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藍,杏花開着,白雲在天上飄,好像觸手可及。
從後面看過去,他身姿清瘦,但是挺拔。
如雪的髮絲用一條白色絲絛綁就,清風在他耳邊輕輕地吹,撩開他的碎髮,許是聽到腳步聲,他才緩慢轉身過來。
刀削般的輪廓,俊美如神祗,那雙墨黑的眼睛,好像天下都不在他的眼中。而他,卻是站在那裡,睥睨天下。
不管是楚清朗,還是南宮上邪,他們都沒有想過,雲滄上神會是這般模樣——紅顏白髮,眉間一點硃砂,俊美得動人心魄。
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周圍景物都黯然失色。
楚清朗彎腰,卻不跪下,仍舊有禮道:“拜見雲滄上神。”
雲滄輕輕嗯了一聲,隨後走過來,站在上邪的面前說:“你們來了。”
“……”上邪看着他,不說話,因爲他身後,那座有些荒涼的屋子的正門牌匾上,題了兩個大字——等老。
果然是個老不死的!南宮上邪暗諷。
“既然來了,就在飄渺峰上住幾日吧。”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但是卻夾雜了無盡的空茫之感,說完,他便轉身走了,白衣飄渺如謫仙,哦,不,他本來就是仙人。
雲滄上神,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估計天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二十多年前那場仙魔大戰,威震三界,死傷無數,是雲滄上神挺身而出,經戰數月,纔將魔界覆滅,從此三界得享太平。
那個時候,雲滄還不住在方寸山飄渺峰,那個時候,這座山,這做峰也還不叫做方寸山飄渺峰。
只是那場歷經數月的仙魔大戰之後的幾年後,纔有了雲滄上神居住的方寸山飄渺峰,似乎當這座山和這座峰出現在人們耳朵內之後,雲滄上神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了。
但是,即使知道他住在這裡,前來拜訪他的人都不能得償所願,由此便傳言,雲滄上神孤僻冷漠。
事實是怎樣的,其實,衆人皆不知道。
三界內,不管在什麼地方,雲滄上神的名號都是響亮的,就連天上的帝君見了他,都要給幾分薄面。
但是,南宮上邪對他,卻一無所知,直到血婆婆讓她來方寸山找雲滄上神,她才知道世間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等一下!”見他轉身就走,身姿除了漠然,還有愴然感。
南宮上邪將他喊住,走上前去,掏出懷中的玉佩,遞到他的面前,問:“月歌是人還是什麼?”
雲滄的瞳孔驀地收縮,漸漸的變得沒有焦距,什麼叫做面色如灰,看看他,就知道了。
他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着雙手,接過上邪手中的玉佩,然後,死死地盯着它看,就好像在看與自己失散多年的心愛之人。
那種感覺頗有點夜裡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的感覺,但是都已經塵滿面、鬢如霜了。
“你的名字?”許久,雲滄才收回目光,面色已然平靜如初,淡淡地問。
聽他的語調,這似乎不是詢問,而是一種陳述,他知道她是誰。
“我姓氏南宮,名上邪,取無上之邪之意。”南宮上邪挑挑眉,精氣神十足地說道,對於那些個傷春悲秋,她不懂。
雖然已經猜到,但是雲滄的心還是止不住顫了一下,但是他掩飾得極好,並未將內心之情再次表露出來。
“月歌是誰?”看樣子,應該是個人,而且,是個女子。
雲滄眸子微垂,深邃的瞳眸中看不出悲喜,他說:“一段已經過去了的時光。”既然已經是過去,是誰,又有什麼重要。
他緊握着那枚玉佩,拇指摁在“月歌”二字之上,說完話,便越過南宮上邪回自己的大殿去了。
他所住的大殿,樣式恢宏,以原木色爲主調,便使整個大殿顯得低調了,但是這低調仍然掩不去靜靜流淌其中的華貴,而這華貴之餘,卻又將整座殿宇的寂寥凸顯得那麼……充沛!
總之,很矛盾,但是又很合理!
雲滄走後,便有弟子前來領他們前去休息。
昨夜,他們在方寸山上住了一宿,早晨太陽未升起,那老頭兒便讓他們上來了,來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目光深沉。
於是,楚清朗和南宮上邪便這麼輕易地見到了雲滄上神。
似乎,一切都不是按照所想的那般進行!
南宮上邪在屋子裡轉了幾圈,走了多個來回,琢磨着,一定有什麼是自己不曾知道的。
於是,她跑出自己的房間,往對面楚清朗所住的廂房跑去。
“叩叩叩——”
沒人迴應。
上邪推門而入,室內擺設齊整,但是沒人。
忽聽,屏風之後有水聲響動,上邪聞聲而去,走得緩慢且小心翼翼,莫不是有賊?要不然這空曠無人的房間怎麼會有舀水聲?
但是走至屏風前時,她見到了瀰漫出來的水汽,適才想起,也許大約應該可能,楚清朗在……沐浴!
思及此,她腦子一頓,快速地轉過彎來,二話不說,扭頭,快速往外跑!
不妨,額頭竟然撞到柱子!
很疼。
南宮上邪揉着眉頭,擡眸一看,傻眼了。
因爲,她撞上的是,楚清朗……
此時,他頭髮上的水還在往下滴,因爲來得急,衣服雖然穿上了,但是胸膛還是裸露在外,滴溜溜的水珠在他身上滾去滾去……然後消失在衣服裡。
楚清朗面色微紅,退開一步,“我不知道是你……”聽見細碎匆忙的腳步聲,他便條件反射地跳出水面,隨意套了件外衣,便出來了,試圖擋在“偷窺”他沐浴的人面前!
“啊,我,我也是,我以爲裡面沒人,剛好……那個……”總不能說她因爲聽見舀水的聲音,所以以爲是賊吧?
現在想想,她很不理解自己剛纔的理解力,都聽見舀水的聲音了,肯定是在沐浴了,怎麼會有賊?
現在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吧?
“嗯?”楚清朗磁性的嗓音響起,低低地看着她,不知爲何,看着這樣的她,他的心情有些……嗯,好!
“你不會想要偷窺我洗澡吧?”楚清朗壞笑道。
這個樣子的他,似乎很少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