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疼。”
醫院的病牀上，小寧煜皺着眉頭，緊緊拉着任寧的手，水汪汪的眸子裡是難掩的痛苦。
任寧看不到，但光聽着孩子顫抖的聲音，就可想而知。
“媽媽在這裡陪你。”心疼着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摸索着。
小傢伙笑笑點點頭，用那隻沒有插針頭的小手握住了任寧。
從田寧煜的主治醫生那裡回來的田宇恆看着病房裡的一切，心裡很不是滋味。
推門而入的同時，放在褲兜裡的手機開始在這安靜的環境下叫囂起來。
任寧聽到響聲回過頭，側耳傾聽，如今儘管眼睛看不到，但卻更爲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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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到了是田宇恆。
“爸爸。”牀上的小寧煜嘴巴動了動，剛經歷了一番透析的他，顯然很虛弱，強打着精神的他，慢慢閉上小眼睛，睡了過去。
田宇恆盯着手機看着，推門，又離開了病房。
任寧沉默了，聽着那扇門被重新開合後，起身，摸着身邊的物體，憑着記憶的路線，摸出了病房。
“我現在在醫院，不方便接電話。”田宇恆皺着眉，不冷不熱的對着電話那頭的舒菡說着，打算停止通話。
現在的他心裡已經夠亂的了，老婆眼睛看不到，兒子又患了重病。此時舒菡再過來插一腳的話，或許，他會瘋掉。
舒菡笑笑，在對方快要掛上電話的時候，她開了口：“老李頭要見你。”
田宇恆拿着手機的手微微一顫，愣神的片刻，對方已經先於自己一步，終止了此次的通話。
雙手插進口袋，田宇恆背靠向牆邊，低下頭。
李智突然要見自己？什麼意思？
悶悶的一聲怪響，令田宇恆詫異偏過頭，看到了摔在地上的任寧。
大驚的他，快速跑過去，扶起了皺着眉的老婆。
“老婆，你怎麼一個人就出來了？”
任寧撐着田宇恆的雙臂站起身子，抱緊了對方。
田宇恆愣住，默默的任由懷裡的人哭出了聲音。
“放棄好不好小恆？不要再想着報仇了。我怕。”
“那天我看到你和一個女人在宏閣吃飯，我就知道她一定是舒菡。光看她的側臉我就知道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嚶嚶呢喃，任寧摟緊了田宇恆。
路人詫異的目光，並沒有讓田宇恆覺得不舒服，而是心被任寧的話戳痛了。
“直到後來的再一次相遇，我就覺得她很眼熟，可是不確定她是不是舒菡。後來，我們幾個人見面。。看到你裝作的不認識，還有她看你的深情。我就怕了。”
“你知道嗎，小恆，有些話我本不打算說出來，可是憋在自己久了，我實在承受不住。我相信你，可是我開始不相信自己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亂過。”
小煜病了，自己又。。又看不到，看不到屬於你的臉，看不到一切。
自己也有軟弱的時候，軟弱到不願意再讓你離開我半步。
“寧寧。。”摸索着對方柔軟的髮絲，田宇恆將臉埋進了任寧的髮絲間。
自己太自私了，田宇恆，你
真的好自私。
“寧寧。”捧起了懷裡人兒的臉，田宇恆望着對方茫然的目光，話哽在喉頭，囁嚅出了聲音。
“我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我瞞了你好久的事情，其實。。我。”
“其實他不愛你，任寧，他愛的是我。”
突兀的一聲冷然，而有挑釁的女聲自田宇恆和任寧身後傳來。
田宇恆一驚，回過頭，對上舒菡那一臉笑意深重的面容，眉宇間的怒意開始滲漏。
任寧下意識抓緊了田宇恆的衣袖，靠在他懷裡。
舒菡踩着她的高跟緩緩走到了兩人身前。
看了眼田宇恆，擡起手，作勢要撫上他英俊的面龐，毫無意外的被對方避開了。
舒菡也不惱，目光移向了任寧，才幾天不見，任寧的臉色蒼白了很多。
“任小姐。”
聽着熟悉的聲音，任寧知道是舒菡。
女人的自尊心讓任寧離開了田宇恆的懷抱，站直了身子，憑着聲音的來源，將眼睛盯向了舒菡。
“舒小姐，很久不見了。”
“不是很久，才幾天而已。”舒菡對於任寧突然的變化覺得有些吃驚，隨即勾起了一絲玩味的意味。
“沒想到幾天不見，任小姐就發生了這等事，真是很遺憾。”
“多謝舒小姐關心，我現在很好，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很幸福，因爲有小恆在身邊。”
舒菡的笑容一僵，低下頭不以爲意的一笑：“的確，小恆對你真的很好。不過也是他應該的。”
