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看着齊天平有些發紅的眼眶,無助拍着他的肩膀:“QI,你不需要這麼自責,有今天這種結果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不,是我造成的,就算她做了再多錯事,也不至於要以生命爲代價啊…ERIC,其實我真的…真的…心裡,很不好受,紀如意說得對,像我這種人,真的不配擁有愛情…我太不負責,口口聲聲說愛,其實最愛的只是自己…我其實前段時間有見過她,在朋友的酒店…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走過去,心裡再怎麼想,都沒有辦法走過去…ERIC,她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卻連走過去跟她打聲招呼的勇氣都沒有……”說到最後,齊天平又無力地趴在桌面上……
ERIC面對情緒如此失控的齊天平,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用手臂摟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幾下,企圖以此方式給他些許勇氣,可是很快,齊天平的肩膀開始顫抖,有沉悶壓抑的低沉哭聲響起…
ERIC有些呆滯地坐在旁邊,看着他肩膀上下浮動的頻率,心裡一片茫然,茫然他這眼淚,不知是爲了死去的蘇小意,還是爲了他想見而不敢見的紀如意!
因爲蘇小意自盡的消息,紀如意的心情也被莫名感染得有些陰鬱,再加上窗外細雨綿綿,整個世界都彷彿變得黯然消沉。
心情不好,天氣又溼冷,所以她早早洗完澡爬牀上睡覺,可是睡到迷迷糊糊時手機鈴聲大作,有些惱火地摸出來接起,還沒說話,對方的聲音卻彷彿穿破時空而來:“紀如意…紀如意…來把你這該死的海棠搬回去…”
紀如意的腦裡“哐啷”一聲,感覺心臟被重重掀起又落下, 心思未定,只聽見心臟噗噗的跳動聲…心裡有些微怒,又有些捉摸不透的悸動,他怎麼可以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她的生活,且是以如此爛到家的理由。
紀如意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齊天平你有毛病啊,大半夜,外面還下着雨,叫我去拿什麼海棠?我不去…”
“你真不來?”
“不去,不去啦!”她以更爲肯定的口氣又重複了一遍,話音剛落,只聽到耳邊傳來巨大的重物落地聲…
“喂……齊天平,你在幹嘛?”
“你真不來是不是?行……我一盆一盆把他們全都砸了…”他的聲音低碎不安,紀如意一個心窒,可是狠勁上來,依舊犯倔地回答:“你砸吧!砸吧!砸光了麻煩你幫我扔掉…”
一句狠絕的話扔過去,紀如意等着第二聲落地聲響起,可是等了很久,那頭毫無聲息,她有些不安地問了一句:“喂…齊天平…”
“……紀如意,能不能來看看我,我很想你…”
所以說,愛情真的是要人命的東西,要你哭的時候你就得哭,要你笑的時候你就得笑,還有就是像現在這樣,明明臉上帶着淚,心裡卻歡喜得要死…
紀如意裹着大衣圍巾帽子衝進雨裡…,打車,飛馳,敲門…他的臉只一秒就奔到了自己的眼前,帶着醉意的迷離的眼,帶着欣喜的微浮的笑,倚在門口,一把將她拉了進去,身體一傾,頭一低,吻就壓了下去…
帽子圍巾玄關上的鑰匙擺設噼噼啪啪落了一地,而他堅定霸道地摟緊她的身體,心裡膨脹的沉鬱和**噼噼啪啪燃燒衝撞最後揉在了一起,他只是肆烈捏緊她的腰,逼迫她的脣張開而舌頭就那樣滑了進去…
其實承認毫無道理地愛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其實像現在這樣無恥無賴地摟着她的身體也不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
“紀如意…你看你不還是來了…”嘴角是挑釁的笑,心裡卻是幾乎快要尖叫的欣喜,紀如意眼睛一瞪,掙脫開他的懷抱就往二樓跑去,一前一後,兩具身影追在樓道上“砰砰砰…”地震天作響…
“齊天平…你這個醉鬼,你居然真把我的海棠砸了…?”紀如意跑到平臺,地上已經是一堆碎瓷片和泥土!齊天平很無賴地站在她身後解釋:“只砸了兩盆而已,你若是再不來,準備砸第三盆…”
“你有病啊!你有什麼權利砸我的東西!”
“那誰讓你不趕緊過來…不過算你懂事,只砸了兩盆而已,大不了我賠給你!”
“誰要你賠!?”紀如意嘴硬,卻還是萬分心疼地圍着那幾盆倖存的海棠轉了一圈,卻眉頭一皺,問:“什麼時候你換花盆了,你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買來這些形狀怪異的花盆?”
