信步走到旁邊的池塘邊,手輕輕一揚,在風的吹拂之下,那張紙飄飄搖搖,落在了水面上。塘中的小魚還以爲是什麼新鮮吃食,迅速過來,圓潤的魚脣點了一下,發現不是,又很快沉了下去。
那張紙吸飽了水,上面的墨跡很快洇開,變得模糊不清,然後緩緩沉了下去。
帝軒道:“這樣着急,你不進宮去看看?”
“我若是進宮去探望妹妹,總得等到中秋家宴呢,不然的話,現在去,不到兩個月又去,走得這樣勤快,難免落人口舌。”
慕雲歌這樣說,卻並不是如此想,她現在進宮,倒也無所謂,可是因爲虞美人剛剛出事,她這樣殷勤,難免會讓皇上以爲站錯了對。
表面上兩個寵妾之爭,其實也是太子和皇上的權力之爭,太子羽翼未豐就想與皇上抗衡,未免太着急了一些,慕雲歌是何等心思縝密的人,那個虞美人真是不過腦子,這麼着急求援,半點寂寞都耐不住。
帝軒問道:“你既然不喜歡她,爲什麼還要幫她?”
慕雲歌搖了搖頭:“我不是幫她,而是幫我自己,曾經太子妃如何對我,至今依然歷歷在目不敢忘懷,不知道現在有一個女子能夠與她抗衡,她心裡是不是十分歡喜。”
一雙俏麗的眼神閃閃爍爍,有時候像是孩子一般天真,可是方纔擋住帝軒的手那一下,眼中殺伐卻不是尋常女子所有,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她的話表面上聽,是想給慕瑤兒找一個不痛快,可是帝軒總覺着,這暗地裡的意思卻沒有那麼簡單。
慕雲歌好像還想說點什麼,一陣風過來,帝軒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他一向身體好,這入了秋,卻常常咳嗽,慕雲歌回過神道:“入秋了,王爺住在這裡總是不妥,到底也該回府添置一些衣物。”
“不妨事,”帝軒擺了擺手道:“只不過是這幾日夏末秋初,老-毛病犯了罷了,宮裡的張太醫都知道的,我去找他要幾貼藥吃了便好了,你不必掛心。”
慕雲歌的一句:“那你倒是快去啊,日說夜說,可就是不動,頂什麼用?”在嘴裡徘徊了半晌,最終還是嚥下去,偏了偏腦袋,道了一句:“愛吃不吃。”
像極了小孩子發脾氣。帝軒忍俊不禁。
她以爲還是像以前一樣,不過說說而已,自己的病,最不關心的往往都是自己。
卻沒想到,當天晚上,帝軒便不見了,聽聞是去宮中瞧病。
而太醫院今日可是忙翻了天。
原來是虞夫人病倒了。
虞夫人被皇上禁足,連累太子被罵得狗血噴頭,雖說太子情深並不計較反而擔心得很,可是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心裡想不開,一時間水米不下,不幾天就病倒了,太子聽聞,着急的想去看看,奈何皇上的命令壓在上頭,沒有人敢放人進去。
龍九淵沒了辦法,只能讓太醫院配上最好的補藥一波一波送進去,可是這補藥裡面,也不知道是誰加的,竟然加了藏紅花。
太醫診斷虞夫人氣血不足,月信不準,於是放了這一味,目的是活血化瘀,可是那麼多藏紅花混在別的藥裡,就算是眼睛再怎麼瞎總也看得出來,虞夫人怒不可遏道:“這種藥也敢拿給我喝?萬一我懷不上孩子,看太子怎麼拿他們問罪!”
喜兒在一旁規勸道:“夫人,夫人,您還是喝了吧,這可是太子親自叫太醫院的人調的,殿下親自過目了藥方都說沒事,想來夫人現在並沒有身孕,可見是能用的。”
“可是這藥沉澱在身體裡面,日後懷胎豈不是……”說着舉起手,要將手中的茶杯摔碎,多虧了喜兒眼疾手快,一把攔下來,差點嚇哭了道:“夫人,夫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您在思過還這樣發怒,您什麼時候才能解除軟禁啊!”
可虞美人已經氣衝丹田,一張俏生生的臉氣得發白,良久,她終於緩過神來,道:“喜兒,你去,你去給太子妃送過去。”
喜兒嚇了一大跳:“夫人,這也不可啊,這……”
虞光冷笑了一聲道:“自然不能送這個,我會親自做了,讓你給送過去的,到時候你就說,是虞光知道自己錯了,曾經衝撞太子妃這件事,是虞光恃寵而驕,叫你去叫太子回來,也是虞光不懂得規矩,親自下廚來做了補身湯,給太子妃賠罪。”
荷香苑雖然小,可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廚房總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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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光在到這邊之前是個歌女,若是歌女,焚香烹茶,熬湯做糕點本就是常事,更是能事,是以虞光親自下廚,不多時,一碗湯便好了,湯底清晰可見枸杞子,切了片的人蔘,還有些旁的一眼可見的補品,讓喜兒用盒子裝好了送到西渚園。
聽說太子因爲上次的事情大怒,好久都沒有來西渚園悄悄,就連這樹,也好像知曉了主人的心意,更加零落了,慕瑤兒又不喜歡彈琴唱歌看書,更加不喜歡交際,每日只會一邊曬太陽一邊打發時間,愈加無聊。
慕雲歌道:“太子妃沒事的時候也該出去走走,人都在這屋子裡面發黴了。”
慕瑤兒淺笑:“不是還有你來給我解解悶嗎?”
慕雲歌的臉色微微變化,道:“可我畢竟是宮外的人,能來也不能常來,太子妃這樣,着實讓人放心不下。”
慕瑤兒依舊是笑,笑意卻未達眼角,一個問題在心中盤繞,問,還是不問,她在心裡面猶豫了無數次,每一次想要問的時候,擡眼看到慕雲歌風輕雲淡的表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躊躇很久,慕雲歌終於主動道:“太子妃可是有話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