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既然你喜歡,我就笑給你看。”
陳茜勾起嘴角,不知爲何,眼眶裡竟然閃動着晶瑩剔透的淚光。
“好!”
安錦溫柔的笑了,只是笑容中帶着疲憊的味道。
“你休息吧,我回房間了。”
陳茜剛轉過身,卻停下腳步,片刻後,她竟然又轉回身,緩緩的向安錦走來。
安錦疑惑又帶着一絲警惕的盯着她,她想做什麼?
陳茜緩緩走到安錦身邊,目光融融,在安錦疑惑且警惕的目光下,蹲了下來,輕輕握住她柔軟纖細的手掌。
“給你!”
陳茜好像是拿着什麼東西,放進了安錦的掌心內。
安錦眨了眨眼睛,盯着從始至終空空的掌心。
“什,什麼?”
難道是她出現幻覺了,怎麼什麼都看不到呢。
“哈哈。”
看着安錦難得的呆呆傻傻的表情,陳茜開心的大笑起來。
“我的前半生我丟了,但我後半生的優先使用權已經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珍惜,好好利用,好啦,我困了,睡覺去了!”
陳茜滿臉愉悅的笑容,哼着小曲,歡快的向房間裡大步走去。
安錦呆呆的看着空蕩蕩的掌心,感受着她的手指殘留在她手掌裡的溫度,她側過頭,看着她纖細而歡快的背影,那一刻,她瘦小的心房滿滿漲漲的都是溫熱的感動。
她說,後半生的,優先使用權交給她,她剛剛真的是這麼說的對吧!
曾經那個機關算盡,費盡心機要致她於死地的女人,如今一轉眼,竟然把後半生的優先使用權放在了她的掌心。
命運啊,還真是有出乎意料得讓人無語的能力啊。
“猜猜我是誰?”
熟悉的氣息,從安錦身後涌了過來,將她瘦小柔軟的身體完全包圍住了。
“哼,你以爲你改變了聲音,我就不認得你了啊,就算什麼都變了,我也照樣認得你。”
安錦握着連宇凡的手,將他從身後牽到身邊。
“這麼大了,還玩小孩子的遊戲。”
看着一臉燦爛略微帶了點調皮笑容的連宇凡,安錦撅着嘴讓他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小腦袋在他的肩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想沒想我啊,小傻瓜。”
連宇凡脣邊勾着溫柔的笑容,眼眸裡更是閃動着愛憐的光澤,他微微低下頭,在安錦光潤的額頭上,淺淺的印下了一個吻。
他的妻子,他的小傻瓜,他深深愛着的女人,他活着的全部意義。
這一生,能遇到你,就算受再多的苦難,等再長的時間,都是值得的!
“想了,很想很想!”
安錦窩在連宇凡的懷裡,貪婪且幸福的吸取着他身上的氣息,只有在他的身邊,她才安心,她才覺得心房裡是滿滿的幸福和溫暖。
“安嫂已經帶着心理醫生去幫陳茜看病了,很快,我們就能知道,她是真的失憶還是假失憶了。”
連宇凡輕撫着安錦柔順的長髮,在她耳邊低聲細語道。
安錦沒有做聲,她看着窗外漸濃的暮色,緩緩的閉上雙眼,將頭埋進連宇凡的懷裡。
如果說之前還有懷疑的話,那麼現在她是真的相信了。
以前的陳茜,就算是裝,也裝不出那樣的笑容,也說不出那樣的話語來。
可,她是相信了,連宇凡卻不會相信,如果不讓這個心理醫生測試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安不了心的。
不知怎的,安錦的心裡,竟升起了淡淡的愧疚感。
她是那麼的相信她,相信她是爲了她好,才找醫生爲她看病,想治好她的失憶症,結果,她不過是想證實一下,她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而已。
“不用擔心,就算她是裝的,我也只是把她趕出去,並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連宇凡揉搓着安錦的背部,輕聲安慰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和孩子好,所以,我永遠不會質疑你的決定,永遠相信你!”
安錦纖細的雙臂緊緊抱住連宇凡精壯的身體。
她信任他,無條件的信任他。
愛一個人,就是要給他充分的信任和理解,而不是一味的索取和掠奪,那是佔有,不是愛。
“謝謝你,謝謝你小錦,無條件的信任着我,以後,我們也許還會有遇到更大的磨難和挑戰,也可能,有的時候會給你帶來逼不得已的傷害,但請你也要像今天一樣的相信我,相信我,會一直將你們母子放在第一位的,相信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你們能夠幸福平安,所以,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也請你像今天一樣無條件的相信我,好麼?”
連宇凡將安錦緊緊的摟在懷裡,聲音柔軟而懇切的說道。
“嗯,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像今天一樣,無條件的相信你的!”
安錦窩在連宇凡的懷裡,甜甜的笑着。
她以爲,他只是心血來潮,說着玩玩而已,可後來,發生的一切,讓她明白了,原來他早早的就告訴過他,要她相信他,只是,她忘了當初的承諾,一顆心被嫉恨的火焰燒的千瘡百孔,再也不復最初完好無損的模樣了。
後來的後來,當她看到他鮮血淋漓倒在血泊中遍體鱗傷的身體時,她才明白,他今時今日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她纔開始後悔,爲什麼當時沒有相信他。
“告訴你一個消息,唐萱死了!”