“形狀怪異?”齊天平大驚:“你知道這一個花盆多少錢嗎?就你腳下那一堆碎渣子,那是前清的古瓷,我從古董拍賣行拍來的,那一個就可以頂一套房子的首付!”
紀如意可不信,眼睛瞪圓,回了一句:“你騙鬼吧!”可是話剛完,突然看清齊天平臉上認真的表情,再像到這廝整就一個2B神經病,什麼過頭的事他做不出?隨即腦裡轟隆一聲,大叫:“齊天平你丫真有病啊,花這麼多錢買這破玩意兒,還給砸了…這碎片還能賣錢嗎?能折舊嗎?或者有專門的地方可以將這碎片粘起來嗎?”
紀如意心疼到死地蹲在地上,開始從那堆泥裡將那些碎片一片片地撿起來…齊天平站在身後,看着她情急的背影,聽着她嘴裡一溜溜兒的罵聲,頓時覺得心裡的陰鬱漸漸消散。
他走過去,將紀如意從地上拉起來:“別撿了,碎了還有什麼用!”
“那你砸之前都不動腦子的嗎?那是人民幣啊,不是橘子皮啊…”罵得更起勁,齊天平卻完全不惱,只是手掌一用力,她整個人便落入自己懷裡。
紀如意一驚,瓷片還握在自己手裡,所以無法掙扎,怕用力過度會割破手,齊天平卻趁機已經將臉埋在她的胸口,像受傷的貓一樣無恥暱蹭,下巴的鬍渣輕輕拭過,惹得她全身都開始戰慄,總算嘴巴還算強硬,開口:“齊天平,你鬆手,別以爲喝醉了就可以…”
“可以怎樣?”胸口的人擡起頭,只是放在她背部的手一用力,他整個人便更緊密地貼上來,鼻尖輕抵住她的鼻尖,瞳仁裡都映照出彼此的臉,一個是曖昧痞笑,一個是緊張妖嬈…
“嗯?可以怎樣?”虛虛又問了一口,口中的酒氣全部呼在她的臉頰,紀如意扔了瓷片,雙掌抵在他的胸口,想要將他推出去,卻被他桎梏得更緊…剛纔還是一副痞子流氓的樣子,在觸及紀如意明顯帶着抵抗情緒的眼眸時,他嘴角的笑容突然一收,修長的眼梢垂下,略帶失落的聲音響起。
他說:“紀如意,我很想你…很想…所以你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如此挫敗的情緒來得太突然,突然到紀如意就那樣被他愣愣壓到了他的肩膀上,只感覺背部他的手臂越收越緊,緊到她幾乎快要窒息。
那樣的雨夜,窗外大雨磅礴,有雨滴砸在平臺的窗戶上,發出聲聲細響,而窗內的兩個人,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擁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將這段時間的思念全部溶進胸口的溫度裡。
紀如意的雙手還垂在身側,剛想開口,齊天平沉鬱的聲音再度響起,似帶着這雨夜的潮溼:“…蘇小意自盡死了,我下午去了一套公安局…紀如意,我很難過…真的…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如果我一早會知道這樣,肯定不會那樣對她…”
紀如意聽着他如此無力的陳述,垂在身側的雙臂終於攀上他的脖子,雙腳墊地,將自己的身體更爲密和地貼入他的胸口。
“齊天平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這樣自責…”
“不,就算不是我直接造成,但至少我也是幫兇…你還記得以前你問過我一件事嗎?以前齊悅旗下有個叫Kimmi的女藝人,你問過我,她是不是爲了我自殺,我現在告訴你,是的,我把她領進這個圈子,玩膩了,就扔了,她想不通,割脈自殺,屍體爛在自己的公寓才被經紀人發現…所以紀如意,你離開我是對的,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是一個不值得信的大爛人,感情對我來講就是一件奢侈品…還有我媽,她也是吞安眠藥自殺,我爸明明很在乎我媽,卻偏不肯說出來,直到最後,我媽死在牀上,他才後悔…所以,紀如意…我很難過,真的…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周圍的人都要一個個用這種方式離開,但是我無能爲力,對結果無能爲力,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無能爲力…”
齊天平安靜伏在她的肩膀上懺悔,從知道蘇小意死的消息到現在,他感覺自己所有神經都緊繃在一起,心裡像壓着千斤重石,無數凌亂的情緒混雜在一起,難過,抑鬱,失落,痛心…但就是找不到泄口可以傾倒,也不願意傾倒,情願自己壓着,憋着,最後越積越深…可是這一刻,紀如意的呼吸就在自己的懷裡,他卻安靜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點點將心裡的情緒傾倒出來,雖然陳述有些雜亂,但是他自己心裡明白,紀如意也明白,明白他的無奈和無助,明白他的心痛和愧疚,可是她能做什麼?除了這樣不動聲色地讓他摟着,她還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