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平將紀如意再次摟進懷裡,額頭抵住她的頭頂,開口:“他軟禁你沒有向我勒索和索要財物,所以綁架罪名應該不會成立,但是惡意傷人罪肯定會成立,至於其他的…”他的手臂收了收,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至於其他的罪刑我也不大清楚,要看法官怎麼判了。”
……
紀如意將眼睛閉起來,聽着遠處隱隱傳來的煙花爆破聲,合着樓頂呼呼的風聲,爲蘇小意和宋帆的命運唏噓。
那是平安夜啊,他卻因爲一場無望的愛情而犧牲掉自己所有的人生!
愛一個人有太多種方式,他卻偏偏選了最愚蠢的一種!紀如意握緊手,感受着牙齦傷口還有些微微然的疼痛,心裡明明應該恨,但不知爲何,更多的是失落和難過!
一週後紀如意出院,齊天平推掉工作親自去接,本要將她接去自己的公寓,但是被她一口回絕,她堅持不願意去,他也不再勉強。
所幸她的狀態一直很好,身體復原得也很不錯。之前齊天平已經打過電話給她酒店的老闆爲她請假,可是她一出院就堅持要回酒店上班。
齊天平一開始死活都不同意,但是臨近年底,自己真的太忙,所以想着她回酒店有同事陪着,可能會比自己一個人悶在家裡要好,也就不再反對了。
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一個星期,齊天平實在沒辦法再呆在南潯,之前爲了紀如意的事他已經堆了一堆工作,又逢年底,出差的行程已經排到春節之後,所以沒有辦法,他只能鬆了口,讓CINDY去給他定機票。
第一站是美國,簽證兩個月前就已經辦下來,再不過去簽證就要過期,之後便是北京和其他幾個分公司,這樣一圈轉下來,他覺得他都沒有時間在南潯過春節了。
CINDY的機票很快就訂好,第二天早晨的航班,他給紀如意打了電話,約她晚上一起吃個飯。
紀如意那天上的是早班,下午3點就下班了,看着再趕回去時間可能來不及,便直接去了齊悅大廈等齊天平,恰好他正在開會,所以不知道紀如意過來找他。
經過上次老闆砸電視機的事,CINDY已經知道這位紀小姐在老闆心中的地位,所以自然不敢怠慢,親自招待,泡了咖啡端進齊天平的辦公室,紀如意卻沒喝,自己去接了一杯溫水。
CINDY卻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不知道您不喝咖啡。”
“沒關係,只是醫生囑咐我要飲食清淡,所以最近不喝而已。”
“哦,這樣啊!”CINDY會意,很快又問:“那紀小姐您現在身體應該都復原了吧,你可沒看見齊總那幾天的樣子,簡直太嚇人了,我在齊悅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齊總髮那麼大火…”那晚上老闆大砸辦公室的情景還歷歷在目,CINDY心有餘懼,不禁用眼光掃過被砸壞的電視屏幕:“諾…這電視機就是那天被齊總砸壞的,也不知道誰送了一張DVD過來,他看過之後就把辦公室給砸了,之後我叫人過來重新收拾了一遍,只是這電視機還沒時間處理…”
“什麼DVD?”紀如意急着問,CINDY卻回答:“不清楚啊,沒人看過,當時齊總拿到DVD後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半小時後電視機就被他砸成這樣了…”
CINDY走後,紀如意依舊站在原地,感覺身體溫度一點點流逝…偌大的辦公室,收拾得一塵不染,整潔如新,唯獨那臺液晶電視機,屏幕從中間裂開,顯得有些猙獰。
紀如意將門關上,返身在辦公室裡翻找,各種關盤CD很多,可惜都不是她要找的那張,最後在他左手抽屜的最底層,找到一個小信封,被一條香菸壓着,抽出來,一張毫無名目的DVD。
紀如意打開放映機,破裂的屏幕上慢慢出現影像……一點點放過去,她的溫度也一點點流逝……
齊天平開完會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6點,匆匆趕回辦公室準備取車鑰匙去接紀如意,CINDY卻進來告知紀小姐剛纔來過,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原因是她酒店裡同事家裡出了急事,她得趕回去替班!
結果雖然有些讓人沮喪,但她的理由很充分,所以齊天平也沒有多加懷疑。
給紀如意打了一個電話,她那邊背景有些吵,似乎真的在忙,便也沒有多在意,況且他第二天出差,很多文件等着要處理,便也就順然留在公司加班!
