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拿開連宇凡的手,想看看額頭到底傷成什麼樣了。
“喂!你們在幹嘛?”一聲怒喝,讓蹲在地上的兩個人瞬間石化。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莊稼,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膩歪了?”
一個身材精壯的老伯,怒氣衝衝的向兩人走來。
“老伯,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們。”
連宇凡爲難的站起身,準備賠禮道歉。
“還不跑!傻瓜!”安錦看着連宇凡死心眼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不由分說,拽着他,開始狂奔
。
“你們,還敢逃跑!氣死我了!”老伯看兩人逃走的背影,氣的又吹鬍子又瞪眼,一邊大叫着,一邊在後面鍥而不捨的狂追着。
n分鐘過去後,兩個人終於擺脫了身後體力驚人的老大爺。
“呼呼,累死我了,我再也跑不動了!”安錦拉着連宇凡的手,蹲在地上一副打死也不跑了的架勢。
連宇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着蹲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女人,搖頭苦笑,這個女人到底還隱藏了幾面,怎麼每一面都讓他有不同程度的“驚喜”,能不能一次暴露出來,給他個痛快。
他在安錦面前,緩緩蹲下。
“上來!”
“嘻嘻,那我就不客氣了。”安錦趴在連宇凡寬厚的背上,揚起開心的笑容。
“去哪裡?”
“嗯,前行五十米後右轉。”
“遵命,安小姐!”
連宇凡揹着安錦走在夕陽籠罩的鄉間小路上,吹着晚秋涼爽的風,聽着道路兩旁悅耳的蟲鳴,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和放鬆,他突然明白了安錦帶他來這裡的目的。
傻丫頭,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心口暖暖的。
“餓了沒?”連宇凡輕聲問。
“嗯,好餓啊,咱們一會烤玉米吃吧!”
“呵呵,好啊,否則白費力氣了!”
“就是,那個老伯也真是的,不就是幾根玉米嘛,追了咱們那麼長時間。”
聽着安錦的碎碎念,連宇凡只覺得溫暖,從來你覺得,聽人嘮叨竟會是一件幸福的事。
夜幕中,野外的一堆篝火旁,連宇凡和安錦一邊烤着玉米,一邊說笑着
。
“小的時候,我經常和小夥伴們偷玉米吃,那時的味道,真的是香極了。”
安錦看着手中香氣四溢的玉米,腦海裡涌出懷念的味道。
那時候,爲了能和其他小朋友玩在一起,無論做什麼,她都是最認真,最出力的,可是,結果,她還是被欺負,被孤立的那一個,到最後,她才明白,一切都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他們只不過是想利用她,只不過是想從她手裡得到玉米和糖,只不過是把她當成一個機器,一個工具,是她太傻,太天真而已!
“嚐嚐這個,我第一次烤,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呢!”
“小心燙。”
“嗯!”安錦小心的接過連宇凡遞過來的金黃色,散發着誘人香氣的玉米,吹涼,仔細的咬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連宇凡有些小緊張。
“很好吃,又香又甜,烤的剛剛好。”
“真的嘛?”連宇凡喜出望外。
“嗯嗯!”安錦眯着眼睛笑,像一隻可愛的小貓。
玉米當然沒有她說的那麼好吃,甚至,還有一點生,但,在她心裡,這卻是任何美味都比不上的,因爲,這不光是玉米,還是連宇凡濃濃的心意,這是比任何東西都還重要的。
夜漸漸深了,連宇凡開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看着身旁睡熟了的安錦,眉眼溫柔似水。
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幸福,和相愛的人過平淡的生活,曾經一度以爲,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擁有了,可,如今它卻真真切切存在着,美好的就像一場夢。
柔和的陽光從天邊落下來,披在安錦絨絨的發頂,纖細的肩頭,瑩白的指尖,她的表情認真,眉間裝着重重思緒,小小的身子,窩坐在舒適的竹藤椅子上,實木的桌子上攤着一個本子,潔白的紙張,在陽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暈,筆尖與紙張的結合,訴說着地老天荒的誓言,沙沙聲過後,留下了愛的結晶,也開始了短暫的分離
。
放下了筆,安錦擦了擦鼻尖晶亮的汗珠,舒展開身體,以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倚靠在藤椅上,端着茶杯,淺淺的飲了一口,望着窗外翠綠的梧桐樹,巴掌大的葉子在風中開心的舞動,葉子們過濾出的稀疏陽光投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
雖是深秋,可c城卻一點也沒有秋天的樣子,樹木依然蔥鬱,生機勃勃的茂盛着。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過得還真是快呢,一個不在意,就偷偷溜走了一小半,還真是讓人心疼。
“安小姐,吃飯了!”安嫂的聲音從客廳飄來。“好的,就來。”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安錦哪還坐的住,她其實不餓,但作爲一個標準的吃貨,好吃的東西怎麼可能會錯過,就算剛吃過東西,她也要嚐嚐味道。
“哇,好多好吃的啊,安嫂,你真是太厲害了,這幾天在家,你都把我喂胖了。”安錦看到滿滿一桌子的美食,喜笑顏開。
“呵呵,胖點好,你看你瘦的,女孩子太瘦了不好,將來可還是要生小孩的。”安嫂端上最後一道菜關切的說。
“生小孩。”安錦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忽然覺得很奇妙,一個人孕育着另一個小生命,這是一件多麼美好而偉大的事情。
