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適才將青黃雙絕逼得身形閃退,一片冷電精芒,已連綿不絕的自四周飛到,絲絲銳風,着體如削在倉促中,江青已看出商固所用的兵器,乃是一柄長約三尺,通體烏光閃爍的短戟。戟鋒卻發出一片青中泛白的寒光,有着一種令人肌膚起慄的感覺。
江青知道,這必是對方名聞武林的兵刃“寒戟”。
但是,江青並沒有考慮自已是否須拔出兵器還擊,他微微一哂,“天佛掌”法首招,“佛光初現”已倏而揮出。
無數條掌影,在圈圈的圓弧中閃幌,層屑不絕的勁風,有如雲霞滿合般卷向商固。
黃袍書生這時一抖雙掌,正待重新加入戰圈,睹狀之下,已不由全身一寒,驚聲高叫道:“小心,這是天佛掌!”
叫聲中,拼力擊出一掌。
寒戟商固驟覺一股至大至強的狂飆反襲而到,便覺得有些不妙,黃袍書生叫聲入耳時,他已在一招“悠悠白雲”中,舞起一片光牆氣網,身形迅速倒射而出。
這時,江青己身軀暴轉,一記“金頂佛燈”,又如電光石火般攻向正自側傍襲到的黃袍書生。
十股劍形勁氣,有如十條掣掠空中的晶瑩銀虹,帶着咻咻破空之聲,沒有一分空隙的投向黃袍書生身前!咱黃袍書生細目怒睜,長鬚顫然拂動,大喝一聲,已提足十成勁力,猛推而出。
“轟”然巨震中,千股劍形勁氣在空中微一閃掣,已然消逝無蹤,江青身形微幌,黃袍書生趙三忌卻已蹌踉退出數步。
在這兩人內力硬拼的間隙襲,青衫客展平驀然如鬼魅般欺身上步,拼指如戟,閃電般點向江青脅下七大重穴!
寒戟商固亦沉叱一聲,戟端抖成默點青芒,如滿天花兩也似,疾擊敵人面孔五官七竅|出手之毒,端是令人驚駭。
於是,在一陣鄙夷的狂笑聲中,江青雙臂有如蜂翼般猛揮急振,廋削的身軀已猛然拔空數丈。
寒戟商固大吼一聲,如影追上,鋒利的戟端,閃幻不定,將江青兩腿自膝以下,全然罩入都精光耀目的青芒中。
江青凌空的身形,在驟然間如浪魚滾波似的,在空氣中做了一次疾速的翻滾,雙掌宛如老僧合什,倏合猛推。
這是天佛掌法第三招:“佛問伽羅”!
隨着他雙掌的推出,四周的空氣宛似被一股絕大的力量,在猝然間排除一空,沉重得有如一塊千斤鐵板,自空中猛烈的向下壓落。
這股力量的強厲雄渾,幾乎已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所能控制。
寒戟商固面色大變,手中兵刃在瞬息間,舞起一片方圓五尺的深厚光牆,護住上身,左掌已傾力劈出一團勁力。
青黃雙絕亦不約而同的厲叱一聲,疾如狂颬般飛撲江青,四隻鐵掌,奇幻無倫的同時推出。
但是,浩蕩精絕的天佛事法,那有如怒濤捲雲般的無邊威力,已在這須臾之間,向三人同時壓到!
無數股凌厲而威猛的勁風,夾在一片閃耀的青光中,迎拒着這片自天而降的罡氣,周遭的氣流,因而已起了一陣漩渦似的衡回激盪。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隨即響起了一片“嘩啦啦”的對象倒塌之聲,青黃雙絕的怒喝聲,滲合着寒戟商固痛苦的悶哼,組成了一曲混雜的樂章。
江青這時雙目大睜,精光閃耀中,他急速的一瞥躺在丈許之外的小娟兒,一絲寬懷的笑意,已剎時浮在嘴角。
是的,這激烈的打鬥,與橫巷兩傍被震倒的磚牆,並沒有傷害到那天真的女孩子,她不是正安祥的甜睡看麼?
寒戟商固這時面色焦黃,右手虎口已裂,鮮血淋漓,左掌卻一片黑紫,腫起甚高。
原來,他已在江青那招“佛問伽羅”之下,被震受傷!
按商固的一身功力,再加上青黃雙絕同時出掌相助,本來可以勉強抵擋那第三招“天佛掌法”,奈何江青是自空中向下發力,在地位上先佔優勢,商固卻是身形上蹤,正好跟在江青身下,出手威力,自是減色不少,如此一消一長之下,商固在這雄渾的掌勢之下,沒有受到嚴重創傷,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青衫客展平一見商固受傷,已不由心頭一陣寒慄,但是,以他的名望來說,總不能一走了之啊!
