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卿童倒是很鎮靜,總歸是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太多,那些曾經以爲距離自己很遠的生離死別,在自己面前一次次上演,從而將自己也變得有些冷漠起來。
那個被稱作喬老的男人,顯然已經準備破釜沉舟了。遊輪外面又傳來了一聲清楚的雷聲,震的很多女人都不由得瑟縮了起來。蕭卿童慢慢的摸到了槍。也只有這個動作,才能讓她的內心鎮靜下來。
喬老回答着李鳴鶴的話:“我和你們兄弟合作了有十幾年了,你們現在就這麼過河拆橋麼!他能給你們的,我照樣可以給!但是邊境線,我不可能放棄!若是你今日再這麼逼我,就和這個男人一起去死吧!”
李鳴鶴緊緊的摟住了柳若靜,雖然外面已經都佈置好了,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擔心柳若靜,這已經成爲了一種不能被改變的本能了。
“姑且不說你這些年在邊境線賣國求榮爲非作歹,只說如今這賭局,既然你願賭,就該服輸。我作爲見證人,給你開了這個特例,還怎麼服衆?”李鳴鶴回答的雲淡風輕,顯然是不準備和喬老談下去。
而之前的那位贏家,還是坐在椅子上,一隻手下意識的敲着自己的膝蓋,一下一下。男人的皮鞋擦的鋥亮,腿看起來又長又瘦,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溫棠給人的感覺有些像。
但是溫棠那純粹是明星當久了,見到誰都想放電,這個男人笑起來卻危險的很,和約納斯的笑容本質是一樣的。
喬老也冷笑了一下,看向了那個男人,一字一頓,像是含着巨大的仇恨。“蘇珩,我最後在給你一個機會,今日這賭局作廢,你以後再不踏足俄羅斯,我便留你一命。”
一直都沒說話的蘇珩,此時倒是笑了一下,那笑容沒有不屑,憤恨,有的只是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的不自禁。
他將交疊的雙手翻了一個方向,隨即對着喬老說着:“若你是我,你能答應麼?”
“年輕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還年輕,我這個半入土的老頭子,不想看你早早就沒了。”喬老似乎已經對自己今日的行動志在必得了。
那麼多把槍就這麼比在蘇珩的頭上,但是卻沒有想到,他還敢慢慢的站起來。
這個男人很高,果然和看起來的一樣挺拔。他目光直直的看向喬老,此時眼中是凜冽的殺意:“既然如此……”他話鋒一轉:“那我今日就送你入土吧。”
說罷,還沒等喬老反應過來,他一把就踹到了他的肚子上,隨即在地上翻滾起來,鑽到了一個桌子的下面,利落的掏出了自己的槍。
蕭卿童覺得自己肯定是職業病又犯了,在這個時候肯定是沒自己什麼事的,那些人敢衝着蘇珩開槍,不過是因爲他資歷低,但是他們同樣看不到的,是蘇珩身上那股狠勁兒。再給這個男人幾年,他必定是第二個李鳴鶴。
而那些人是不敢衝着李鳴鶴開槍的,這人在道上多有威信,他們心知肚明。
至於蕭卿童二貨一樣的下意識掏出了槍,倒是給她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蕭卿童把保險都拉開了,感覺到氣氛不對,悻悻的舉着槍,笑着說着:“其實……這都是誤會……”
而這會兒已經沒有人再聽她解釋了,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不少人都把槍口對準了她。
或者說,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把李鳴鶴和柳若靜殺死,但是若是在殺別人的時候,被“不長眼”的子彈給波及到了呢?
