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了
“啓稟樓主,屬下剛剛收到飛鴿傳書,信陽分舵昨晚被人偷襲,舵中一十一人無人倖免。”昏暗的角落裡,淡淡黑色的影子對着涼亭裡品茗賞雨的男子恭敬的說道,那暗沉如黑夜的眸子猶如寒冰。
這已經是半個月來第五個被人摧毀的分舵了。
自從半個月前那個雨夜,他們安排在皇宮的人一個疏忽,竟然讓花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皇宮,從此以後,他不但躲過了摘星樓情報網的追蹤,還連續毀了摘星樓五處分舵。
摘星樓自建立以來,還從來都不曾試過如此吃癟,被人毀了據點竟然還連對方的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嗯,知道了!”花端怡然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應了一聲,潔白的手指隨意的放在石桌上,輕輕的敲擊,和着沙沙的雨聲,那神情,彷彿聽到的不過是芝麻綠豆一般的小事!
“樓主——”黑鷹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你可是想說什麼?”花端微笑,那樣的淡雅悠然,任是誰也無法將他和那傳聞中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摘星樓樓主想在一起。
“回樓主,屬下只是有些不解!”黑鷹依舊恭敬,不敢有絲毫僭越。
“哦?”花端側頭聽着瀟瀟雨聲,感覺到清亮的雨霧流轉飄入,沾在身上,不由得笑得更加淡。
“我們已經有五處分舵被摧毀了,爲何樓主卻還不派人去處理?”黑鷹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五處分舵,將近百人被殺,每一個都是摘星樓的精英,那是多大的損失?要是以前,樓主早就派人將那敢於摘星樓作對的人挫骨揚灰了!可是如今,他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真是令人難以費解。
“哦,那你以爲,該派何人前去才合適?”花端含笑輕問。
黑鷹頓了一頓,單膝跪地,沉聲說道:“屬下願爲樓主解憂。”
花端並沒有叫他起來,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你有十足的把握?”
“只要樓主再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一定不會讓樓主失望!”黑鷹一臉的陰桀。先是雲嶺一役莫名其妙的被花殊殲滅了一萬五的軍隊,後是在廢屋再次被他逃脫,如今更是被他欺上門來,這讓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氣?他就不信憑他摘星樓排名第三的殺手,還搞定不了一個瞎子。
明瞭黑鷹的心思,花端只是輕輕的笑,讓黑鷹很不服氣。
喝了一口茶,花端以極舒適的姿態躺在躺椅上,淡聲問道:“你知道他在哪裡?”
黑鷹聞言一窒,很快又說道:“屬下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他的!”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躲得過他的追捕。那個瞎子,也不例外。
眸光有些冷,花端垂眼看着地上水花四濺,緩緩的說道:“我曾經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以低估敵人,就算是最微小的一個錯誤,都有可能要你的命!”
黑鷹聞言不由得背脊一冷,頭低得更厲害:“樓主教誨,屬下不敢忘記!”
花端點點頭:“花殊的事,我會親自處理!”也是時候動手了!
“樓主——”黑鷹聞言皺眉,看着花端欲言又止,臉上頗有些不服。不過是一個受傷的瞎子,如何用得着樓主親自出馬?
“怎麼?你以爲憑你就可以對付了他?”花端看了黑鷹一眼,冷哼。
黑鷹不語,低着頭,腰桿卻挺得直直的,如標杆一樣。
花端目光瞬間冷卻,緩緩的說道:“黑鷹,我知道你心裡不服,不過,有些事,你不得不接受事實,花殊,他比你想象中,還要難對付得多!”
看也不看黑鷹瞬間難看的臉色,花端頓了頓,輕卻不容置疑:“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如此輕浮的模樣,否則你就不要再跟在我身邊了!”
黑鷹聞言一凜,再也不敢造次,沉聲應道:“是!”
花端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一臉的悠閒。黑鷹仍舊保持着原來的姿態,一動也不動,猶如雕塑一般。
過了好一會,花端才淡淡的問道:“宮裡的情況怎麼樣?”
“回樓主,皇宮那裡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就是皇帝自從寧錦兒之後,再也沒有寵幸過任何妃子,所以後宮中頗有怨言。”
“她還沒有醒過來?”花端點點頭,看來皇帝真對她動了心,竟然連後宮佳麗三千也不放在眼裡了。不過,他腦海裡浮現出亦知猶如潑墨山水畫一般的清影,不由得勾脣一笑,眼底浮起一抹連他都不曾察覺的溫柔和讚賞,她本就是天地鍾靈所在,又豈是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擬?
只是,亦知,你該死的,竟然敢背叛我!
眼底倏地凝起一抹冷煞,俊美溫潤的臉瞬間變得猙獰。
“是!”黑鷹瞬間感覺到了徹骨的殺氣,卻也不敢擡頭看,只屏住了氣息,克忍着心底的恐懼。
連續三日三夜的恩寵,無論宮裡還是宮外,都在猜測她即將到來的無上的榮光,想着要怎麼阻止她登上更高的位置,卻沒有想到她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就這樣昏睡了過去,半個月了,連天下第一神醫水溶都沒有辦法將她從昏睡中叫醒。
這真是讓人跌破眼鏡的結果。
於是便有許多流言暗暗繁衍在深宮暗處。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惡毒妃子在暗地裡嘲笑的說她是福薄之人,一下子承受這樣大的恩寵,身子當然承受不住了,不死已是萬幸。
也有的人說是因爲她和殊王有私情,被皇帝識破,一時心虛自殺未遂,反而落得個昏迷不醒的下場。
……
總之,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聽到那些猜測,花端都忍不住想,人類的想象力還真是夠豐富的!
當然,他絕不會認爲她這是承受不起那所謂的福分,或者自殺未遂的下場。
他一手帶大的女子,他又怎麼會不懂得她呢?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殘酷環境下長大的亦知,有着的,是一顆比任何人都要冷漠而固執的心。她也許會比任何人都渴望溫暖,渴望愛,也會在某些時刻軟弱,彷徨,卻絕對不會因爲命運的捉弄,而低下那顆驕傲的頭。
現在的她,只是躲在那黑暗的角落裡,默默的舔平心口上的傷,冷靜的想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等她得到了答案,他相信,這世界上,誰也不可能阻擋得住她的腳步,誰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她的憤怒,包括,那個自以爲是的皇帝。
亦知,半個月了,你應該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吧?
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去看你,並且,會帶上特地爲你準備的禮物!
笑,帶着殘酷,漾開在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