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修養的大半個月中,琦夜一直陪在我身邊,我也試探過幾次,她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搞得我滿頭霧水,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她開口,確切地說是不是應該表這個白。
現實的愛情沒有言情小說裡邊那麼浪漫和誇張,我知道如果我開了這個口,肯定就是一錘子買賣,或許能抱得美人歸,或許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琦夜留下只是因爲她自責沒有接好的胳膊而已。
這件事我考慮了好幾天,甚至說整個恢復的過程我都在想,琦夜照顧我非常的用心,這樣也給了我不少的勇氣,想着自己怎麼該把事情說了,即便她不答應也不會把關係搞僵。
我和醫院打了申請,明天就轉院到北京,胖子在那邊已經給我安排好了,我知道今晚是我最好的機會,只能豁出臉拼一把試試。
琦夜從外面走了進來,還不等我說話,她便將一封信放在了牀頭櫃上,我心裡一喜,不會是她給我寫的情書吧?看了他一眼,立馬就拆開信來看,開頭對我的尊稱是老鳥。
這個綽號只有在我的同學才知道,因爲當時老潘說我名字張林是鳥住的地方,後來這個綽號就在同學之間傳開了,甚至有人歪曲了這個意思,想到了其他地方。
我接着往下看:老鳥,我是老潘,你可能很擔心我,甚至爲了我非常傷心吧?告訴你,我沒有死。在你們離開珠峰的時候,我也出來了,不過我沒有跟你一起走,怕你罵我,因爲這件事情是我騙了你,我知道那珠子是做什麼用的,它能夠令人起死回生。但以靠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找到的,那天我碰到了你,得知你和王哥是現在的營生,就決定讓你們和我去冒險,沒想到會牽扯到這麼多人。
之所以沒有和你們一起離開,是因爲我帶着我的老婆。沒錯,她真的復活了,我拿了那件七彩衣,應該夠我們一家人過一輩子了,至於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很明白,是我老婆臨死的時候告訴我這個辦法的。通這張照片你應該知道,你師傅和米九兒應該都知道,你可以去問問他們。
對不住了兄弟,我沒能上去看你,以後我們也不可能再見了,那就說一句永別吧,不過我還是勸你,以後不要再下鬥了,你的性格導致你太單純了,其他人都是人精,包括李胖子,就說這麼多吧,女兒讓我過去吃她和她媽媽包的餃子,我現在很滿足。
這一次我要和你說的不是再見,是永別。你的兄弟,老潘。
我看了看最後的日期,是十天前寫的,在信紙的下面就是兩張照片,一張是我之前在墓中看過的那些登山隊員留念照,背後寫着薛雪。另一張就是老潘正在老家摟着一個漂亮的女人,抱着一個孩子,一家三口做出剪刀手的動作,露出幸福的微笑。
這個女人正是我曾經見過的薛雪,她比我上次見的時候更加的年輕漂亮,只不過我看着照片裡的她有一種說不定的感覺,心口就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着一樣。
琦夜也看着這長相,指着照片說道:“這不是那個老潘嗎?他沒死啊?”
我微微點頭,然後把信讓她看了看,琦夜頓時恍然大悟,又看了看照片裡的女兒,忽然苦笑了一下說道:“還真的能夠起死回生,說明我的願望也會實現。”
老潘的安全讓我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他還活着,我替他高興。於是就抓住這個切入口,我就說道:“琦夜,你想知道我當時的願望嗎?”
琦夜看了一眼,說:“是關於我的?”
我愣了愣,還真的不傻,便點了點頭說道:“你說我這個願望能不能實現?”
琦夜又看了看我,然後緩緩地坐了下來說道:“張小哥,其實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我知道你明天要回去,所以我想知道那顆珠子是不是真的,我的願望能不能實現。”我有那麼一些激動,可能是緊張導致的,也沒有注意到琦夜是在故意岔開話題。
琦夜對我微微笑了笑說:“張小哥,像我們這行業的人,不配談情說愛,那樣誤人誤己。”
我心裡一涼,嘴上還不饒地說道:“所以我們兩個應該沒問題吧?我們是盜墓賊又不是和尚和尼姑,怎麼不能談情說愛?”
琦夜臉色凝重起來,說:“你看看這個孩子。”她指了指老潘照片中的女兒,繼續說:“她失去了媽媽,如果這次老潘也死在墓裡,那她怎麼辦?你想過像我們這種人在一起以後有了孩子,要是我們在鬥裡死了,孩子怎麼辦?”
