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歡的聲音帶着巨大的疼痛，那個小粉團曾經是最喜歡她抱着的，還會甜甜地笑着叫她乾媽，可是現在卻因爲她的錯誤而煙消雲散了，她就算是做再多的事情都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莫歡的視線一直在秦霏的臉上掃描，但是卻發現她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就像是她說的不過是很平常的事情，她的臉上是比冷漠還要涼薄的情緒，莫歡握着秦霏的手都不自覺地收回來。
她發現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秦霏有些陌生，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真的瞭解過這個女人，然而她們兩個現在發展到這種地步，她恐怕也是沒有機會再去了解了。
不知道從什麼方向忽然颳起一陣怪風，颳得樹上的葉子也沙沙作響。
待外有的一切聲音都停止，秦霏才悠悠地說道：“你剛剛的意思就是，你和秦小小都是被上官雪利用，一切都是她在背後規劃是吧？”
秦霏的表情仍舊是無動於衷，這樣的平靜令她感到不安。
她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秦霏，可是自己現在的立場什麼都不適合說，。不管她說什麼都是錯，不管她說什麼，秦陌也不會活過來。
不管是無心也好，還是有心也罷，反正她就是傷害了一個孩子的生命。
“就是她。”莫歡點頭。
她今天來找秦霏就已經做好了接受法律裁定的打算，就算秦霏不告她，她自己也是會去自首的。畢竟能夠指證上官雪的人一個已經進了瘋人院，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莫歡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涼涼的語調，帶着嘲諷和瘋狂的恨意：“莫歡，你以爲你做這些有用嗎？你的罪孽將永遠跟隨着你，陌陌每個晚上也一定會來找你的。”
“沒關係，如果陌陌能來看我，我會很開心的，因爲我很想他。”莫歡轉過身來，嘴角帶着釋然的笑意，“我說出事情的真相併不是想要求得你的原諒，該受的責罰我都會一一承擔，這樣我能夠心安一點。”
秦陌的死不止是對秦霏造成重擊，同樣也讓莫歡在短時間內消瘦得不成樣子。她當然能夠像最初說的那樣咬定手機只是丟了，可是她受不了良心的譴責，也受不了每天眼前都是秦陌那張酷酷的臉。
她只想做一些能夠贖罪的事情，不管讓她付出什麼，她都願意。
秦霏的臉上顯露出絕美的笑容，她的頭髮全都披在背上，風起時全都揚在風中。
“歡歡，哪怕你之前說我們不再是朋友了，我都堅信着總有一天你能夠明白我的苦心，你能夠重新做我的朋友。所以接到那個電話，說是你的手機掉了，我只想快點幫你找回來，畢竟我知道里面存着很多加貝的照片，你很寶貝。”秦霏自嘲地笑了笑，“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參與了這次綁架，這事情可真是可笑。”
秦霏已經感覺不到心如死灰是什麼感覺了，這幾天所有人都覺得秦霏很平靜，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內心的弒殺和黑暗早就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了。
她知道秦小小已經進了瘋人院，但是這怎麼夠呢，她必須償命，秦霏在心裡想了成千上萬種折磨秦小小的辦法。
可是現在莫歡突然告訴她這件事情她也參與了，並且主謀還另有其人。
秦霏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痛心嗎？也不。她現在已經麻木了。
“歡歡，你是有多恨我呀。我知道你是忌憚我和加貝的關係，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說過我喜歡的是林越霖，我對加貝沒有任何的想法，我幾次三番的暗示。可你還是恨我，你巴不得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以爲沒有了我，加貝就能夠跟你幸福地在一起了。”秦霏平平靜靜地笑着，話語卻像是一根一根的刺打進莫歡的心裡，“歡歡，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欠你的。我們做朋友這麼多年，都是你在幫助我們，我很感激你，甚至想不顧一切地回報你。
但是這些不顧一切裡不包括陌陌的生命。他才六歲呀，他有什麼錯，讓你們這樣對他。你明明那麼善良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令人恐懼的。你以爲上官雪做這一切之前沒有其他準備嗎，你以爲她沒有算到事情會失敗嗎。所以你現在還覺得你的指證能夠將上官雪繩之以法嗎？”
秦霏擲地有聲的話像是重擊，一次又一次撞向莫歡的胸膛。
莫歡的臉色變得鐵青。
秦霏說得沒錯，她的確恨她。
她怎麼能夠不恨她。
加貝的心裡裝了秦霏那麼多年，時間久得他一度不給她任何機會進入她的內心。就算是後來勉勉強強地跟她結婚，他也依舊不開心，也依舊苦戀着秦霏。
