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
轉眼間,十來天的時間過去了。
朝廷上因爲寧氏一族倒臺而帶來的困擾在花睿強硬的手段下得到了緩解,整個朝廷再不如剛開始的時候那樣風雨飄搖,人人自危,文武百官匍匐在白玉廣庭下,仰視着俊美絕倫的年輕帝皇,彷彿看到了一個新的輝煌降臨,熱血澎湃。
白天,花睿高坐在大明殿上,睥睨着天下,談笑間,決策千里;晚上,他慵懶的坐在金碧輝煌的亭臺樓閣裡,左擁右抱,夜夜笙歌,處處歡情,似乎完全忘記那個清淡如風的女子,依舊是昔日那魅惑衆生的多情帝皇。
對於花睿近日的荒誕行爲,亦知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就算聽到了也不過是淡淡一笑,絲毫不以爲意,那顆因爲他而沉重的心也會因此變得輕鬆起來。
如果說她這一生最愧疚的人是誰,那麼定是他了,明明身是他的妻子,靈魂卻決絕的深愛着別人,若他不愛她也就罷了,偏偏又深愛着她,任是她再冷絕無情,也不能無動於衷了!
可是春桃不瞭解她的心意,生怕她聽到這樣的消息會生氣,影響她的治療效果,堅決的封住了和陽宮所有人的口,硬是沒有透露一絲風聲給她,可憐亦知日日等不到花睿,又沒有花殊的消息,幾番想硬闖出去看望花殊,無奈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每每總是被那些宮女太監們攔住,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一個人躺在牀上乾着急!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這段時間她不知爲什麼特別的嗜睡,一天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中,本以爲是因爲傷得太重的緣故,可是十多天過去了,胸口上的傷口早已經癒合了,她卻還是嗜睡不已,雖然水溶說是因爲她身體耗損太多的緣故,可她心中既然生疑,又哪裡肯信?
本以爲是他們在她的飲食裡下了藥,她暗暗留心,卻發現飲食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不過也因爲她上了心,她的精神倒是一日比一日好,全然不似前些日子那樣嗜睡,再過了幾天,已經完全可以下牀走動,而她,也決定不再等下去了,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去見一見花睿!
逃避,終究不是辦法。
“娘娘,外面風大,您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好,要是吹了風,着了涼就不好了,要不這樣吧,您在這裡等一會,奴婢親自去一趟,看看皇上是否有空,如果有空的話就請他過來一趟,您看可好?”一聽到亦知要到御書房去見皇帝,春桃頓時急得不行,卻又不能表露出來,只一個勁的勸她打消主意。
“不必!”亦知取過雪白的狐皮大衣披上,淡淡的說道。請他會來嗎?如果會來的話,早些天就該來了,現在他明擺着就是在躲她。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她不能夠再壓抑自己想和花殊相認的急切。
她已經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可是娘娘——”春桃看着她轉身要走,急得不行。
“我主意已定,不必多說了!”知道她要說些什麼,亦知輕淡卻堅決的說道:“春桃你跟着我去就好,其他人就留在宮裡好好照顧燁兒!”
“是,娘娘!”春桃見勸不住她,只得應下,連忙跟上去。
走到和陽宮門口,兩個帶刀侍衛攔在面前,態度十分恭敬:“貴妃娘娘請留步,皇上有令,娘娘不得離開和陽宮半步!”
亦知自自然然的站在他們面前,安靜的看着他們,不憤不怒,輕聲說道:“請讓路!”
“對不起娘娘,屬下職責所在,還請娘娘見諒!”雖然她態度和善有禮,那兩個侍衛卻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似乎有一股寒氣從脖子上掠過。他們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半個月前在大明殿前,眼前這孱弱女子怎樣冷酷的屠殺。雖然他們並沒有親見,但是他們卻都看到了那些被她所殺的叛軍的屍體,全被割斷了脖子,一劍致命。
“好!”聽到侍衛們的回答,她竟也不生氣,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點了頭。
兩個侍衛包括跟着她身後的春桃全都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然就這樣輕易的應允了!
她真的不出去了嗎?
可是他們很快就知道自己錯得有多厲害了!
兩人正呆愣着,忽地眼前青光一閃,兩眼一黑,齊齊倒了下去。
亦知拍拍手,看也不看倒下的兩人,一步邁了出去。她答應不爲難他們,可不答應不出去。
呆站在一旁的春桃半響纔回過神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不由得苦笑,她就說呢,主子怎麼會那麼輕易改變主意的人呢?
不過眼下可不是發愣的時候,還是得趕緊跟上去纔是!
可是,主子呢?
春桃追了兩步,不由得變了臉色,才一分神,眼前竟然消失了亦知的身影。
“娘娘,娘娘!”一臉的焦急,春桃沿着去往御書房的路急趕緊趕,卻始終都找不到亦知,慌得團團轉。
卻不知,亦知才一步走快,已走錯了路。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命運之輪已悄然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再說亦知走了幾步,卻不見春桃追上來,不由得皺緊了眉頭,便停在一邊等了一等,卻突然聽得下面小徑上傳來了兩個小宮女的竊竊私語。
“天哪,剛纔那個人真的就是殊王爺嗎?他看起來一點架子都沒有!”
