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服務生因爲是剛來,所以不清楚眼前三人的關係,只能默默目睹這一切詭異情景發生。
紀如意心裡微微被爽到,深吸一口氣,將菜單攤到齊天平面前:“現在我們餐廳分晚餐和夜宵,晚餐時段是下午6點到9點,夜宵時間是夜裡10點到凌晨2點,巨無霸被列在夜宵時段,這是我們餐廳新出的晚餐菜單,沒有巨無霸,麻煩您重新點吧!”
“可是天平,我就想吃巨無霸…”蘇小意又開始撒嬌,紀如意握緊拳頭,逼迫自己忽略掉她那張虛僞的臉,齊天平卻似乎很受用,很溫柔地安撫:“要不我們試其他的吧…頂頂出新菜,難道你不想試試味道?”
“好吧…那你得答應我,下次抽時間過來陪我吃夜宵!”
“好,一定。”齊天平笑着迴應,隨即翻了翻菜單,痞笑轉身,剛好對上紀如意那張鬱結憤怒的臉,他心裡微微一顫,但臉上依舊笑着,很優雅地問:“麻煩點單,請問有什麼推薦的嗎?”
“沒有,自己看!”紀如意冷冰冰回答!
那樣生硬的態度他也不惱,居然真乖乖翻看起菜單來。
“兩份紐奧良醬烤雞排……”
“沒有!”
“怎麼會沒有?”
“你沒看到嗎?那是週末特餐,今天又不是週末!”
齊天平眉頭輕皺,行,沒有就沒有,我忍。
“那雞排沒有就牛排吧,小意,牛排可以嗎?”
“可以,天平你決定就好。”
“嗯……”齊天平溫柔應聲,轉頭:“那就兩份西班牙三醬牛排!”
“那也沒有,賣光了!”
“靠,紀如意,你故意的吧!”
“沒有啊,怎麼會,真賣光了,那是今日特價,所以抱歉,下回趕早!”紀如意聳聳肩,眼睛瞪圓,果真是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齊天平氣結,又不能發作,忍住情緒問:“那你們餐廳還有什麼?”
“很多啊,雞排羊排魚排……要不來個魚排套餐吧…”
齊天平按住氣,徵詢蘇小意意見:“魚你能吃吧?要不就這個?”
“好,我都沒問題!”蘇小意很體貼的點頭,紀如意很敬業地在菜單上記了下來,又禮貌問:“那甜品呢,飲料呢?或者是否要開瓶紅酒?”
齊天平有些不耐煩地翻了翻菜單,隨意點了兩份甜品和一瓶紅酒,也懶得再問蘇小意意見,直接就把菜單扔回紀如意手裡!
紀如意很敬業地禮貌鞠了一個躬:“那麻煩二位稍等,如果還有其他需要,可以隨時找我…”說完便微笑着欠身走出去。
齊天平明顯就鬆了一口氣,解開襯衣釦子,平穩靠到椅背上,蘇小意冷眼看着對面齊天平的表情,心裡更是得意。她要來盛夏,根本不是爲了吃巨無霸,她不過就是想來泄憤,想來解氣,想把自己的幸福巴巴在紀如意麪前炫耀!
剛纔紀如意如此憤怒的反應,她很滿意。
紀如意走出包間門,直接把手裡的單子扔給身後的服務員,自己有些虛脫地靠在牆上。
齊天平你到底想幹嘛?明明知道她在這裡上班,卻硬要帶着蘇小意來吃飯?惹她怒,惹她傷心他很得意吧,他很解恨吧,可是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只是看到他們兩一起吃飯,就已經亂成這樣!
柚子說得真對,她和齊天平最後歇菜,完全是自己作,自己咎由自取!
紀如意剛纔的恨勁完全消失,全身無力,關了對講機躲進了吧檯後面的小棒間,可還沒躲到超過半小時,剛纔的實習服務員便去敲隔間的門。
“紀經理,紀經理,剛纔包間的那位客人,點名要你過去!”
“哪位?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女的好像有急事先走了!”
也就是說,現在包間就齊天平一個人!
靠,紀如意一跺腳,丫他到底想怎樣!可是就算再不想見他,他來吃飯便是客人,她也不能躲着不見啊,紀如意咬咬牙,擺好笑容,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紀如意推開包間的門,發現包間裡果然就只剩齊天平一個人,當時他正在猛灌水,頭微仰,側臉輪廓向上,因爲喝得太急,突起的喉結隨着吞嚥的力度而上下浮動,精緻的襯衣袖子撩起,露出精幹的臂部肌肉。
紀如意悶咽一口氣,沒辦法,他如此皮相,就算相處這麼久,她還是會被驚豔到。
輕聲噓口氣,紀如意雙手交疊在小骯前面,用最標準的服務姿勢問齊天平:“齊少,請問我有什麼能幫到您?”
聽到她的聲音,齊天平迅速將水杯頓到桌子上,憤怒開口:“紀如意,你怎麼沒跟我說這魚排裡面有芥末?”