“對啊,女人總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纔算完整,就像安小姐的母親,就是一個完整又偉大的女人,能生出安小姐這樣的好孩子,她一定是很欣慰,很幸福的。”安嫂注視着安錦,目光溫暖,暖的讓安錦的心都融化在裡頭了。
“真的麼?”母親真的會因爲我的出生而幸福麼?難道不是痛苦?不是憂愁?不是悲傷?小時候,每一次,安錦看向母親的時候,總能看到她注視着自己的目光中帶着濃濃的悲傷和痛苦。
這苦痛也從母親的目光中,傳到了她稚嫩的心靈,她由此感覺到,母親好像不是很喜歡她,但是,她很喜歡母親呢,很喜歡這個纖瘦美麗,總是浸在憂傷中的女人,她知道,她的辛苦,她也知道,她承受着的壓力,她更知道,她因爲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和非議
。
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努力讓自己聽話懂事,努力讓自己儘快獨立,努力自己解決遇到的麻煩。她愛她卻也害怕她,她害怕母親會丟下自己一走了之,她不能沒有母親,在她幼小的心裡,母親就是希望,母親就是她整個世界。
每一次,在被其他孩子欺負之後,她都不是最先回家,而是躲到她的樹房子裡,一個人安靜的療着傷,直到,把心裡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傷都通過眼淚的形式宣泄出來後,她纔會擦乾淚水,帶上微笑的面具,裝成快樂的模樣跑回家去。
其實,每一個孩子,都是母親的小天使,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母親。
“當然是真的,無論自己的孩子再怎麼普通,母親都會覺得她是與衆不同,是最出色的,更何況,安小姐是這麼招人喜歡的孩子。”安嫂溫柔的撫摸着安錦烏黑亮麗的長髮,眼神裡滿是憐愛和喜歡。
安錦靠在安嫂的懷裡,溼了眼眶,對啊,母親那麼的深的愛着自己,怎麼會不以自己爲傲呢!兒時,她一直以爲母親是不愛自己的,可是,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她才明白,母親是愛她的,很愛很愛。
無意間得知,她在學校被人欺負的事,母親一改往日溫柔嫺靜的模樣,發了瘋般的跑到學校,在學校裡大吵大鬧,甚至跑到校長辦公室,看到了那樣瘋狂的母親,安錦,才懂得,母親是愛着自己的,只是用另一種沉默隱忍的方式罷了。
“我沒有孩子,但我卻不遺憾,上天,能讓我遇到你和宇凡這樣的好孩子,已經是很眷顧我了!”
安錦很不想哭,可是淚水還是很不爭氣的流下來,偷偷擦乾淚水,擡起頭揚起燦爛的笑臉。
“如果,你不嫌我是個吃貨,我願意做您的乾女兒!”
安嫂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片刻後,眸子裡漸漸涌出感動的淚水,顫抖着嘴脣說:“真的嘛?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了,能遇到像你這樣疼愛我的人,是我的福氣,我怎麼能錯過
!”安錦握着安嫂溫暖而粗燥的手掌,語氣真摯。
安嫂激動的流下淚水來,對於沒有孩子的她來說,能有一個肯叫她母親的人,這簡直是天大的奢望,以前她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她雖然把連宇凡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但始終身份有別,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爺,而她卻是身份低微,就算連宇凡待她再好,沒有一點的主人架子,但事實就是事實,是永遠都無法改變和抹掉的。
但安錦不同,她與她之間沒有懸殊的身份和地位,所以更容易親近,她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純真善良的孩子,她跟在連宇凡的身後,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獸,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樣子着實讓人憐惜。
在以前,連宇凡也會偶爾帶女人回來的,但那些女人都傲慢的很,像是驕傲的孔雀,花枝招展,冷漠又囂張,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安錦與她們都不同,她就像一個最普通的鄰家女孩,謙遜溫和,清純可愛,惹人疼惜。
安嫂是喜歡安錦的,跟連宇凡一樣,她也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沒想到安錦竟會,竟會認她作乾媽,這簡直是天大的驚喜,這驚喜幾乎讓她覺得自己生活在夢裡面,美好的太不真實了!
安錦幫安嫂擦了擦眼淚,看着她喜悅的眸子,笑容溫暖,她很喜歡安嫂,在她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母親的影子,慈愛又無私,安嫂對連宇凡,對她的用心,她都感受的到,覺得溫暖的同時也帶着一絲心疼,她也是渴望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吧,真真正正的作爲一個母親去疼愛他,呵護他,可是生活多波折,她終究是沒有,既然連宇凡不可能,那就由她來成全吧。
“你們,這是怎麼了?又哭又笑的!”
連宇凡剛走近門,就看到了房間裡這兩個女人奇怪的摸樣。
“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上班麼?”安錦驚異的看着連宇凡,他是個十足的工作狂,恨不得全天24小時都用在工作上,一忙起來就茶飯不思,忘記了時間,今天怎麼這麼反常,竟然會大老遠的跑回家吃午飯。
“嗯,我想吃安嫂做的飯菜了!”連宇凡垂下眸子,不誠實的說着謊話!
安嫂看着連宇凡的傻樣子,笑着搖了搖頭,雖然知道他是在說謊,但聽到他這樣說,她還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