連宇凡抱着安錦,突然說出這句話來。
安錦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半晌,往連宇凡的懷裡縮了縮。
“伯父最終還是沒有放過她。”
她知道,這個女人確實是罪有應得,但是,難道那個聽她,信她,任她的男人就沒有絲毫責任麼?
她死了,那個叫連智森的大男孩該怎麼辦?他該有多傷心,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可憐孩子。
就算她不想承認,可事實卻容不得她拒絕,這個可憐的大男孩,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擁有相同血脈的親人了。
“嗯,假裝成車禍事故。”
連宇凡拿過一條毯子,輕柔蓋在了安錦纖弱的身體上。
“那,那個孩子呢?他。”
安錦擡起頭,眉頭緊蹙,擔憂的說道。
還沒等她說完,連宇凡輕拍她的手背,安撫着她說道。
“放心,他沒事,等過一陣子,我就找個藉口,將他接過來同咱們一起住,也讓你們姐弟團聚。”
安錦安下心來,靠在連宇凡的肩頭,心裡爲她這個一面沒見過的弟弟感嘆不已。
就在這時,安嫂走了過來,對連宇凡和安錦柔聲說道。
“宇凡,小錦,測試完了。”
安錦聽到這話,心口微微一顫,她抓緊連宇凡的手,隨着他,來到了心理醫生所在的房間。
“她是真的失憶了,應該是後腦受傷所致,如果想要康復的話,有一點難度,需要的花費的時間也是頗爲漫長。”
長相斯文的心理醫生一字一句的說道。
聽到了這個結果,安錦心頭一喜,懸着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連宇凡沉默不語,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宇凡,這一回,她可以留下了吧!”
安錦拽了拽連宇凡的手臂開心的說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
他話還沒說完,安錦就打斷了她,走到那個面相斯文的心理醫生面前,俯下身,低着頭,表情極爲嚴肅認真,眯着眼睛,目光灼灼且帶着幾分凌厲的盯着他,聲音低沉的說道。
“我們不是想讓你治好她,而是,最好讓她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你辦得到麼?”
能說出這番話來,別說是連宇凡驚訝,就連安錦自己也頗爲驚訝,可,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她就是想讓她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一輩子都做現在的陳茜,也一輩子都將優先使用權交到她的手裡面!
我知道這樣做很殘忍,可是爲了塑造更好的你,我不得不如此而爲之,等你遇到更好的你時,你一定會感謝我今日的殘忍!
“有倒是有,但是我從來沒用過,也從來沒有人這麼跟我要求過,你們,真的確定要用麼?”
“確定!”
安錦面容堅毅,眼神不容置疑,她非常確定,沒有比現在更確定的時候了。
“醫生,就照她說的辦吧,讓她永遠也想不起來!最好讓這過去的記憶隨她一同深埋進墳墓裡!”
連宇凡走到安錦身後,摟着她纖瘦的肩膀說道。
他沒想到安錦會這麼做,抹掉一個人的過去,其實,是件很殘忍的事,他知道,她這樣做,更多的是爲了讓他放心,爲了他,她寧願做一回殘忍的儈子手。
心理醫生一看,就連連宇凡都發話了,那,這件事,他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沒得選擇了!
只是抹掉過去,這件缺德的事情,不知道做了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報應呢。
唉,做吧!
看着醫生走進房間,合上了門,安錦依靠在連宇凡的肩膀上,面容悲傷難過的說道。
“宇凡,我這樣做是不是很過分?我也知道,可是,我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要這次她能成功洗掉記憶,我一定會將她當成親妹妹一樣,好好待她的,一定會的!”
連宇凡搖着頭,握着她攥緊了的雙手,讓她放鬆些。
“沒事的,小錦你不要多想,你這樣做,也是爲了她好,不得已而爲之的,她那過去的記憶裡,滿是仇恨,滿是陰暗和不幸,這樣的記憶只會讓人痛苦,讓人醜陋,不要也罷,丟掉那不好的記憶,灌輸一些美好的,這樣難道不好麼?”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但還是。”
安錦緊繃的十指漸漸放鬆下來,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還糾結對與錯又有什麼意義呢,宇凡,你說的對,把那骯髒噁心的記憶去除掉,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救贖。好了,咱們去看看乾媽今晚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吧,我都餓了!”
安錦拉着連宇凡的手,愉快的勾起嘴臉,向正在準備晚飯的安嫂那裡走去。
“你啊。”
連宇凡看着性格如此多變的安錦,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
“小饞貓,就知道吃。”
他寵愛的點了點她的小鼻頭,笑容溫暖。
“我就喜歡吃,怎麼了?吃,是一件必要的事情,我們天天都在做,爲什麼就不能享受的來做呢,這樣,人生也會幸福快樂一點,你說是不是啊!”
安錦不滿的嘟着嘴反駁道。
“這個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見,雖然有些奇怪,但好像還是蠻有道理的,有了這句話,所有吃貨都可以大翻身了,你啊\";還真做了一件有公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