黃袍書生此刻沉喝道:“師弟,今日便是骨埋黃土,亦不能使崑崙派威望受損!”
喝聲中,黃袍書生已自磚石凌亂的地面上錯步環身,袍袖一抖,“噹噹”一聲輕響,一對長只二尺,銀光閃閃的奇形兵器,已分握手中。
這封兵器,乃是兩隻微扁平的鑽狀物體,頂端卻各有一對燕尾叉刺,刺端精光點點,看來鋒利無比。
此乃黃袍書生趙三忌成名江湖的兵器:“燕尾鑽”。
趙三忌兵刃一出,面色已倏轉凝重,目光緊緊注視尚在空中盤旋未落的江青。
青衫客展平右掌一探,亦將懷中那柄描金骨扇取出,眉心中間的菱形疤痕,時而隱現紅光,顯然的,這兩位崑崙派的前輩,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都已爲目前戰局的失利,而搬出他們壓箱底的武功來了。
江青冷然一哂,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是一招“佛問伽羅”,猛烈的攻向青黃雙絕!
青衫客展平斷喝一聲,卻步如閃電般轉出三尺,左臂伸縮間,已迅速無匹的點向江青胸前“將臺”“七坎”“期門”三穴,右手骨扇卻帶起一溜淡淡的金虹,划向敵人兩臂相連的一十二處重穴。
江青嘿然吐氣,手中勁力,已在瞬息間加重三分。
“劈啪”聲響中,江青身形已斗然輕升兩尺,青衫客卻斜斜出去六步,青衫拂動,汗落如雨,呼吸更是急促異常。
黃袍書生卻不遲疑,沉叱一聲,“燕尾鑽”猝然劃過空中,頃刻間向江青擊出十六手。
他出手之快,彷佛十六鑽聯成一次戮出,銀光聯結一線,凌厲之極!
江青大笑一聲,雙掌齊揮,千股劍形勁氣,颯然襲向黃袍書生趙三忌!
黃袍書生鬚眉俱張,厲吼一聲,大翻身,雙臂疾展,嘶嘶破空之聲驟起,條條寒光,有如一片縱橫的光網,令人目眩神迷的飛出。
青衫客展平亦適時而動,手中描金骨扇急起,點、戳、拍、掃,絕招迭出,變化莫測。
於是,江青那瘦削的身軀,在一片光網,一溜金虹中,翻躍縱掠,忽而高衝折轉,忽而貼地迴環,他已將那套奇詭的“如意三幻”,發揮出最大的妙用,在兩名當世高手夾攻之下,做着最瀟灑與流暢的拼鬥此刻,寒戟商固已經調息完畢,他緩緩立起身來,目光注視着眼前閃掠如飛的三倏人影,暗自忖道:“自已今日敗辱受傷,大仇雖是江青這廝,但是,若沒有崑崙派這兩個老不死的軟求硬迫,焉會,得如此難堪!”
他目光一轉,又想:“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江青這小子,總有一天會叫他知道厲害,媽的,目前青黃雙絕這兩個老殺才,正在與江青拼死拼活……嗯,自已不如一走了之,讓他們鬼打鬼去,誰栽了對自已都有好處……”
想到這裡,商固乃默默將體內真氣做了一次完美的循轉,悄然沿着崩牆塌壁的暗影中向外移去。
這時,江青與青黃雙絕之戰,已逐漸進展到白熱的階段。
但是,任青黃雙絕出手如電,絕招頻出,卻仍然得不到任何一寸進展。
江青仍然循還不斷的施展着“天佛掌法”的前兩招:“佛光初現”“金頂佛燈”,間或挾有幾記威力更盛的“佛問伽羅”,洶涌而出的勁氣狂颼,彷若是一層層永無絕盡的波濤,將四周布成了一片深厚而嚴密的無形氣牆,威勢無儔的卷襲向青黃雙絕!
江青此刻正使出一招“金頂佛燈”,將青黃雙絕二人逼得左閃右避,狼狽不堪,他一笑之下,目光無意間一瞥,卻看到了正沿着牆角,悄然移走的寒戟商固!
江青豁然笑道:“商大英雄,怎麼選了那三十六着的最上着了?哈哈哈……難道連二位好朋友也不顧了麼?”
