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弱點,縱使這個弱點我們極力去掩飾,極力的去遺忘,極力的去冷藏,但是它仍然存在,不是看不見了,它就不存在了,它一直在,如根刺一般紮在你的心頭上,如毒藥一半融化入你的血我們液裡,如戒也戒不掉的習慣般伴隨買你的生活裡。
在它沒有被觸碰的時候,我們堅如鋼鐵,可一旦它被觸碰了,我們就瞬間變成了脆弱的水晶,不經意的一碰,就成了一堆碎片。
因此,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清楚自己和對方的弱點在哪裡,才能知道該如何守,如何攻,方能在雙方交戰中取得壓倒式的勝利。
“你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吧,我都成你的階下囚了,還能打什麼鬼主意,就算要打,也是你打我的啊。”
連宇凡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對陸川說道。
“你最好知道……還有呢,接着往下說!”
陸川偏過頭,蹙着眉頭,眼神複雜的等待着連宇凡接下來的內容。
“他還說……他曾經在車禍之後,見過她,見過你的母親。”
連宇凡目不轉睛的盯着陸川的表情,他知道,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他的面容還是內心,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再說一遍,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果真,如連宇凡所料想的一樣,陸川猛地站了起來,瞪着雙目,神情震驚的無以復加。
真的!真的麼?她真的沒有死麼?
震驚中夾雜着狂喜,狂喜中帶着興奮。
他簡直抑制不住心口上那激烈翻涌着的情緒了。
“你的母親……很可能沒有死,她……還活在人世間!”
連宇凡看着陸川那集震驚和狂喜的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的面容,又肯定了一遍剛纔的話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沒有死,一定還活着,果真……”
陸川聽清了這句話的內容後,他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他閉着眼睛,極力的控制住內心裡想要吶喊的衝動。
深深的吸了一口,平復下心中那激烈翻涌的情緒。
“你說的都是真的?確定沒有在撒謊?”
陸川斜睨着連宇凡滿是淤青的面容說道。
此時此刻,最能讓他瞬間崩潰的話就是——我說的都是謊話,都是騙你的。
當然,連宇凡是不會這麼說的,因爲他崩潰之後,很可能他就該掛了,他纔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呢。
“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從來都不會撒謊。”
連宇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的臉皮什麼時候厚到了這種地步。
“我……”
陸川眯着眼睛,眼眸裡寒光閃動,他說出了這一個字,卻遲遲沒有說出下文來,將連宇凡的心懸在了半空中。
“相信你一次。”
終於說出來了……連宇凡暗自鬆了一口氣,將提着的心又放在了肚子裡。
“還有呢……你還知道她的什麼消息?比如……她現在過的怎麼樣?她在哪裡?結婚沒有等等,你都知道麼?”
陸川面容難掩急切的問道。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她在哪裡,他……太想見她了,過去從他出生後的每個夜夜裡,他都做着這樣同一個美夢。
在夢裡,他牽着父親,母親的手,快快樂樂的向家走去。
他要找到她,即使耗盡畢生的光陰,他也要找到她。
他的母親,他活着的意義,他的一切。
他急切的,焦急的,恨不得鑽進連宇凡的心中,將他所知道的所有的秘密都挖出來,都看清楚。
“我知道……可是,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
連宇凡嘴角勾起了邪氣的笑容,目光戲虐的看着陸川一臉焦急的神情。
“這個世界上,只有有價值的人才有活下去的可能,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我要是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那我就離死不遠了,人,想要得到,就總要付出一些什麼。”
連宇凡仰着頭,靠在牆上,他的身體雖然依舊很疼痛,疼痛的他的面容都有些輕微的扭曲了,但他仍然很高興,很高興的笑着。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平白無故的將我的身世告訴於我,說吧,你想要什麼?”
陸川激動緊張的面容,瞬間恢復到了平日裡的平靜與冷酷。
真正可怕的人,不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而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收放自如的人。
陸川,正是這樣的人。
“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活着……我知道,你一定不會遵守明天的約定,讓我平安無事的離開,所以……我必須讓你看到我活下去的價值。”
連宇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他不能死,絕對不能就這麼死了,死在這個地方……
他答應過小錦,一定會回去的,所以……他必須說到做到,無論如何都要活着……
爲了小錦,爲了他們的孩子,也爲了他自己,他要活下去!
“想要活着……那還不簡單麼?我這個人特別的善良,最看不了別人求我,只要別人一跪下來求我,我就什麼都答應了,這樣,你跪下來求我,我就讓你活着……怎樣,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很簡單啊?”