整個賭場一時之間亂作一團,很多人都在不知不覺的朝着柳若靜和李鳴鶴靠近。
而在剛剛開始動手之後,李鳴鶴便拖住了柳若靜,約納斯則是拖住了蕭卿童,分別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蕭卿童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了,自己不動手,就會死,她還要好好活着去見尹修。
不過她畢竟不是那些喪心病狂的黑道人,她在動手的時候,還是會調整射擊的角度,打的多是大腿和胳膊這樣的地方。
她的射擊成績一直都相當不錯,此時自然是沒有害到什麼人的性命。
可是因爲槍戰,總會有流彈飛過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整個賭場中的桌子和椅子,基本上都毀了,他們本就是在船上,發生這麼強烈的戰鬥,整個船身都在暴風雨中有些搖搖欲墜。
而蕭卿童在戰鬥的時候,是和約納斯在一起的,可是她卻一點都不信任約納斯,或者說,她的身體下意識的就選擇了防範他。所以在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時候,約納斯看到她對自己的防範,眼中的光亮都慢慢的暗了下來。
可是這樣的蕭卿童,反而激起了約納斯的鬥志。他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爲蕭卿童是尹修的女人,所以他纔想要和尹修搶一搶,餘蕾也是他安排的,卻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明明都已經不信任尹修了,卻在第二日又轉變了態度,打的他是一個措手不及。
蕭卿童雖然纔在自己身邊幾日,但是卻越來越吸引他。約納斯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愛上一個人的時間,真的可以很短很短。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和尹修爭搶一樣東西,他想得到蕭卿童這個人,比以往每次的感情都要強烈。
耳邊還是子彈不斷被打出的聲音,爆炸聲也不絕於耳,而自己面前的絕色女人,就這麼端着槍,匍匐在地上,一槍又一槍,冷靜的打着。
約納斯在那一刻,只覺得全世界都剩下了她這麼一個人。那麼美好,讓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蕭卿童卻沒有想約納斯在做什麼,她這會兒看向蘇珩,發現這人動起手來相當強悍。而且他明顯是很給李鳴鶴面子的,沒有帶自己的人進來,可是就算是他一個人,也讓對方很是沒有辦法。
李鳴鶴和柳若靜那邊就更加的強悍了,他們兩個沒有主動動手,這次真的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給他們保護在了其中,開槍射殺喬老手下那些人的時候,乾淨利落的很。
或許被他策反的這些人,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們已經把槍口對準了李鳴鶴,這已經是可以讓他們死去的理由了。
而讓蕭卿童最吃驚的,就是柳若靜和李鳴鶴的兒子李知否正端着兩把槍,眼睛一眨不眨的射擊着。
她前幾次見到這少年的時候,少年一直都是有禮的笑着,像是一株挺拔的小白楊。
現在李知否雖然沒有露出什麼恐怖的表情來,可是蕭卿童就覺得他臉上一片肅殺。
也難怪他,自己的父母被人拿槍指着,他不動手,父母就會死,就算是自己身臨其境,也會動手的。
而蕭卿童也不禁唏噓了一聲。李知否出生在這樣一個複雜的家庭,註定了會接觸到很多同齡孩子接觸不到的東西。
但是她很慶幸,柳若靜和李鳴鶴將孩子教育的很好,現在的李知否,雖然冷靜果敢,但是卻並不偏激,也不怨憤。這樣的孩子,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喬老的人漸漸被逼的走投無路起來,很多人都主動投降了,只有喬老一個人,此時被蘇珩逼的一步步往後退,脊背卻挺直的很。
他看向蘇珩,眼中的殺意不比蘇珩要少。而說出的話,也是冰冷的可怕。
“當初我在殺了你父親,找人輪姦了你母親的時候,就該也殺了你。”
在他這話出口,就算是距離蘇珩很遠的蕭卿童,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都不禁瑟縮了一下。這是隻有修羅場煉獄地纔會走出來的人的眼神。
蘇珩這麼多年,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鮮血,估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是揹負着這樣的血海深仇,他除了這麼做,沒有別的辦法。此時殺父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會再手軟了。
不知道爲什麼,蕭卿童很有一種自信,不管喬老還有什麼佈置,哪怕是他今天真的逃出去了,蘇珩都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這個男人,他逃不掉。
蘇珩沒有說話,只是將槍口直接對準了喬老的額頭。
“這船上已經被我安置了炸藥,只要我一死,你們全部要爲我陪葬!不想死的話,現在就快點給我找一艘快艇,送我出去!”
李鳴鶴和柳若靜對視了一眼,給了對方一個瞭然的表情。隨即,柳若靜不禁嗤笑了一聲:“在船上安置炸藥?幾年前的老把戲了,你還好意思現在拿出來用?”
當年她就是在安置了炸藥的船爆炸的時候落到了海上,若不是有李鳴鶴在她的身邊,她可能早就已經死去了。
喬老看向柳若靜,脊背涼了起來。
這些刻薄的話,李鳴鶴說當然不合適,他也不可能去說,但是柳若靜就不一樣了,她的嘴巴一直不饒人的很,這會兒連帶着目光都充滿着鄙夷。
大廳的門此時緩緩打開,李鳴煜和瑟瑟走了進來。而瑟瑟手中,拿着的那顯然是一個已經被拆毀的炸彈。
柳若靜笑着朝着瑟瑟走了過去,這會兒她剛好站在了距離蕭卿童不遠的位置。而約納斯則是站的再稍微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