他說話間,已躲過黃袍書生側攻而至的六鑽。
青衫客展平聞聲之下,身形旋至一傍,目光掃處,亦看到了正自神色尷尬的商固!
黃袍書生深恐自已若退下勸回商固,青衫客展平會獨力難支,他一面急出九掌十一鑽,口中邊沉喝道“商兄,閣下此刻退去,未免有些不合江湖道義吧?”
江青雙掌一圈,分自兩傍劈出,哈哈笑道:“什麼叫江湖道義,商大英雄,閣下可見過它的模樣麼?可聞過它的氣息麼?”
江青此言十分挖苦,他等於是說,寒戟商固對江湖道義向來不顧,甚之他根本不懂。
青衫客展平在江青出言之時,已沉聲不響的連續展出十九扇,劈出二十一當。
青黃雙絕二人,自與江青交手以來,便一直採取遊鬥側擊,迂迴牽制的攻勢,儘量避免與江青正面接觸,此乃因爲江青所施的“天佛掌法”威力深宏,使的武功高如青黃雙絕,亦不敢碰其正鋒。
江青閃躍還擊中,又譏笑的說道:“來呀,商大英雄,別像個大閨女似的躲着不敢見人,在下正等待着再度拜領幫學哩。”
寒戰商固站立牆角,卻並未被江青的諷刺所激怒,他陰陰一笑,皮肉不動的道:“姓江的,你不用賣狂,總有一天,會叫你見識商某的手段!”
江青冷笑一聲,側身避過了黃袍書生凌厲異常的一招:“月下驚鴻”又連出十掌,將對手二人迫退三步。
他不屑的道:“商固,不用只說大話,目前了斮,不是比日後更來得乾脆?閣下的二位好朋友,只怕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黃袍書生久戰無功,早已五內如焚,手中“燕尾鑽”,連演絕學,邊厲喝道:“江青,咱們用不着在口舌上賣乖,還是手底下見功夫!”
江青面色一寒,平地春雷般大喝一聲道:“好,趙三忌,便叫你看看火雲邪者的手底功夫!”
喝聲中,江青雙掌疾合猛推,“佛問伽羅”又已施出。
一陣猛震,隨着開山裂石之威的掌力勁氣,江青身軀一轉,邪神嫡傳的五大散手之一:“掌不刃血”如閃電般繼之而出。
勁力充斥在四周每一分每一寸的空隙中,一股凌厲得無以復加的銳風,帶着一片令人窒息壓力,如五嶽齊崩,向青黃雙絕二人當頭壓到!
這使人驚懼的浩大威勢,好似一股決堤的暴洪,要衝毀一切阻止它的障礙,而不論這障礙是天然的,或是人爲的。
青黃雙絕見狀之下,俱不由暗中嘆息,心情沮喪。
於是,二人在心中的嗟嘆未已的時候,已如電掣般分向兩傍躍退。
他們十分清楚,“天佛掌法”的第三招,與邪神約五大敵手之一同時使出,其威力之大,並不是他二人的功力所能抵敵的,縱然是二人聯手出盡全力也是不夠。
江青大笑道:“怎麼?二位不是要一試江青的手底功夫麼?別忙,還有更令二位滿意的呢!”
隨着話峰,江青面上的笑意——即使是含有諷刺的笑意——已驀然如被一陣狂風吹散般消失,一片湛然而肅穆的神光,在瞬息間展露在他面孔上。
黃袍書生正自愕然,青衫客展平已神色大變,疾閃至他師兄背後,急促的說了四個字:“天地構行。”
黃袍書生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有些驚顫的回道:“陰陽一橋!”
青衫客展平一言不發,右掌掌心,已緊緊貼在黃袍書生背後。
而在此時
江青雙臂忽而平伸空中,頭顱微仰,隨着一聲有若梵唱般的清吟,他平伸空中的雙臂,已徐緩的往下壓落。
於是,他雙臂每下落一寸,一片沉如山嶽的無形壓力便加重一分,一股炙熱的氣流,在周遭呼呼滿蕩這是江青下山行道以來,首次使出了“天佛掌法”的第四招:“迎佛西天”!