“額……你又沒問我!”
“你…”齊天平詞窮,抓起水杯又喝了幾口水:“你絕對是故意,你明知道我不吃芥末,還給我推薦這個套餐!”
“拜託,齊天平,你現在只是我的客人,而我的職責就是爲你服務,但這服務裡面,應該不包括要去了解你的喜好和口味吧!”紀如意急切反駁,眼睛卻不敢看他。
她承認,她故意給他推薦有芥末的魚排,雖然鬧了小脾氣,但誰讓他幼稚到帶蘇小意來這裡吃飯!以牙還牙,她還覺得廚師的芥末加少了,她真應該去廚房關照一聲,讓廚師加大劑量!
兩人爭辯之際,那位實習服務員推門進來,看到面前兩人以怪異表情僵持,有些不知所措,最後怯怯走過去:“那個…您的紅酒,需要爲您打開嗎?”
“打開!”齊天平回答,眼睛卻始終瞪着紀如意。
服務員聞言,將紅酒打開,放到齊天平面前,他眼神轉了轉,開口:“你出去吧!”
紀如意在心裡大鬆一口氣,轉身就想走出去,卻很快被齊天平一把拉回來:“我是讓她出去,沒讓你出去!你留下,陪我喝酒!”
那實習服務員看到這場景,唯恐溜之不及,趕緊見機就走了出去,包間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而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裡。
甩了幾下,沒掙脫得了,紀如意只能冷言吼:“放手,我沒有義務陪你喝酒!”
齊天平卻依舊不放,只是表情由剛纔的憤怒轉爲輕笑,脣線勾起,問:“你很怕見到我?”
“誰怕見你!”
“那我們好歹好過一場,老情人見面,陪我喝杯酒又如何?”
“齊天平,你別這麼幼稚行不行!說不喝就不喝!”
“那你讓我吃芥末,你就不幼稚?”齊天平嘴角笑着,強硬拉着紀如意把她摁在旁邊的椅子上,紀如意氣結,瑟瑟回了一句:“我戒酒了!”
齊天平剛纔還心情很不錯的樣子,聽到“戒酒”兩個字,立馬就蔫了下去!
他怎麼忘了,她戒酒了,不光戒酒,還連着把他也戒了!
他巴巴被她牽動着喜怒,她怎麼就那麼輕易地把自己戒了?
他不甘,也不信:“真戒了?這可是82年的紅酒!”
“真戒了!齊天平你別玩兒了行不行?我現在在上班,我得出去做事,如果蘇小意沒時間陪你吃飯,你大可找其他人,還有,以後別搞這麼無聊的把戲,全南潯那麼多餐廳,你能選別家吃嗎?再不濟,我們餐廳幾十號服務員,沒必要點名叫我來服務吧!我承認,芥末是我故意讓你吃的,我道歉,這頓飯算我的行不行?反正蘇小意也走了,我想你也沒有必要再演下去,所以麻煩你走吧,嗯?”
剛開始的凌然盛氣,說到最後漸漸就變成了卑微期許,齊天平看着紀如意祈求的目光,盈盈流轉,帶着些許寒意。
她就這麼想自己走?
頓了頓,他的嘴角笑意更濃,轉身自己先倒了杯酒,輕抿一口,不痛不癢地回答:“我幹嘛要走,難得你請我吃頓飯,甜品還沒上,咖啡還沒上,我得吃完啊對不對!如果你實在不想留下來,那你去忙吧……”
紀如意一愣,看着他臉上燦爛笑容,有些摸不清他話裡的意思,可是她只想快點走,也懶得深探,站起身微微低頭:“那齊少慢用,希望您用餐愉快!”隨即逃似地走了出去…
包間裡徹底靜下去,齊天平舉起叉子又嚐了一塊魚排,滿口芥末的辛辣味。
曾經他也嘗過紀如意的薯片,他在二樓書房工作,她在一樓客廳看電視,中途他下來倒水喝,見她嘴巴里咔哧咔哧很帶勁的樣子,所以一時心動,手賤就拿了一片,結果自然是被嗆到眼淚直流,整整喝了三杯水纔算扛過去。
紀如意當時笑他沒用,不過一片薯片而已,至於這麼鬼哭狼嚎麼?
他鄙視紀如意的口味,好好的吃什麼芥末味,簡直是怪咖一枚。
可現在呢,他獨自吃着芥末味的魚排,逼迫自己吞下去,就算眼淚都辣到要出來了,他還是強撐着沒有喝水…
蘇小意忐忑不安地坐在出租車裡,一明山的山路上燈光黯淡,靜到嚇人!
原本該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與齊天平共進晚餐,之後再一同回鑑湖別墅,可中途卻收到霍希的短信,給她發了一個地址,硬是要她立馬趕過去。
霍希手裡握有證據,所以蘇小意自然不趕怠慢,只能找藉口說朋友急呼,她必須要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