花殊?亦知聞言心猛地一跳,差點站不穩。
他現在在哪裡?他還好嗎?他瘦了嗎?他身上的傷都好了嗎?他有沒有想念她?……
緊緊的捂住胸口,才能抑制住急劇的心跳,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她本無意偷聽別人的私隱,可是,她實在是太久太久沒有花殊的消息了,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殊王爺一向都沒什麼架子的,待人極爲溫文有禮,大家都很喜歡他呢!”下面傳來一聲輕嘆:“只是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是這樣的憔悴,真是讓人難過!”
“是啊!”先前那個聲音少了原有的喜悅,多一分擔憂:“不知道王爺爲了什麼事如此的傷心,竟然一個人偷偷的躲在那麼荒涼的院子裡喝酒!”
“唉,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很讓人傷心的事吧!”重重的一聲嘆息落在亦知心裡,幾乎碎了她的心:“王爺向來都是笑容溫暖,何嘗有過這麼傷心的時刻?他一定是遇到了很傷心很傷心的事情,所以纔會躲起來偷偷的喝酒!”
“那會是什麼事情呢?”過了一會,小宮女又說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殊宮的人,讓他們來把王爺帶回去?”
“我看再等等吧!王爺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纔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的,要是我們去告訴別人,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
“可是王爺好像醉了!”
……
再也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麼了,轉身就朝他們所說的方向跑去,即使不小心踩了裙襬跌破了手心,也無法阻止她前進的決心。
花殊,你到底怎麼了?你爲什麼這樣憔悴?爲什麼一個人偷偷地躲起來傷心?
是因爲她嗎?
是因爲她嗎?
心好痛好痛,眼淚在眼裡打轉,迷濛了視線,對他的愛讓她喪失了理智,只想快點跑到他身邊,抱着他,抹去他眉際的憂傷,告訴他她就是亦知,她不曾離開,不會離開,永遠,永遠……
她的心裡眼裡只有花殊,所有的警覺都失了盲,沒有發現在她身後不遠處,有人冷冷的笑。
可是即使看到了又能如何?
她能夠對花殊無動於衷嗎?
她能夠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嗎?
不能!
從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在她面前倒下的那一刻,從她爲他縱身而起的那一刻,她已經不能夠再無視他的痛苦,他的悲傷。
即使前面是陷阱,是刀山,是火海,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她也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一切,都是因爲,因爲他是花殊!
“花殊!”終於看到他了,她卻腳下虛軟,一步也無法再行近,就這麼站在門口,淚眼朦朧的看着悽悽荒草深處,那抹孤清的雪影,手抓着酒罈子在灌,酒水順着他的臉流下,溼了他的衣衫。
“亦知,亦知……”他像個孩子一樣落淚,一聲聲叫喚着刻在靈魂深處的名字。他也不想這樣悲傷,不想這樣失態,可是心痛如何克忍得住?可是思念如何才能夠停止?不想再微笑着應對世人,他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好多次他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他只是想找一個角落,放肆自己的思念!
心痛了,心酸了,心碎了!
花殊,她的花殊,就是這樣思念着她的嗎?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顫抖着伸出手撫上那渴望已久的臉,眼淚直流。
她的花殊啊,竟是這樣的蒼白,這樣的憔悴,這樣的消瘦!
都是因爲她嗎?
都是因爲她嗎?
對不起!
對不起,花殊,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傷心了,是我讓你如此的苦痛,對不起,對不起。
“亦知,亦知是你嗎?你回來了嗎?”沉醉中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帶着渴盼,一聲聲的問:“亦知,你沒有死對不對?你是嚇我的對不對?亦知,你告訴我,你沒有死,你回來了,你告訴我!”
“是!”再也忍不住,眼淚一串串的落,劃過脣邊的笑容,是她的癡心:“是的,我回來了,我沒有死,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我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亦知!”心猛地一顫,他用力的將她擁抱在懷裡,緊緊的,緊緊的,像是怕她再次消失,眼淚滾燙的落在她的脖子上,聲音狂喜:“亦知,真的是你?亦知,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很想你!
你知道嗎?他們說你死了,我以爲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的心好痛好痛,恨不得自己馬上死去!
亦知,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不能夠!不能!”
“是,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了!”緊緊的回抱着他,這個看起來堅強,卻如此脆弱的男人,讓她的心都碎了:“花殊,我愛你呵,很愛很愛你!”
“我也愛你,亦知!”花殊渾身一震,又更緊的將她抱住。心跳得那麼的快,他的亦知,他的亦知說愛他呵!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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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開始,如無意外,便是三寵了,親親都知道,最近打h很厲害,笙要好好構思一下,不能讓人抓了,如果更新慢了,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