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漱了漱口，然後面前又出現了一杯熱牛奶。
她笑了：“你是多啦A夢嗎？我想什麼，你就能變出什麼？”她接過牛奶，喝了一大口，胃裡果然舒服了很多。
“心情好點了嗎？”向天齊問。
“我心情本來就沒有不好啊。對了，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和邵帥的？”
她和他漫步在海邊，夜空之下，聽着此起彼伏的海浪聲，她忽然覺得這樣和他相處身舒服。的確，他身上總是有種良師益友的氣質，如果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會是她最值得信賴的老師和朋友。
向天齊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海風吹拂着他清俊的臉龐，也將他心裡的陰霾吹走。
“是陸皓找到我的。他給邵帥打電話，怎麼也打不通。然後沒辦法，才找到我。”他笑了笑：“我動用點特殊的手段，用衛星定位了你們兩個人的手機，然後我就帶他找到你們了。”
凌曉陽有些後怕：“還好你們及時趕到了。不然我和邵帥就慘了。”
一說這個，向天齊的臉色也有幾分不好看：“你們兩個怎麼會喝得那麼醉？我還以爲你借酒消愁呢！還有霍凜然，他沒派人在暗中保護你嗎？”
凌曉陽：“是我不喜歡有人跟着。哎，今天的事，是我太大意了。一時疏忽。邵帥心情不好，我也是捨命陪君子。”
“下次別這樣了。”向天齊包容的笑了笑，擡手，將她被海風吹得凌亂的髮絲理順。
凌曉陽看着他溫柔但卻不帶任何雜質的眼神，心情也跟着放鬆了。
“天齊，你結婚了嗎？和陳小姐？”上次她可是聽陳雨衫說，第二天他們就要結婚了。現在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居然沒有再聽到任何風聲？
“沒有。”他的笑容輕鬆了許多：“我沒有結婚。”
“嗯？”她不解的看着他。
向天齊：“那天你走之後，她就一直鬧，後來，動了胎氣，去了醫院，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她目前一直在住院。”說道這裡，他的笑容有些苦澀。陳雨衫的情緒已經陷入癲狂了，她一心的把孩子流產的仇恨算在凌曉陽身上。簡直是荒唐透頂。
凌曉陽聽了，神色微沉：“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很相愛嗎？”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向天齊：“相愛嗎？我從不那麼覺得。”以前那些年，是他單方面愛着陳雨衫，後來……他發覺自己不再愛了。換成陳雨衫對他單方面的瘋狂執着，但是那種瘋狂執着裡，究竟有沒有愛的成分，他並不確定。
“那天見到她，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還是儘早解開的好。”她其實是真的有點心疼向天齊的。他的感情一直太過坎坷，而他本人又太過重情。這些年來，他過的幸福的日子，應該屈指可數吧？本來以爲，陳雨衫回到他身邊，會讓他重新幸福，但是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向天齊將目光放到遙遠的海平線上：“曉陽，你相信嗎？人心是會變得。也許他剛回來的時候我還不能確定，但是用多長時間，我就確定了，我不再愛她。不管她怎麼努力的讓我們回到從前，可是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要是她一直不回來，那該有多好？”
她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因爲當初正是霍凜然一手安排，陳雨衫才從英國回來的。
“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他忽然問道。
“什麼？”
“陳雨衫，是霍凜然安排她回來的。”他臉上浮起自嘲的笑容：“是我輕敵了。我太自大，太驕傲。從來沒把霍凜然放在眼裡。或者說，我從不認爲他能夠左右我，甚至對我造成任何威脅傷害。但是沒想到，我最終還是敗在他手上了。”霍凜然只是給他挖了個坑，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又或者，他不是敗給了霍凜然，而是敗給了自己的優柔寡斷，三心兩意。從沒有哪一刻，他這樣的厭惡自己。
“霍凜然那傢伙，是個變態。”她說起他，臉色的笑容帶了幾分溫柔和寵溺，眼神中，還有難以抑制的崇拜：“強悍的變態。我總覺得，他的思維和手段不像正常人類。”
