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王府的門大開,看見蘇柒月與飄絮,沒有半絲的阻攔,只因風岷站在門口相迎接。
蘇柒月進去了,王府大門再次緊閉,外頭看不到裡頭的半點動靜。
“他怎麼樣了?”剛一進門,蘇柒月忍不住的問道。
她研製的解開蠱毒的藥已經有些進展了,但是還沒有進行臨牀的試驗,再過三天,便可以對小白鼠進行試驗,若成功了,後面的步驟相對沒那麼繁瑣。
可偏偏,蕭千塵發病了。
風岷臉色不大好,按他的保守估計,“他估計撐不過今晚。”
蘇柒月斜睨了風岷一眼,抿着脣卻沒有說話。
風岷醫術精湛她是知道的,若風岷都說到這樣的程度,即使她拼力挽回,若是沒有解藥,他也撐不過三天。
“好,我知道了。”
風岷將她帶到當初蕭千塵帶她而去風岷專用的藥房內。
屋內一如當初那樣被濃烈的藥味所覆蓋,甚至比上一次更甚。
牀上,蕭千塵閉着雙眼靜靜的躺在牀上,像是一具沒了生氣的屍體。
他的睫毛很長很卷很黑,閉着的眼睛像安上兩個小扇子,煞是好看。
他的臉色很蒼白,想來是疼的吧,眉頭蹙着,昏迷中的他依舊能感覺到那種疼痛。
飄絮將手上拿着的東西放在桌上擺好,隨後蘇柒月便快速的將牀上的人上身衣服剝取掉,她的眼神,絲毫沒有因爲對方是男子,被剝了衣服而感到羞赧,在她眼裡,眼前的人不過是個病人,別無其他。
將蕭千塵的身子翻了過來,面朝下,抽取銀針,一針一針快速準確的封住對方背後多個穴位,再施以玄力配上玄火,以拔罐的形式將火罐一個個印在每根銀針的位置上,將銀針蓋在裡面。
等時間過去了大概三分鐘的樣子,蘇柒月纔將一個個火罐給拔開。
風岷立在一旁,看着蘇柒月手法快速的做着這一切,眼睛不眨半下,認真的做着手中的一切,沒有半絲猶豫。
他不知道她這麼做是在做什麼,她許多的方法他似乎見都不曾見過。
好奇之餘,風岷忍不住的出聲問道:“這是……”
奇蹟般的,蘇柒月好心的給風岷解釋了,“將他身上的疼痛感給帶走,減輕疼痛,雖然不能做到完全,但至少沒那麼疼。”
風岷似懂非懂,這個他還真沒聽說過,也就鬼醫能想的出來。
不一會,所有的火罐被她拔了出來,可風岷以爲已經完成的動作,蘇柒月再次重複的做了一遍,位置還是那個位置,可銀針,卻又入肉一分。
這樣反覆的扎針反覆的拔罐了幾次,蘇柒月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只見牀上的人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舒展開了,呼吸也不再混亂。
可蘇柒月知道,這只是減輕了對方的疼痛,抑制了子蠱的作祟,可這樣做只能讓子蠱沉睡幾天,等它甦醒了,他的命也就很快的沒了。
蕭千塵睜開眼,入目的便是蘇柒月的那一張臉。
“你怎麼在這?”他的聲音很是虛弱,好奇的看着蘇柒月,看着自己所處的地方,他不會不記得自己在皇宮發病了。
頭疼的看着周圍的三人,蕭千塵問道:“本王怎麼會在這裡的?”
“當然是送你回來的。”風岷說道,開玩笑的口吻對着他,“你都快死了,自然把你擡回來,免得污了皇宮貴地。”
蕭千塵笑了笑,嘴裡帶着苦澀。
他自己身子他自己清楚,拖了那麼多年,終究拖不起了。
看着蘇柒月在桌子邊上忙碌,他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他其實不怪她不能治好他的病,畢竟,這病天下無人能解,就算是鬼醫,也不是什麼都能解出來的,對她,她只是比別人多期盼了一點。
可若是真的醫治不好了,也怪他命不好吧。
可是,他還有好多事情未做呢……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醫不好了?”蕭千塵笑着,好像說的並不是自己的事情,可從他自稱的變幻來看,便知道他其實挺在意這件事的。
蘇柒月忙碌着的手一滯,回頭冷睨了蕭千塵一眼,“你是不是很想死?想死我現在成全你。”
蘇柒月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怒氣,顯然對蕭千塵的自暴自棄很不滿意。
蕭千塵搖搖頭,“不想。”
“不想就不要聒噪。”不管如何,她都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的。
蕭千塵果然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他能感覺到蘇柒月的身子里正在蘊藏怒火,若他不小心得罪了,可有他好受的。
風岷在一旁看着二人微妙的變化,心裡頭暗暗的想着什麼?隨後拍拍蕭千塵的肩,悄然退了出去。
蘇柒月看都沒看風岷的方向,只快速的調配着藥,一邊跟蕭千塵說話。
“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嗯。”細心感受一番,蕭千塵發現身子好像沒那麼疼了,“不大疼了。”
“嗯,好,我知道了。”
“你實話說吧,我這病到什麼程度了?”
