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眼前的白衣女子眉目中殺氣凜然,但他仍舊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瑩兒?是你嗎?你終於肯回來看我了?”皇上伸出雙手,向前一步,想要將眼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納入懷中。
就在他剛碰上那白色雲袖的一瞬間,忽見一道白光閃過。
“皇上小心!”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宋錦雅見狀,心知這是個機會,當下欣喜若狂的飛奔而出。
秦落衣不甘的睜大雙眼,下一秒,就被“護駕”心切的宋錦雅撞的一個趔趄,狼狽的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也順勢飛了出去。
火把還未照亮的漆黑夜空中,只見一抹淡煙似的影子閃過,衆人卻毫無知覺。
秦落衣眼睜睜的看着匕首在空中劃過,下一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也稍微放寬了心。
“唰唰唰”侍衛們一邊舉着火把,一邊整齊有序的將她包圍起來。
秦落衣還未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無數個侍衛已將手中的兵器對準了她。
“皇上,您沒事吧?”宋錦雅轉頭,聲音凌厲又透着幾分幸災樂禍,“大膽秦落衣,竟敢行刺皇上!來人啊,將她壓入大牢!”
宋錦雅一聲令下,侍衛們不由分說,將秦落衣捉起來。
“皇上饒命!貴妃娘娘饒命,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一介弱女子,怎會是刺客?還請皇上明察!”秦落衣“噗通”一聲跪倒在皇上的面前,慌忙求饒。
“冤枉?若不是剛纔本宮及時趕到,說不定現在你已經陰謀得逞,還敢口口聲聲稱自己冤枉!”宋錦雅一腳將秦落衣踢開。
狼狽倒地的瞬間,掀開的面紗下露出秦落衣猙獰的面容,宋錦雅如鯁在喉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哼,不過是一個醜顏的下賤丫鬟,還敢妄想着勾引皇上?找死!
“皇上!皇上饒命啊!”知道宋錦雅一心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秦落衣小心翼翼的攥住那抹明黃的袍角,“皇上,奴婢只是喜歡我家姑娘跳的這段舞,平常都是偷偷地看着。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賤,不敢在人前賣弄,只有在深夜裡自己一個人模仿着偷跳。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感覺到腳邊傳來的動作,皇上才緩緩將視線從虛無的夜空中移開。
看着地上那抹明豔的白色衣衫染上了不少的塵埃,纖麗的身姿正以一種哀求的姿態在地上,瘦小又讓人心疼。恍惚間,曾經過往的一幕與眼前的纖影重疊,他似乎又看到了玉瑩,正期哀的求着自己,梨花帶雨的水眸像是經過了深刻雕琢一般,揮之不去。
心裡莫名的涌現一股心疼和悔恨……
不好,看來皇上還是對那個賤人念念不忘!
宋錦雅擡腳,將攥着龍袍的那隻手狠狠的踩在地上,又重重的碾壓一番,“皇上,臣妾剛纔看得一清二楚,那分明是一把匕首,正準
備刺向皇上,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來人,給我搜!”
“是!”
無數的火光將原本僻靜幽暗的雲煙閣照的如同白晝,火光的照射下,甚至可以看清地面上細小的裂紋。
衆侍衛一陣地毯式的搜索後,領頭的將領上前回話。
“啓稟皇上,未曾發現有任何可疑的利器。”
儘管親眼看着匕首在她的眼前消失,但侍衛的話更像一顆定心丸,秦落衣暗中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幸好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很出乎意料,如若碰上有心人的提前安排,今晚她定是活着走不出這座雲煙閣。
後宮的爭鬥,永遠都是殺人於無形,且殺人不見血的鬥爭。
皇上原本眉頭緊蹙,聽到這個消息後,鷹隼般的眸子裡瞬間寒光四射,慍怒的望着宋錦雅。
“不可能!”宋錦雅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急忙爲自己辯解,“皇上,方纔臣妾分明看的真切,這個下賤的丫鬟擡手揮出來的是一把匕首,怎麼可能沒有!”說着,將矛頭指向侍衛,“你這狗奴才,是不是沒有用心搜,就妄圖敷衍?”
“貴妃娘娘,這……”
“愛妃,你夠了!”一直沉默的皇上忽然出聲,讓所有人身軀一陣,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
怒氣衝衝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婢子,還有往日裡開起來溫順恭敬的愛妃,只覺得鬱氣難疏。半晌,皇上一聲冷哼,甩袖離開!
宋錦雅驚慌地看着皇上離開的方向,懊悔不已。皇上最討厭後宮女人玩弄心計,所以她也努力在皇上面前表現一副通情達理、溫柔賢惠的模樣。萬萬沒想到,幾十年的情緒沉澱,竟然被這個醜陋的女人,輕而易舉就擊得粉碎。
皇上連辯解的機會也不曾給她,並且偏袒秦落衣,看來,秦落衣替花微瀾跳舞的事情也要謹慎處理了。
狠狠的剜了秦落衣一眼,宋錦雅不甘地轉身離開,早晚有一天,要你死在我手裡!