我立馬說:“我的錢已經夠用了,我們可以金盆洗手,做點自己喜歡做的生意,不再去碰這個了。”
搖了搖頭,琦夜說:“也許你可以,但是我不行,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繼續說:“好了,這樣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我要走了,今天晚上的火車,到了拉薩直接坐飛機回西安。”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她說的讓我無言以對,不知道怎麼的我的眼圈都開始發燙,久久說不出話來。琦夜看着我,我看着她,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很久。
琦夜伏下身子,伸手她那纖細的手,在我臉上摸了摸說道:“張小哥,這個老潘說的沒錯,你不適合倒鬥這行業,以後不要再做了,我不希望有一天聽到你的噩耗,真的。”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執着,難道非繼續做下去嗎?”
琦夜說:“對不起,這是我的宿命。”說着,她就把頭輕輕地靠在了我的腿上,我們保持了這樣的動作又是很久,我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這一刻的安靜。
看了看錶,琦夜坐了起來,然後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走出了病房的門,聽着病房的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跟着震了一下,瞬間就感覺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比之前在古墓的時候還要累。
我躺在病牀閉上了眼睛,心裡默唸着那個名字,腦海中想着:第一次看到她,那是一張陌生的臉,現如今看到依舊深埋心間,分別時有些心酸,感嘆我們之間如此短暫情緣,我們始終在兩條無法相交的水平線,這一次倒鬥也許是最後一次,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閉上了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不說一句埋怨,只是心中萬千感慨,只當作前世來生我欠你的情這一世用守望來償還。
我屬於那種很傻很天真的人,所以在琦夜離開不足三分鐘,就換了衣服追了出去,上車直接就是火車站,我不是想要挽留琦夜,只是希望看她最後一眼,我們相聚的城市太遠,各自又有各自的事情,或許就像是老潘說的,這一次不是再見,是永別。
夜裡的火車站依舊熱鬧,偌大的車站人海茫茫,我查看了去往拉薩的列車表,等我到了候車廳的時候,早已經開始檢票,看着那個熟悉的背景將車票交給了安檢員,回頭對着後面一笑,彷彿她感受到了我的來到,揮了揮手離開了。
看着離去的琦夜,我感覺胸口好像被一個大石頭壓着,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然後便是良久的發呆,我發現自己哪裡都不想去,只想安靜地在這裡坐一會兒,旁邊的行人與我無關,再吵鬧的聲音也不會進入我的腦中,那個身影在我腦子不斷地越走越遠,一直走近了腦海深處。
“媽媽,這個叔叔怎麼了?”旁邊一個小女孩兒問。
她的媽媽回答:“叔叔不開心,你不要把腳踩在叔叔的衣服上。”
小女孩兒說:“可是人家好擠啊!”
我側過臉去看一張天真的臉,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起身離開了車站,夜裡高原地區很冷,買了包煙和火,點了一支後打車回了醫院。
第二天辦理了轉院手續,我便坐着火車到了拉薩,然後到了北京。胖子已經在機場等着我,我們到了一個三甲等醫院,胖子自然和我說那幾件摸出來的冥器何等的尊貴,值多少錢之類的,我基本就沒有聽到耳朵中,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胖子摸了摸我的頭說:“不燙啊!”
我嘆了口氣說:“別煩小爺,正鬱悶着呢!”
胖子長長“哦”了一聲,好像明白了似地說道:“不會和發丘大妹子鬧彆扭了吧?”
“滾滾滾,哪裡涼快去哪兒去。”我就踢胖子。
胖子說:“得,胖爺還不伺候了呢,給你這個,你應該興趣,想到什麼給胖爺打電話啊!”說着,就把一塊帛書丟在了我的旁邊,然後一走三晃像有幾十個億的暴發戶姍姍離去。
我的心情跌落到了低谷,掃了一眼那帛書,塞到了枕頭下,就閉着眼睛去休息,可這一個月來幾乎每天都是睡覺,哪裡會有那麼多覺可睡,無聊地又把那塊帛書取了出來,這應該是那牡丹盒子裡邊的東西,之前我就想看,胖子偏偏不讓。
帛書兩隻巴掌對起來那麼大,上面有字跡,我看了幾眼,類似墓中古回國字樣,有一些字能認識,可要想通讀非常困難,我就覺得這個字是什麼就讀什麼,然後就那樣順了下來,結果狗屁不通,看樣子這事我無能爲力,只能請教我那師傅呂天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