青黃雙絕二人,亦看出了情勢的嚴重不利,故而適才在青衫客展平的暗語中,二人已迅速的連成一線,互以真力相輔,正默默準備使出崑崙派至高至強的內家心法“合流洞山”。
此刻,氣衝激越急,勁風更如浪而至,四周的壓力,重逾千鈞的向二人罩下。
黃袍書生長髯拂動,雙目圓睜,悶吼一聲,吐出一口大氣,接掌乃傾力推出。
青衫客展平早已與黃袍書生一般行動,描金骨扇收回懷中,緊隨看師兄的掌勢,猛力提起一口真氣,川流不息的貫注黃袍書生龍內。
黃袍書生此際的掌力,因系融匯兩人共同的全身功夫,於是一片澎湃如嘯的罡風狂颼,已急急迎着江青的掌勢而上。
要知道,青黃雙絕名垂江湖數十年,武功之高,已達巔峰,其中任何一人,在武林中少遇敵手,此刻二人以內力相合,施出崑崙至高心法“合流洞山”,其威力自更是無可比擬。
於是,江青星目中閃射出一股奇異的光彩,雙臂往下移動的速度,忽而加速。
兩股勁力相觸了,“波”“波”的震響連串不息,兩股對碰的勁力磨擦出一陣陣炙熱而回轉的空氣,氣流在呼嘯,在旋轉,地面沙飛石走,煙塵迷漫。
江青脣角漾起一絲冷笑,雙臂又往下壓落一寸。
黃袍書生趙三忌大吼一聲,掌轉再度迎上。
“轟”然巨響,江青身形已微微一幌。
但是,黃袍書生趙三忌卻面紅如血,汗落如雨,額際亦暴現出幾條青筋,顯然,他十分吃力了。
青衫客展平亦並不好受,他在與黃袍書生合力運功之下,乃是心息相通,此刻,他已覺得心脈受震,內腑血氣,微微翻涌。
江青驀然大喝一聲:“倒!”雙臂驟然向下猛落!
他兩臂的壓力,不啻是兩根抵山的巨柱,一片呼嘯的勁力,轟然向青黃雙絕暴卷而到。
這股驚人的力量,實足使天地變色!
黃袍書生喉間一陣低響,悶如牛吼,雙掌運足生平之力,再疾推抗拒。
青衫客展平亦牙關緊咬,將體內真力,全然逼人師兄身上,而他眉心中的菱形疤痕,更紅得有如一塊血痣!
於是,在一陣彷佛是天崩地裂的“轟”然巨響中,一片混沌,甚之,連地皮亦似在輕微的抖動。
人們的耳膜在嗡嗡作響,雙目有些朦朧……
終於,煙塵消散,震動停止,一切歸於寂靜。
黃袍書生趙三忌前襟之上,鮮血淋漓,頭髮披散兩肩,沾看血漬的長髯,襯着他慘白的面孔,倍增淒涼,正頹唐的坐在地下。
青衫客展平右掌烏黑粗腫,滿面冷汗,左手緊緊捂在胸腹之間,爲狀十分痛苦。
原來,在江青適才全力施爲的那招“迎佛西天”,任崑崙派“合流洞山”奇技精博深奧,亦在亙古相傳,浩大無邊的佛國秘技之下敗北,黃袍書生趙三忌首當其衝,被一股萬鈞之力反震臟腑,遭受不輕內傷青衫客展平因以右掌抵住黃袍書生後心,勁力衝擊,腕骨震裂,內腑也受到震盪,但是,傷勢卻不如黃袍書生嚴重。
而江青,這位崛起武林的慧星,長衫已自碎裂成條,面容亦蒼白嚇人,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心脤仍然被震。
天佛掌自古無敵,而崑崙派的奇藝絕技,卻也不同凡瞥,江青若非有天佛掌法浩蕩威力的翼護,此刻只怕亦不會安然無恙了。
沉默,暫時代替了適才風行雷厲的激鬥。
江青強自吸了一口真氣,迫住微微翻涌的血氣,環目四周,牆角的寒戟商固,早己身影俱杳,鴻飛冥冥了。
而小娟兒,仍舊沉沉的睡在地下,安詳而平靜。
“假如這小丫頭片子醒來之後,必定會後悔沒有親眼目睹這場有趣的拚鬥。啊!現在只怕已三鼓了……”江青默默的想着,而一絲微笑,緩緩浮上脣角。
他凝眸望着萎頓於前的兩名當世崑崙高手,心中有些惻然,亦有些快意,總括來說,這仍是值得興奮的事啊。
因爲,以江青的年齡來說,他空手擊敗了三名武林中聲威烜赫的高手,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江青緩緩踏前兩步,沉聲道:“這場比試,在下認爲,應該到此爲止了,二位如有化解之心,在下仍是求之不得,但今夜的比鬥,不可否認的是二位先行相迫……”
黃袍書生瞪着一對黯淡而失神的眼睛,毫無表情的注現江青,但是,其中卻含着如火焰般熾烈的仇恨與憤怒。
青衫客展平沙啞的冷笑,道:“閣下手段,果然高強無倫,展某算見識了,不過青山線水,自有相會之日,那時,恩恩怨怨,再一起清結吧!”