“舒菡！”田宇恆打斷了舒菡的話，明顯的慍意，他拽過了舒菡，“有什麼事，我們兩個人來說。”低沉着聲音，田宇恆怒視着舒菡。
舒菡收了笑容，也把頭湊近了田宇恆，只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本想讓你來幫我，既然你這麼在乎恩情，就好好呆在你老婆身邊吧。”
丟下這句話，舒菡揚起笑，拉過了任寧：“我們單獨聊幾句怎麼樣？”
田宇恆拽住了舒菡，生怕她做出傷害到任寧的事情。
任寧開了口，沒了方纔的弱意：“小恆，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老婆，她。”
“我想和她談談。”回絕了田宇恆的阻止，任寧打斷了他的話。
舒菡笑着，扶着任寧慢慢走向了醫院樓下的花園。
田宇恆不放心的跟上去，口袋裡的手機又開始作響，看了眼來電顯示，跺了跺腳，停止了腳步。
“喂？”
“小恆，有時間麼？我們見一面。”是孫嬌，聽對方的聲音，田宇恆已經感覺到了她要說的事不同尋常。
“一定要來見一面，接下來的任務對於你來說，會很艱鉅。”當孫嬌聽到對方猶豫不決的喘息聲時，加重了語氣。
對於孫嬌來講，她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纔有勇氣打這通電話，把上頭的命令傳達給他。
田宇恆走到窗前，向下望去，看着花園裡並肩而坐在一起的任寧和舒菡的背影。
點點頭：“好，在哪裡見面。”
“鳳羽餐廳。三點。”
“任寧，放手好嗎？
”舒菡盯着自己的腳尖，輕輕開了口。
任寧一愣，想不到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要臉，竟然可以當着自己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你什麼意思？”也沒有好語氣，任寧很生氣。
舒菡，心裡嘆了口氣，皺着眉打量着眼前這個相當於瞎子的女人。
溫文而婉的外表下，潛藏着的倔強，一目瞭然。
“給你聽一段錄音。你就明白了。”舒菡打開隨身帶着的寶格麗皮包，從裡面掏出了一枚修真的錄音筆。
“我當然愛的是你，任寧我不可能拋棄，是因爲我欠她太多。。”
腦袋一片空白，任寧呆呆的坐在長椅上，直至舒菡離開，她也沒有察覺。
說過的承諾，都變成了海市蜃樓嗎？
仰起頭，冬日的日光還是很溫暖的，眼淚順着眼角流進了嘴裡。。。
鳳羽餐廳
田宇恆低着頭，緊捏着吸管的手開始泛起青筋。
“這是你的配槍，從現在開始你是一名警查。如果你想放棄做，我會向上頭請示讓他們讓你全身而退。”
沒有回答孫嬌的話，田宇恆盯着杯中漂浮起的果粒，再一次的沉沒到杯底。
“老婆，你說我穿着這身高價的西服帥，還是穿着那身警服帥呢？”
“嗯~”任寧歪着頭看着此時一身筆直的西裝，想了想，笑道：“還是喜歡你穿警服的樣子。”
“哦？”
“老實說，我雖然不喜歡你做危險的工作。但想到以前你在破了案子後那股子的英氣勃勃，比你坐在辦公桌前盯着那文件嘆氣要好的很多。”
“哦，原來就因爲這樣啊。”
“呵呵。”起身，從後面環住田宇恆結實的腰身，任寧將臉貼緊他的後背，“當然不是，因爲你讓我自豪，穿着警服的樣子帥呆了，真的。”
記憶拉回到了現實，田宇恆嘆了口氣，摸着左手上無名指的戒指，擡起眸子，射出一道堅毅的光亮，讓孫嬌不自禁着笑了出來。
“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幫我照顧好寧寧。”
“你不說我也會的。”
田宇恆點點頭，站起身子：“那我走了，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我還要活着回來呢。”
“小恆！”孫嬌猛然起身，從後面緊緊抱住了田宇恆。
身子一顫，孫嬌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着實讓田宇恆嚇了一跳。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這句話很熟悉，讓田宇恆想到了死去的素默。
田宇恆沒有動，時間隨着一分一秒過去，孫嬌鬆開了他，轉過頭擦去了眼角的溼潤。
“你，以後注意安全，李智見你，一定不會那麼簡單，還有。。葉峰那裡。”
“我知道，我現在是一名警查，一名人民警查。”田宇恆回過頭，看向孫嬌擔憂的眼眸，笑了，“等我完成了任務，你也別忘了幫我請個功。要是，要是我遇到了什麼意外的話。。”
“瞎說什麼。你別忘了你還有任寧！必須活着！”
“嗯。那我走了。”衝孫嬌擺了擺手，田宇恆轉過身，邁着步子出了餐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