陸川嘴角勾起邪惡的笑容,眼神冰冷的看着連宇凡說道。
“給你跪下?我覺得,我還沒有這個必要吧,如果……你不想知道關於你母親的消息了,那就殺了我,如果你想知道,那就放了我,對於我來說,擺在面前的,就這麼兩條路,簡單的兩條路而已。”
連宇凡擡起眼簾,毫不示弱的迎上陸川的目光。
陸川眯了眯眼睛,看着連宇凡,沒有再說什麼。
片刻後……他低下了頭,理了理皺了的領子,蹙着眉頭,嘆息不已,貌似正在做什麼很艱難的抉擇。
擡起頭來,一隻手撐着下巴,看着連宇凡,模樣愁苦的說道。
“可是……你的這個消息,只可換一個人的命,你是希望你活着,那個女人代你去死?如果是這樣……那也好,只是對那個女人,稍微有點不公平……想想,還真是挺可惜的,這麼年輕貌美的……嘖嘖……”
陸川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樣,搖頭感嘆道。
“呵……陸川,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確定你沒有高估自己麼?”
連宇凡嘴角勾着嘲諷的笑容,看着陸川說道。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實力?”
陸川挑了挑眉毛說道。
“我更相信她,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連宇凡的目光中閃動着溫暖又堅毅的光芒,像是黎明之光,驅趕走這一夜的黑寂。
“呵呵……好,咱們走着瞧,我就不信這一次我收割不到一條你們連家的性命,哼!”
陸川站起了身,脣邊勾着冷酷的笑容,語氣陰森的說道,說完後,就一步一步走上樓梯,關門離去。
直到看着陸川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連宇凡才放鬆下整個緊繃着的身體,疲憊痠軟的攤在椅子上。
由於剛剛頭部被陸川重重的打了幾拳,又在牆上撞了一下,出現了輕微的腦震盪,連宇凡只覺的頭暈,噁心,四肢無力。
渾身上下也痛的厲害,這幾天新傷加舊傷,傷口沒等長好,就又裂了開來。
他彎下腰,弓着身體,高大的身體縮成一團,面色蒼白如紙,冷汗順着額頭,一顆接着一顆的滑落下來。
就連喘息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稍微一用力,胸口就裂開般的疼。
此刻的連宇凡虛弱極了,好像下一秒就能昏死過去一般。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蒼白冰冷的指尖,憐惜的輕輕撫摸着它的輪廓。
小錦……我相信你,明天,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那麼的聰明,那麼的謹慎,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中呢,就算是有危險。你也一定會化險爲夷的,一定會的。
連宇凡因身體上的陣陣劇烈的疼痛而眉頭緊鎖着,他擡起修長的手指,無力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緩緩的低下頭,雖然身體上和大腦中的疼痛,讓他的這個動作做的分外的艱難,但他依舊堅持,俊美,滿是淤青的面容上,帶着真摯,神聖的情感,堅定而溫柔的親吻上那枚戒指。
小錦……我們都要堅持下去,堅持活下去,只有活着……纔有希望,纔有意義!
又是一天的清晨,這一日,並沒有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藍天白雲,陽光明媚,而是陰雲密佈,淅瀝瀝的下起了涼薄的雨水來。
竟然,下起雨來了……
一大早,安錦被這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
睜開雙眼,眼眸並沒有像昨天一樣,觸及到暖暖的陽光,而是陰暗,溼漉漉的空氣。
做起身,披上睡衣,簡單的紮起長髮,慢慢的走到窗邊。
由於昨夜窗子未關嚴,滲漏進星星點點的雨水來。
安錦不怕被雨淋到,打開了落地窗,走到了房間外。
擡起頭,望着昏暗的天空,清麗的面容上染上了一抹愁容。
爲什麼偏偏今天要下雨呢?早不下,晚不下,偏偏今天要下,老天爺,你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什麼麼?
絲絲冰涼的雨水落在她透白的皮膚上,烏黑的頭髮上,純白色的睡衣上……
一點一點,涼絲絲的浸透在她的身體裡。
“怎麼沒帶傘就跑出來了,這樣淋雨很容易着涼的。”
伴隨着溫柔的嗓音,一把雨傘,舉在了她的頭頂。
“我想讓自己靜下心來,清醒一點。”
安錦側過頭,看着杜默生俊美溫潤的臉龐,聲線中染着幾分悲傷的說道。
“小錦……別胡思亂想了,你只要知道,我們都在你的身邊就足夠了。”
杜默生將安錦纖瘦單薄的讓人看着心疼的身體摟進懷裡,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說道。
他多希望,能夠替他抗下所有,可是……她知道,這些事只能由她自己來承擔,他替不了,也沒有資格替。
“放心吧,默生,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軟弱可欺的小女孩了,這些……我擔得起。”
安錦靠在杜默生的身上,清麗的面容上涌上一抹成熟堅毅來。
“小錦……你成熟了,走,我們去吃早餐,這種天氣在外面站時間長了,容易着涼。”
“你先去吧,我去洗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