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一路南下,在經過大元島的時候,含萱硬要下船,說是要回去和碧月夫人交代一下,楚雲寒本來是想陪着含萱過去的,不過含萱卻不讓,最後一個人下了船,直奔着島裡面。
楚雲寒在這邊耐心等待着,過了好久都不見人出來,他本來還要親自過去看一看,這個時候含萱便剛好出現了,卻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跟了碧月夫人和鄧禹。
碧月夫人一看到楚雲寒,目光頓時顯得十分的複雜,她咬了咬嘴脣,沒有說話。
倒還是楚雲寒首先打着招呼:“夫人,好久不見了。”
碧月夫人目光閃動着,神色異樣的說道:“嚴林,別來無恙了。”
船上的嚴貞馬上斥責道:“放肆!還不快參見聖王大人!”
碧月夫人捏着衣角的手又緊了一些,自從兩界港口打通後,楚雲寒聖王之名聲便在整個州府傳盪開來,她豈會不知道,然而楚雲寒乃是她心中至恨之人,要讓她就這樣屈服在楚雲寒的威嚴之下,那實在是生不如死的事情了。
楚雲寒阻止了嚴貞,說道:“不必了,以前的恩怨我都不想再計較了。”他忽然又是一笑,對碧月夫人說道:“如果不是當初夫人的追殺,我後面可能還去不了蒼南呢。”
碧月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問道:“月楓呢。”
楚雲寒說道:“我舅舅不願跟我走,現在仍舊居住在月夕聖地之中,夫人若是有空,不妨過去看看他。”
“不必了。”碧月夫人咬了咬牙。
楚雲寒搖頭一笑,說道:“夫人卻還是那般脾氣,心中既然一直牽掛着我舅舅,爲何不敢主動去找,我舅舅並非無情之人,只是性情寡冷而已,你多主動一些,他肯定是要被你感化的……”
碧月夫人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十分痛苦的神色,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你不要胡說,他乃是我仇人,我對他只有恨……”
楚雲寒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夫人還和先前一樣倔強,有些事情自己既然想,那便去做好了。”
碧月夫人看了含萱一眼,深深的說道:“便像你一樣嗎,只要心中想了,便可以奪人妻女……”
碧月夫人這話說出,船上諸人皆有憤慨之色,島上的含萱更是渾身一震,她咬了咬嘴脣,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終究不敢頂罪碧月夫人。
楚雲寒淡淡的說道:“夫人錯了,不是我奪人妻女,而是夫人強人所難,想我和含萱在大元島時便已經互許終生,夫人也明明知道我們兩人的情義,後面卻要逼着含萱嫁給他人,這要是真算起來,奪人妻女的應該是夫人吧……”他不想再和碧月夫人多糾纏什麼,馬上向着含萱招手示意,說道:“含萱,你既然已經打過招呼了,便上船來吧,我們還要趕路。”
含萱小心的看了碧月夫人一眼,低下頭說道:“夫人,我走了……”
“你如今跟着了他,想走便走就是了,難道我還能強行留住你不成?”碧月夫人的胸脯劇烈的起伏着。
含萱神情很是傷心,聲音嘶啞的說道:“含萱不孝……”她不敢再看碧月夫人,又靠近後面的鄧禹,說了一聲:“鄧師弟,終歸是師姐對不起你的……只願師弟以後能找到那個真心待你好的人……”
鄧禹咬了咬牙,說道:“大師姐,你走吧,以後師父自然有我來照顧的……但願你眼光是對的……希望他能一直對你好……”
最後船隻緩緩駛出着大元島,船上的含萱忽而泣不成聲,她忽然求着楚雲寒,說道:“嚴林,你帶我師父她一起走好嗎,我不想離開她……”
楚雲寒搖了搖頭,說道:“就她這脾氣……幾十年來連月夕聖地都不去,又怎麼會跟着我們回初平城呢,她偶爾能來看看你便不錯了……”他迴轉頭來,對着海岸上的碧月夫人喊道:“夫人,有空便去初平城楚家看看含萱!”
碧月夫人的臉龐中卻忽然涌現出深深的羞憤之色,楚雲寒這話的本意是好的,不過聽在她耳中,她卻感覺到了一股戲謔嘲諷的味道,不由自主的,她腦中又回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噩夢,那一個晚上,在溫泉之地的那片掙扎……心中也不知道震顫了多久,她忽然擡頭,只見船隻已消失在海天之間,卻哪裡還能看到楚雲寒的蹤跡。
船隻繼續行駛,最後終於到達了通道橋樑那個位置,原先的橋樑早就塌陷了,不過這自然難不倒現在的楚雲寒。楚雲寒深吸一口氣後,當下便提具了全身的功力,對着那黑暗深淵裡面動作起來,只聽得“蓬蓬”聲響,深淵下方的那片黑色烏雲居然就這樣被他給提了起來。烏雲一旦升起來,便在兩界岸口處蔓延看來,這樣一來,便等於是在兩界之間重新架起了一座橋樑了。
楚雲寒率先走
入到那片烏雲之中,只見腳下鬆軟無比,還帶着一股彈性,他往前躍了好幾步,後面便對着身後衆人招手,說道:“都跟上來吧,這烏雲沉不了。”他忽然又眯起眼睛來,看向了遠方,在外經歷過數次九死一生,這一次終於是可以回家了……
成功走過烏雲橋樑,楚雲寒率着衆人正從通道附近的一個村落裡經過,忽然便見到最村口的那個房間中走出一個舀着水的女人,一見到這個女人,楚雲寒渾身頓時一震,他幾乎是脫口便叫出來:“小顏!”
舀水的女人身體巨震,手中的瓷碗已經失手掉在了地上,她緩緩的轉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着楚雲寒,一時間竟是呆立當場,再也說不出話來。
楚雲寒身後的嚴琳臉色忽然變得十分怪異了,當初便是她捉着楚雲寒去驚濤之門中折磨,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嚴顏一路哀求,後面還一直跟到了通道附近。
此時的嚴顏臉色已顯得十分的憔悴,頭髮也有些凌亂,如果不是容貌十分出衆的話,那可真是和尋常村姑沒什麼兩樣了。楚雲寒緊緊的打量了嚴顏一眼,心中涌現出一股強烈的心痛,他走到了嚴顏的身邊,說道:“小顏……你怎麼了,都不認識我了嗎?”
嚴顏並不說話,只是簌簌的掉落着眼淚,她哭泣了好久,才顫聲說道:“你是我丈夫……當初是你明媒正娶的將我帶進楚家的……我怎麼會不認識……”
楚雲寒聽到嚴顏這話,直感到萬般滋味雜陳心頭,他撫摸了一下嚴顏的髮絲,輕輕嘆息了一口氣,說道:“小顏,這些年苦了你了。”
嚴顏這下子再也壓抑不住,一把就撲入到楚雲寒的懷抱中,她的哭聲越發的大,最後竟成嚎啕大哭之勢,她根本就不再顧忌周圍這麼多的人,似乎要將這些年的苦痛都宣泄出來才甘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她悲聲說道:“那天……我親眼見到橋樑崩塌,你也往深淵裡面掉去……後面許多人都說你死了,我只是傻傻的奢望你還活着……我想着,也許我下一天醒來之時,便能看到你了……我一直苦苦奢求着奇蹟的發生……後面我搬到了這裡,這裡是距離通道最近的地方,如果你出現了,我能第一時間見到你……我曾向上天請求,如果你能回來,我願意代你去死……老天果然有眼……現在你真的又這樣出現在我面前了……我不是在做夢……不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