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沒有資格

一天開始了。

楚翹的工作就是把客房打掃乾淨。活不重,也卻不輕,旅館統共有六層,她要負責其中的一層,一層也就有1間。她換上旅館的專用制服,便把小希抱到一間沒人住的房間。

她把他輕放在牀上,摸了摸他小小的腦袋:“小希,乖,媽咪去上班了。你不要到處亂跑,乖乖地呆在這裡哦!”她也想把小希一直帶在自己的身邊,但是老闆娘已經允許她把小希帶來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她總不能一直得寸進尺吧!

“好。”小希點了點頭,嘴角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小希,這是藥片和水。如果你心臟不舒服,就吃一片。”楚翹把小小的藥片放在小希的手心裡,認真地叮囑道。這三年來,她一直不敢大意小希的病。

其實,他比同齡的孩子都瘦小。

臉上雖然肉嘟嘟的,但是身子卻幾乎沒什麼肉,薄薄得像是一塊小板子。

有一次,她沒有注意給小希備藥。等她工作回來,就看到小希痛苦地倒在地上,嘴裡喊着‘媽咪,爹地’。那張小臉蒼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當時,她的腦袋瞬間就當機了,等回過神,就抱着小希,送到鎮上的醫院。醫生說要是再晚一個小時,孩子就沒救了。

那一刻,她有一種慶幸,慶幸小希沒事。

“媽咪,你放心。小希會照顧好自己的!也會乖乖地坐在這裡,等媽咪回來的!”小希看楚翹的眉頭緊蹙着,伸出小手,努力地夠着,像是要撫平楚翹眉間的皺起。

楚翹低下頭,小希的小手暖暖的,軟軟的,撫摸着她的眉間。

楚翹低低地說道:“小希,有你在,真好!”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楚翹走出房間,在關門前,看到小希笑着,衝他揮了揮小手。她嘴角的笑意更甚,把門輕輕關上。她隨即拿着走廊上的清潔用具,到客房裡去服務。

忙了一個上午,完成了一半。

她拿着工具,準備先放回儲物室。當她走到一樓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走了進來。

“楚翹……”

“莫大哥!”楚翹放下手中的清潔用具,微微笑道。

莫大哥的全名叫莫夜風,是小鎮的一名警司。

“喲……只不過才中午,沒想到莫警司還趁着午休趕過來,看我們的楚翹。”一個尖細的女生斜插了進來。緩緩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個女人。

她和楚翹一樣,穿着旅館的制服。她的年紀和楚翹相反,一雙丹鳳眼寫着慍怒,嘴角卻仍舊牽着一抹嘲諷的笑容。她化了淡淡的妝容,顯得整個人清秀可人。

“艾青……”莫夜風看到葉艾青,對她點了點頭。

但,他似乎都她的挖苦充耳不聞,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楚翹。

“莫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楚翹有點爲難地看了看艾青,又看了看莫夜風。

“楚翹……”莫夜風拎了拎手中的袋子:“最近鮮蝦特別新鮮。我買了一些,水煮過了。我買了太多了,一個人吃不完。所以,我帶過來一些,給你和小希嚐嚐。小希這麼瘦小,應該要多補充補充營養。”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誰也不敢想象,辦案冷靜嚴謹地莫警司竟然也會有這樣害羞臉紅的一面。要是教他的一些下屬看到了,可能都會忍不住捧腹大笑。

葉艾青瞄了一眼莫夜風臉上可疑的紅暈,銀牙不由緊咬。

楚翹剛想開口拒絕,但,似乎被莫夜風給看透了。

“楚翹,不要拒絕我。就算你想拒絕我,可你想想小希。我並沒有什麼意思的,只是想給你們嚐嚐我的手藝而已。”他說得誠懇,嘴角的笑容溫暖,陽剛,能夠輕易溫暖人心。

一想到小希,她真的沒有理由可以拒絕他的好意。況且,這兩年來,莫大哥總是會幫助她,哪怕是手頭的這份工作,也是他介紹的。

“嗯,那謝謝你了!莫大哥!”楚翹接過莫夜風手中的保鮮盒,對他笑了笑。

莫夜風和楚翹相視一笑,卻也不再多待:“楚翹,我局裡還有些事情,不和你說了。我先走了……”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溫馨’旅館。

葉艾青的心一澀,他走的時候,竟然都沒有和她打招呼。妒火一下子燃燒起來,她氣洶洶地走到楚翹的身邊,氣勢凌人地說道:“楚翹,你到底是來工作的,還是來勾引男人的?你都是已經有小孩的人了,你怎麼就這麼沒有羞恥心啊?”她雖然看不慣楚翹很久了,但是,這是她兩年來第一次爆發出來。

憑什麼,憑什麼莫大哥要對這個女人這麼好?她不懂,她一點兒也不懂。

“艾青,你說什麼?我不懂?”楚翹瞪大了眼睛,喃喃地問道:“什麼勾引男人?”