“哈哈哈。”向天齊忽而笑了，笑的那麼暢快，好像心胸一下子就打開了一樣：“的確！那傢伙是個變態。而你，已經愛上那個變態了。”他沒有讓她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傷感，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心底深處，始終藏有那麼一絲僥倖，那就是她還沒有愛上霍凜然。那樣他就有機會把她奪回來。但是現在，聽她親口用那麼甜蜜嬌嗔又滿含崇拜的口吻說着那個男人，他心裡的某個角落，徹底的枯死……
凌曉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就問道：“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陳雨衫怎麼辦？”
“等她身體好了之後，我會送她回她的父母身邊。”他重新邁開腳步，視線凝聚在自己前方不遠的白色沙灘上：“其實我是被她騙了。她當年就是愛慕虛榮，才和那個英國貴族走的。可是沒想到，那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衣冠禽獸。他喜歡在牀上對女人施加各種凌虐，而後囚禁她們……”說道這裡，他的語氣頓了頓。其實還有很多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手段，只是他不想在凌曉陽的面前說起：“陳雨衫當初跟那個人到了英國，沒有多久就後悔了，但是那個人手段強硬，怎麼可能會放她回來？所以這些年，她在英國過的都是人家地獄的樣子。”
凌曉陽驚愕，她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樣：“那後來，霍凜然是爲了對付你，才特意把她從英國弄回來？她根本不是生病了，什麼百分之四十的生存機率也都是騙你的？”當初她偷聽到陳雨衫和他在醫院的對話，正是因爲這樣，才讓她認爲自己應該退出，他們兩個人都爲彼此付出了那麼多，無論怎麼樣，她都沒有資格再繼續霸着向天齊不放了。但是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
“是，那不過都是霍凜然幫她想的藉口和謊言。”說道這裡，他自嘲的笑容又加深了：“霍凜然算是摸清楚我的脾氣性格了，知道怎麼說才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原諒她，接受她！只不過，這些後來還是被我發現了。但是已經沒有用了。因爲，你已經回到他身邊，再也不可能離開了。”
兩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向天齊掏出一根菸，默默的點上，深吸了一口之後，緩緩吐出白色的厭惡，他的情緒重新放鬆了下來：“我知道了這些之後，想和她分手，她就開始歇斯底里起來。一哭二鬧三上吊都用過了，手腕都不知道割破了多少次……”
凌曉陽聽着，心裡忍不住爲向天齊悲哀。曾經那麼深愛的人啊，居然內心是那麼醜陋，這樣的結果，其實受傷最深的就是他了吧？
“那，她怎麼會懷孕了呢？”
“因爲有一天，她從醫院醒過來，告訴我說，她想開了，不再勉強我了。她的父母已經把她逐出了家門，就算再回去，也不會認她了。所以，她想請我幫她安排出國。”淡淡的煙霧在他指尖縈繞，她看着他的眼睛，只覺得那裡面一片悲涼：“然後，我就又相信她了。臨走前，她約我吃最後的告別晚餐。我沒能狠下心拒絕。然後，她大概給我下了藥吧。反正等我醒了，就已經和她在同一張牀上了。”
“所以她就賴上你了？你骨子裡還是相信她的吧？”凌曉陽有點怒其不爭了。如果不是他一再的給陳雨衫希望，陳雨衫這種拙劣的手段，不一定能成功。
向天齊的語氣平靜無波，就好像在敘述別人的事情一樣：“然後她就離開了，真的按照我原來安排的去了澳大利亞。可是兩個月後，她居然又回來了。並且告訴我，她懷孕了。她還找到了向陳兩家的家長，利用兩家家長向我施壓，逼得我不得不娶她。”
凌曉陽聽到這裡，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那她那天流產，不會把賬算到我頭上吧？”
他看着她，目光有點歉意。
“啊？真是這樣啊！”她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我這算不算躺着也中槍。等她出院，會不會來找我麻煩？”
“放心，我找人看着她，不讓她來打擾你。”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掐滅手中的菸頭，清俊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溫和暢快的笑容：“出來跟你說說這些，感覺心情好多了。沒那麼不痛快了。”
“那就好。”凌曉陽揉了揉自己微涼的小臉：“今天的事，真的是謝謝你了。”
向天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