紀如意沿着齊悅大廈那條路一直走,逛了兩家商場,一家書店,毫無目的,最後再逛回馬路!車流疾馳,霓虹閃爍,她卻如丟了魂的人一般靜默不語!
耳裡是宋帆赤/裸的辱罵,眼前是他猙獰的臉…紀如意只覺得胸口窒悶,呼吸越來越不順……原來他早就知道,一早就知道,但是爲什麼沒有提沒有問?
難怪他帶她去酒吧,去看煙火,還送護身符,但是她所要等的那句話,他卻遲遲沒有說。
應該不會說了吧,再也不會說了,或者就算說了,他也是出於同情或者虧欠,但是這不是她所想要的結果。
路邊有小販開始兜售過年的東西,春聯,燈籠,富貴竹,千千結……這些透着喜慶和願望的東西,此刻卻像寒風一樣吹開她的記憶,她還記得去年春節,他爲了哄她開心,買了很多貼紙和綠植,其中有一棵觀賞橘,她騙他那橘子可以吃,他還真的摘了一個放到嘴裡,結果可想而知!
“撲……”紀如意想着想着就笑了出來,他當時痛苦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可是才一年時間,怎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紀如意將圍巾裹着,遮掉大半個臉,給齊天平發了一條短信:“今天我要加班,會有些晚,明天不去機場送你了,一路順風!”
很快他的短信就回了過來,也很簡單:“嗯,我也在公司加班,出差回來後再補你晚飯!不在的這段時間自己要乖,記得給我電話…安了!”
安了…安了……紀如意默唸幾聲,將手機裝進口袋裡。
紀如意那晚又做了噩夢,半夜醒過來便再也睡不着,在牀上碾轉反側很久,只能爬起來喝了一杯水,再次倒回牀上,逼着自己趕快睡着,可惜腦子裡太多雜亂的情緒,她躺了兩小時,依舊毫無睡意!最後索性不再睡,爬起來給齊天平打了電話。
他其實加完班到家已經11點,理理第二天出差的行李和文件,正式躺到牀上已經接近1點,第二天早晨8點的飛機,他頂多還有5小時的睡眠,所以紀如意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疲倦。
“怎麼還沒睡?”
“睡不着…”
“怎麼了?身體剛好一點,還是趕緊睡吧,我只是去兩週而已,一回來就去找你…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去敦煌過春節…”
“然後呢?”
“什麼然後?”
“過完春節呢?”
齊天平揉了揉未睡醒而顯得脹痛的太陽穴,很耐心地回覆:“如果過完春節我還有時間,我們去趟歐洲,或者你想去哪裡?我都無所謂,聽你的!”
紀如意在心中收一口氣,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笑容:“那你先睡吧,我哪兒也不想去,就這樣,晚安…”
掛了電話,將手機壓在枕頭下,紀如意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斷默唸,什麼都不要想,睡覺,睡覺,現在睡眠對你最重要…
紀如意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頭高照,感覺抽出手機,收件箱裡有齊天平發的短信,只一句話:“知道你應該還在睡,所以沒給你電話,登機了,記得要想我…”
他所有的話語都透着曖昧和寵溺,但卻獨獨不涉及以後。
她以前覺得他們離幸福就只差一點點,現在才明白,幸福就是幸福,不幸就是不幸,就算只有一步距離,最後的結局也全然不同!包何況,他們之間的距離,現在也已經不止一步之遠!
紀如意去酒店辦了辭職,理由是身體欠佳,需要靜養!老闆知道她和齊天平“關係匪淺”,所以也沒有多爲難,很客氣地簽了她的辭職信。
回來的路上她沒有坐公交車,而是抱着一個紙箱沿着酒店門口的馬路一直向前走,轉過兩個路口,在她九點鐘的方向便能看見齊悅大廈。她站定,朝着那個方向,說了一聲再見!
最後打車回去,在車上給柚子打了電話:“怎麼樣?法國的聖誕節是不是跟國內不一樣!”
“嗯,完全不一樣,不過還不錯,我們這裡是晚上6點左右,我正準備跟ERIC去他朋友家蹭飯!”柚子的聲音在電話顯得很愉悅,所以即使她不回答,紀如意也能從她說話的口氣中聽出她此刻的心情。
“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身體恢復得怎樣?”
“挺好的,已經出院一個多星期了,今天剛好有時間,就想到給你打個電話嘍…”
“這樣啊,那齊天平呢?”
紀如意一愣,回答:“他出差了,得走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