“你還和我裝。如果你要裝清純,就在男人的面前裝,請不要在我的面前裝。不好意思,我不吃你的這一套。你拿來對付我,完全是在白費力氣!勾引男人,你沒有嗎?莫警司,不是嗎?你都是一個三歲孩子的媽媽了,怎麼還想着勾引別的男人呢?你不要以爲莫警司對你好一點,你就真的得意忘形了。莫警司什麼不比你好,怎麼會看得上你呢?”

“我知道!”楚翹的聲音漸漸響了起來:“我知道的!”

“你知道?”葉艾青冷哼了一聲:“我看你知道纔怪呢!小希不就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場嗎?生了那男人的孩子,還被別人雙雙遺棄。小希算不得私生子,說難聽就是人家不肯要的野種……”

“啪——”

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葉艾青的臉上。

“你,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葉艾青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臉龐,怔怔地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楚翹。楚翹給人的感覺一直柔柔弱弱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動手。

“葉艾青,你可以說我。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打你的。但是,你不能說我的小希。他是我的希望,是我的寶貝。我不會讓他受一點點傷的。如果誰敢傷害,我一定會和她拼命的!”楚翹一字一句地說道,胸口劇烈起伏。

那時候,她差一點以爲會失去小希,失去這個小寶寶。

在沒有把小希生出來之前,她害怕隨時他都會消失不見。所以,對她來說,小希是她的一切。

“你這個瘋女人!我說錯了嗎?你男人呢?如果你的男人愛你,你會帶着一個有心臟病的兒子嗎?你不過是被人拋棄的而已!”說完,葉艾青狠狠地注視着楚翹,驀地,想要伸手去打楚翹。

但,楚翹卻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往下一放。

她揚起臉龐,瞪視着葉艾青,緩緩說道:“我打你,是因爲你先出言不遜的。而你,沒有資格打我!”她是楚翹,卻又不是。她本身就倔強,固執,一根筋到底。但,現在的她除了這些,還有一股作爲母親的力量支撐着她。

葉艾青看着認真的楚翹,嘴角里氣得字不成句:“你……你,你,記住!”

楚翹拿着手中的保鮮盒朝着樓上走去。

“你男人呢?如果你的男人愛你,你會帶着一個有心臟病的兒子嗎?你不過是被人拋棄的而已!”

她輕笑出聲。也許,葉艾青在某種程度上並沒有說錯,孟焱辰不愛她,她確實是被人拋棄的而已。三年了,原以爲,心應該沒有感覺,卻仍然會痛。

那種痛很深刻,很新鮮,輾轉反側,卻仍然在她的心頭。

不過,看了看手中的保鮮盒。小希纔是她最關心的,反正,她和他不再會有任何交集了。

這座城市。

三年,雨一直下。

青草瘋長,鮮嫩綠油,散發着青草獨有的芬芳。

墓園,一塊石碑,一個男人,沒有撐傘,只是靜靜地佇立,看着墓碑上的笑顏。

“楚翹,三年了——”鳳眸裡寫滿了寂寥和漠然,臉部線條僵硬着,雨水滴在他的臉上,瞬間滑落。三年,孟氏集團迅速發展,一躍成爲亞洲第一財團。

他的事業如日中天,明明這是他想要的一切,但是心卻從未被填滿過。

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不乏相像的。但,在他進入她們的時候,卻發現,她們根本不是楚翹。縱使,容顏再相似,但是那溫暖的笑容,卻只有楚翹才擁有。

也只有她可以輕易讓他怒,讓他喜。

“你和孩子在天堂過得還好嗎?”他喃喃地說道,心裡悵然若失。

“好嗎?”他頓了頓:“我卻在這裡過得不好……我想,想你們……”他的聲音苦澀,手指一點點攥緊。墓碑旁的白玫瑰綻放着幽幽的清香,若有似無。在雨水的沖刷下,花瓣更加潔白純淨。

想……

很簡單。

但三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

驀地,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

“喂……”

“總裁,星之眼的開發案已經提上了日程。但小鎮的居民似乎很牴觸開發星之眼,不管出多少錢,多不願意啊賣。您看……”Gorden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處理的!”冷漠,除了冷漠就什麼都不剩。

“好。”

掛斷電話,他凝視着墓碑,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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