江青劍眉微軒道:“這樣說來,二位是欲冤冤相報,永遠不肯化解了!”
青衫客展平艱辛的踏前一步,仰首道:“江青,閣下如今爲得勝的一方,自可揚眉吐氣,心平氣和。不過閣下可曾爲展某等今後着想嗎?呵呵!老黃說,今日之恥,若不能湔雪,則青黃雙絕將不再復出江湖,而崑崙派的威望傳統,更如何能斷送在展某師兄弟手上呢?”
江青仰視夜空,是那麼澄朗寧靜,但是在人間,在目前,卻有不少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啊……
青衫客展平因爲情緒過於激動,以致引起嗆咳,片刻後,他又冷然道:“現在,閣下是否有意欲趁此下手?”
江青勃然色變,怒道:“展平,你將江某看成何等樣人?欲取爾等性命,在目前來說,實是易如反掌,但江某卻不屑如此,也只有貴派之中,纔有如尊駕這等心性之人!”
青衫客雙眸怒睜,又在黃袍書生搖首示意中,強行按捺下去,卻又忍不住劇烈嗆咳起來……
江青心中暗忖道:“崑崙派乃爲當今武林中,數得上的名門大派,平素人面極廣,派中好手輩出,在江湖上極具威望,大哥以前一再囑咐,要自已謹慎行跡,必要時不妨受些委屈,以求化解這糾纏不清的仇怨。唉!自已還是年青氣盛,不能忍一時之氣,又將崑崙派的青黃雙絕折在手下。如此一來,只怕崑崙派定然不會與自己善於羅休了,若因此而引起無謂殺劫,又如何是好呢?”
想到這裡,江青不覺深有悔意,他緩緩啓口道:“今日之鬥,誰是誰非,亦無用在下再多言詞,但是,在下卻衷心希望貴派能明察是非,莫將仇恨結深,以免牽連他人,引起日後無謂的殺劫。”
青衫客冷然一笑,沒有說話,形態中,流露出一股極深的鄙夷。
江青心中一陣忿然,又強行忍下,續道:“在下所言,二位必須清楚,並非在下有所畏懼,只是江湖之中,爲了一些無謂之爭,血已流得太多,在下不願爲了一已之事,牽累他人進入漩渦,二位想亦必會具有此同愍……”
黃袍書生舉袖抹去嘴角血漬,音聲低沉的道:“夠了,閣下數度出手,皆是如此狠辣,這尚是對吾輩,其它喪在閣下手中之人,卻又不知若干,試問,這也是閣下再三強調所謂的了結恩怨之心麼?老夫行年六旬,世上善惡,所見多矣,閣下還是早緘其口,以免令人聞來齒冷。”
江青聞言之下,不由又羞又怒,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那麼,如二位功力勝過在下,使今日結局互相易使,二位是否會如此委曲求全對待在下?情願化解呢?哼!恐怕二位必要斷去在下一臂,始肯罷休!”
青衫客展平嘶亞的狂笑道:“江青,你想得太對了,不過,若今日你敗在吾等手中,斷你一臂尚太便宜,只怕日後更要加倍討還!”
展平大聲狂笑,汗珠與血絲滲合,自額際流至咀角,又自咀角流滴地下。
江青沉默了,負手踱了幾步,又回頭一望面前這兩位一坐一立,神色萎頓的崑崙高手,眼神中透着出一股奇異的神色,是無可奈何,是憤怒,還有一絲兒嘲弄。
終於江青又沉聲道:“罷了,若二位堅持如此,在下亦不願徒費脣舌,只是二位不妨仔細考慮一番,在下雖然才智俱無,卻也不容任人宰割哩!”
說罷,江青不再出言,向二人微微抱拳,轉身大步行去。
“這孩子今晚也受了虛驚,幸而自已一直注意,以掌力掩護,否則,便不被掌風波及,那四飛的砂石。他抱起睡在地下的小娟兒,爲她拍去衣衫上的塵土,端詳着她那紅潤而粉嫩的小臉,心中道:瓦礫,亦非同小可呢……”
江青將小娟兒抱得更緊一點,擡頭望了望天色,深秋的夜晚,寒意更濃,縱然天空中有着星兒,彷佛顯得更冷。
“明天,或者是個好天氣吧?”江青望看夜空,心中在想。
於是,他抱着小娟兒,掠向黝黑的夜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