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一臉的絡腮鬍子,標準的國字臉,額寬高鼻樑,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一身黑衣,衣襟以及衣袖邊緣都以紅布裹就,看起來十分霸氣。
站在他面前的上邪忽然產生一種自己很渺小的錯覺,但她還是倔強地仰頭看着他,一絲低頭的意思都沒有。
“你叫南宮上邪?”也回視了她好一番時間,魔王淨濁才如是問道。其實也不是詢問,而是一種很篤定的打招呼方式!只因爲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孩還是有些可愛的!當然了,這是他的外甥,他沒理由覺得她不可愛,甚至……這眉眼長得有些像月歌。
但是一想到月歌他便生氣,昔日他被困在冥界,而她作爲女兒竟是和雲滄逍遙快活去了,完完全全將他這個父親遺忘到腦後,這怎能令他不生氣、不憤怒?
是的,他不僅生氣,而且還很憤怒,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被自己最親的親人給背叛了!若不是血婆婆依舊忠誠,怕是他現在還被困在冥界吧?思及此,他的目光便變得嗜血冷酷起來,十足的魔鬼面相!
但是南宮上邪卻毫不畏懼地答道:“我就是南宮上邪,怎樣?”
淨濁愣了一下,這女娃子果真是自己的外甥呢,就連那倔脾氣和自己都是如出一轍,而她那不畏一切的精神更是令他欣慰,看着她,他竟然道:“我是你的外公!”
上邪看着他,忽然大笑起來,就好像剛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上邪,你做什麼呢?”血婆婆低聲提醒,意在叫她不要這麼不懂事。
“血婆婆,好久不見,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聽見血婆婆的話語,上邪即刻止住大笑,莊重無比地看着血婆婆,道:“果然是離開人間之後,血婆婆變得愈發年輕了,這一別數日,上邪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血婆婆!”嘲諷的話語脫口而出,上邪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很多事情、很多人物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改變,而她終於發現曾經的自己原來都只是血婆婆,或者應該說是魔界中的一顆棋子,雖然她不知道魔界發生過什麼,即將發生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就只是對方的一枚棋子。
就算她不是人,是人神共憤、人人慾誅的魔女,她也不喜歡被利用!
血婆婆聞言,面上也並無任何慍怒,平靜淡然的眸子依舊還似曾經,根本沒有絲毫改變。想來也是,血婆婆向來都是這樣的人,冰冷、透徹、有目的性,她又何須改變?
上邪一挑眉梢,再次對上淨濁的眸子,道:“你說你是我外公?”她的脣角微微勾起,猶如一個女流氓似的,壞笑道:“外公是個什麼樣的東西?我連我娘都不知道是誰,又怎麼會有外公?”當年削肉剔骨,她已經將雲滄和月歌給她的所有所有,通通還給了他們。
現在,她雖然對月歌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對雲滄卻是勢必要殺了他的!而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魔王外公,她真的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你不知道你娘是誰?”淨濁有些詫異地望向血婆婆,以爲是血婆婆沒有告訴上邪,當下便道:“你娘是……”
“誒誒!”淨濁話音未落,上邪已然開口打斷,“我娘是誰,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因爲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就這樣,如果我還沒有死的話,你們送我回人間,我的父親是南宮念仁,如果你們希望我有個孃的話,那我告訴你們我娘是沐梓霓!”
相對於那些沒給過她任何關愛的父母,她更願意承認南宮念仁和沐梓霓是自己的父母,哪怕當初月歌是有多大的委屈與迫不得已,那都有一個事實呈現在那裡,那就是月歌除了之前的那具肉身之外,根本沒有給過她什麼!
不管是血婆婆還是淨濁,在聽完她的話以後,都不惱怒,只是淡然地明靜地看着她,這讓上邪有種完全被他人掌控的感覺。
血婆婆精準地抓住她眼裡閃過的那一絲疑惑,開口道:“你是沒死,但是救你的人不是我們,也不是天上的神仙,更不想南宮惜城那一刀不至於把你砍死!”微頓,血婆婆看進她的目光裡,繼續道:“救你的人是須彌幻境的靈獸白夜!”
這回由不得上邪不驚訝,“什麼意思?”白夜已經來到她的身邊了嗎?爲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那小子修爲漸入佳境,以至於偷偷溜到她的身邊而她感覺不到?
“你從斬妖臺上跳下來,原本是應該灰飛煙滅的,楚清朗也是一樣。”血婆婆解釋道:“但是你們都沒有死!你以爲是斬妖臺沒有傳聞中的那麼恐怖?其實錯了,你們之所以沒有死,是白夜以自己的修爲以及剛剛幻化成人的身軀救了你們!”
“你可還記得白星要求你緊握楚清朗的手?還有在跳下斬妖臺之前白星給了你一塊石頭,叫你掛在脖子上,那石頭便是色靈石,能救人療傷,有緣的話,還能知過去未來,白星便是在那色靈石中見到你被迫跳下斬妖臺的一幕,爲了救你,白夜毅然決然選擇放棄他幾百年的修爲!”微頓,續道:“而緊握住楚清朗的手,則是白星希望能借助掛在你脖子上的色靈石,將你和楚清朗一起救下!所以當你推開楚清朗,獨自跳下斬妖臺之時,白星便有些崩潰了!”
南宮上邪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只以爲那斬妖臺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而白夜沒有出現,她還以爲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沒想到他爲自己做了這麼多,而自己卻全然不知道……
思及此,她又有些感慨起來,那日楚清朗若不是執意要與自己一起跳下來,那麼……也許他還是會被天帝給逼跳斬妖臺的吧?如此一來,那楚清朗不是真的灰飛煙滅了?所以她是該感激楚清朗不顧一切地跟隨自己跳下來的!
只是……真的是苦了白夜!幾百年的修爲……他纔剛剛修得人形,卻爲了她全部放棄了,這份情,她當如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