蘇柒月回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馬上回答。
蕭千塵對上她漆黑的眸子,說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就算死,我也該知道個原因吧,而且,你會有把握將我醫治好的。”
“那真讓你失望,你的病我並沒有把握,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說話間,蘇柒月並沒有看他,他的眼神太過灼熱,對上之後,讓蘇柒月萬分不舒服。
“那你說你用什麼辦法把我死馬當活馬醫了?”
“說了你也不懂。”蘇柒月鄙夷的話語回答着。
過了一會,她才又繼續說道:“我沒想到你的病會再次發作,看樣子,一定是有人催動了母蠱,或者在召喚子蠱,我已經找出了點眉目了,本想先試驗過後再用你身上,不過,看你的身子,已經是等不及要先用上了。”
“若是這方法不行,本王,還有多久可以活?”
“三天。”蘇柒月眼睛都不眨一下,說的很是平靜。
蕭千塵能聽見心裡頭咯噔一聲,明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真的聽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的驚訝嘆息。
“那麼快啊!”
“嗯,要不要寫好遺書,萬一我真的沒能救你的命,你也好交代了後事。”
蕭千塵聽着她帶着打趣的意味的話,搖搖頭,“不必了,我相信你!”
就那麼簡單幾個字,讓蘇柒月心中的一個角落忍不住的抽痛一番,“就算不能將你的病治好,我也會給你續命的,至
於……”
嗐,算了,那些未知的事情她何必擔憂那麼多。
“不管怎樣,你放心便是。”
“嗯。”
蕭千塵閉了閉眼,腦海中,出現的,都是蘇柒月的面容,她極少笑,或者笑的都是對他的嘲笑諷笑,但是他也覺得好玩。
再睜開眼,剛好看見不遠處的人還在忙碌着,他還算懂醫理,畢竟久病成醫。
可像蘇柒月這樣的神醫,他可以說是望塵莫及,這會她還在忙碌,卻不知道她忙的是什麼?只見瓶瓶罐罐在身旁丫鬟的幫忙下不停的調配。
蕭千塵看的有些癡了,半晌都沒有移開眼,他覺得能這麼看下去挺不錯的。
胸口一陣抽痛,在提醒着他是個病人,病的快死的人。
想到此,眼神的閃亮又黯然了幾分。
蘇柒月回頭,剛好對上了他那雙緊看着她的眼眸。
兩人突然的對視讓雙方都瞬間愣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好一會,先出聲的是蘇柒月,她有些怒的問道:“看什麼?”
被喝的收回了視線,蕭千塵忍不住的乾咳着,“咳咳,沒看什麼?”
蘇柒月上前,依舊不悅的語氣說道:“坐好。”
蕭千塵點點頭,只能坐直了身子。
“我先給你試點藥,可能有些疼。”
“嗯。”
“不過先把這個吃了。”拿出一粒藥丸,蘇柒月遞上一杯水,根本不給蕭千塵考慮的機會。
等對方吃了藥好一會,蘇柒月才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小姐問你,吃了藥後身體可有不適?”見自家小姐不願意哆嗦,飄絮在一旁解釋道。
蕭千塵搖搖頭,“沒有,什麼感覺都沒有。”
“那就好。”蘇柒月點點頭,“躺下吧,需要給你施針。”
蕭千塵照着做,看着對方拿着一根根被藥水浸泡過的銀針,隨後銀針朝着他手臂而去。
“這會疼的,忍忍。”
“嗯哼。”蕭千塵哼了聲,閉了閉眼。
一根根銀針落下,紮在蕭千塵手臂上。
順着血管,那銀針內沾染了藥水的針頭,朝着細密血管而流向身體各處。
銀針還在往深處扎,每扎一分便能看見蕭千塵蹙起深深的川字的眉頭。
一根銀針插穩了,蘇柒月又拿來了一根。
蕭千塵眼睛看着手臂上的銀針,疼的不可開交。
看她說的輕鬆,會疼的,以爲是輕度的疼,可他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一次了,原來於她來說,會疼的,是很疼。
蘇柒月沒有去看對方額頭上因爲疼痛而滲出來的汗水,因爲這些疼他必須受着。
最後的兩根銀針,蘇柒月將它紮在了兩手的合谷穴,入肉七分。
每入一分,便見蕭千塵蹙一下眉頭,越深入便越痛。
第一支銀針入肉還稍微好些,可當另一隻銀針也入了另一隻手,蕭千塵表示實在難承受了。
“嗯哼……”疼的他要暈死過去了。
可偏偏,他暈死不過去,這藥裡面,被蘇柒月不知道加了什麼?
蘇柒月眸眼沒有半絲波瀾,只輕聲道:“熬一熬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