待衆人散去,秦落衣疲憊的回房休息,卻驚訝的在枕頭下面見到了那把匕首。
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再次因爲這把匕首而像被誰緊緊吊着一樣,始終放不下。
匕首憑空消失的那一幕實在太刺激秦落衣的神經,導致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雲煙閣裡發生的事情就像一陣春風,瞬間吹遍了整個皇宮。不少身爲皇上親自提名的貴人和才人都不曾得見皇上一面,而這個容貌醜陋的下賤丫鬟竟然能得皇上一見,瞬間引來不少嫉妒和嘲諷。
加上錦貴妃的召見,瞬間將這股嫉妒之風提高到了更大的一個檔次。
百福殿裡。
錦貴妃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花茶,輕輕的綴了口,將茶盞放下,嘴角含笑的眸光在衆嬪妃間掃過,在秦落衣的身上短暫停留後,望着花微瀾。
“前些日子,皇上的生辰宴上,曾經一舞動京城的花姑娘果然沒讓大家失望,不禁聖顏大悅,就連身邊的丫鬟也水漲船高,有幸得皇上青睞呢!
這也真是後宮多年以來少見的喜事。”
自從皇后娘娘抱恙在牀之後,後宮的大小適宜皆由錦貴妃打點。請安這種後宮裡的規矩,原本就沒有花微瀾什麼事,但錦貴妃卻藉着請安的名義,給花微瀾送了請帖。
原本緘口不言的衆嬪妃,聽到錦貴妃這麼說,唏噓不屑之聲瞬間傳遍整個百福殿,皆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花微瀾以及她身後的醜顏丫鬟秦落衣。 www⊙ TTκan⊙ C ○
更有甚者絲毫不顧及在場的花微瀾,聲音滿是嘲諷:“不過一支舞蹈而已,就算深得皇上喜歡那又如何,總歸是從風月場所出來的女人,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不過是妄想。皇上雖然以姑姑壽誕爲由,將花姑娘留了下來,但不要忘了,這支舞最先出自誰之手,那人又是在誰的推波助瀾之下被打入冷宮的?哼,現在就出來得意,未免太早了!”
當着錦貴妃的面,說話還敢這麼猖狂的人,除了太后的親侄女喬輕輕喬妃之外,再無其他。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錦貴妃臉色一變,很快,就恢復常色,笑呵呵的道,“都是些陳年舊事,皇上日理萬機,而太后也潛心佛經,過去的就都過去吧。今日請花姑娘前來,其實是本宮眼饞。皇上壽誕上,花姑娘的舞姿,本宮實在喜歡的緊。恰好聽說不僅花姑娘舞藝超羣,就連身邊的丫鬟也不弱。不如同臺表演一支,也好讓本宮開開眼界?”
打定主意要將笑話看到底的衆嬪妃不懷好意地附和。
“對呀對呀,丫鬟主子都不錯,乾脆就來跳一支。錦貴妃可從來不喜這些,今日能主動提出來,可見心情相當不錯呢!”
“就是,跳一支唄,也好讓我們姐妹們都見識見識。”
此時花微瀾卻是騎虎難下。
她又何嘗不想再衆嬪妃面前好好的露一露臉,但腿傷還未好透,正常行走便已是疼痛難忍,更何況跳舞了。
“怎麼?花姑娘不願意?”宋錦雅微眯着眼,步步緊逼道。
“奴婢不敢!”花微瀾強忍着痛意,“噗通”一聲從椅子上跪倒下來,心裡卻懊悔不已。
若接到請帖之時就說明腿傷,或許還能免去這麼多麻煩,可現在錦貴妃讓跳舞,若說出腿傷的事情,未免顯得太過敷衍。
“錦姐姐就不要再強求了,花姑娘的舞姿是爲聖上而練,如今聖上不在,花姑娘當然沒必要大顯身手來討好我們這幫女人。”喬輕輕輕蔑的勾勾脣,“錦姐姐,輕輕有事,就先告退了。”
說完,漫不經心的福福身,帶着丫鬟起身離開,行至門口,回頭衝着花微瀾半笑半諷道,“三皇子眼光不錯,花姑娘真是個標誌的美人。不過,嘖嘖……可惜了。”
雲鶴?
宋錦雅送到嘴邊的茶盞微微一頓,若不是喬輕輕提醒,她差點就要忘了,花微瀾是雲鶴送進宮的。
不過那又怎樣,就算沒有花微瀾,太子之位遲早都是她兒子的,其他人休想搶走!
花微瀾跪在冰涼的地面上,冷汗直冒。
喬輕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