可是她又知道自己很喜歡秦霏，不管她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多少的事情，她都依然像最初的時候那樣喜歡着秦霏。
秦霏還是以前的那個秦霏，她美麗善良，她沒有變，變的一直都只有莫歡自己而已，她一點點被自己的嫉妒心蠶食，最後變得面目全非。
或許加貝本來就不該屬於她，一個人若是不折手段地去奪得本來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上天一定會給她懲罰的，而莫歡受到的懲罰就是和秦霏之間的友誼和秦陌的生命。
這是她最珍貴的東西，也是她迄今爲止付出的最大的代價。
可是這真的就是她一個人的錯嗎，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秦霏不是間接的劊子手嗎？
如果從一開始秦霏就將她和加貝的事情跟她老老實實地解釋清楚，她用得着這麼猜忌，這麼害怕嗎？
“秦霏，這件事你覺得只怪我一個人嗎？難道你就沒有錯？”莫歡看着秦霏臉上的譏笑，感覺有一瞬間的窒息，她的嘴角也上揚着苦澀的笑意，“霏霏，我在你的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以爲就只有你將我們這幾年的感情看得那麼重要嘛，我也是。你以爲讓我做傷害你的事情的時候，我的內心就不煎熬嗎？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苦苦追着加貝走了這麼多年，可是你一出現，什麼都變了，他的眼裡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是對你的嫉妒將我變成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將我變成一個連我自己都討厭的人。”
“你明明早就知道加貝在找你，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加貝要找的女人。你爲什麼要出現在加貝的生活裡，讓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圍繞着你轉。你不知道我花費了多少的力氣才賺得他的笑，可是你一出現，他所有的情緒都給了你，回到家裡面對着我就總是無話可說，就更別說施捨我一個笑容了。”
莫歡一直都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秦霏說，以前是怕傷害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可是既然現在她們的關係都已經是這樣了，也不怕什麼傷害了，乾脆將想說的話都一股腦地說出來算了。
“你知道這段時間我的心裡有多難過嗎？我被加貝對你的感情折磨得快要瘋了，我擔心他因爲你不肯跟我結婚，就想宋澤對待秦小小那樣。你知道的，我離不開加貝，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他。我知道你一定會說這件事不能夠怪你，可是我能夠怪誰啊。我不想離開加貝，我只想守在他的身邊，難道深情也有錯嗎？”
“你知道嗎，你出現之後加貝說過要跟我解除婚約的，我跪在地上請求他不要這樣做，我甚至還以死相逼。你看啊，我爲了我的婚姻連自尊都不要了。霏霏，你一定不能體會這種痛吧。所有男人都愛你，宋澤是這樣的，林越霖是這樣的，加貝也是這樣的，我，秦小小和上官雪都是你的附屬品，我們愛的男人都愛你，我們的苦又有誰能夠解？”
“霏霏，秦陌這件事我知道是我的錯，我內心也痛。可是我沒有對不起你，對於你我算是問心無愧。”
秦霏聽着莫歡一聲聲淒厲的控訴，她覺得有些滑稽。爲什麼有些人總喜歡爲了讓自己的內心安寧，從而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的身上。
“哈哈……好一個問心無愧呀。”秦霏禁不住笑出了聲，諷刺道。
“莫歡，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陌陌叫了你好幾年的乾媽，他以前還說爲什麼乾媽不是他媽媽，比我這個媽媽聰明多了。”秦霏的笑容終於繃不住，目光裡滿滿都是怨恨，“莫歡，這是爲什麼呀，你們恨的是我，你們把我怎麼遭都可以，但是陌陌才六歲呀，他還是那麼小的孩子，你們怎麼就下得了手。”
“你以爲我願意呀，我要是知道上官雪拿我的手機是想要做這些事情，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她的。”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難道陌陌就能夠活回來。”提到秦陌，秦霏的心是撕裂的疼痛。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會承擔的。”莫歡臉上的淚水已經佈滿，她擡起手就着袖子擦了擦。
她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雖然心裡的愧疚感並沒有因爲她的坦白而有所減輕，可她知道自己做了該做的，要不然她真是愧對了陌陌叫了她這麼多年的乾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