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宮1

逼宮(1)

夜,華燈初上,照亮金碧輝煌的宮,一重又一重飛宇,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巍峨,流光溢彩。

隴窗半開,夜風沁着淡淡的香吹進寢室,輕紗飛揚,燭光搖影,暈在龍牀上熟睡女子緊鎖的眉梢上,彷彿只要一點點聲響就會將驚醒。

亦知睡得不是很安穩。

心裡擔憂着花殊的安危,試問她又如何能夠熟睡無憂?

自從知道花殊離開了皇宮,她的心就沒有一刻放下過,只恨不得肋生雙翼,馬上飛到他身邊,看看他是否安好!

她是如此的擔心他,以至於連掩飾都不能夠,讓花睿看了個透明,忍不住衝她發了好一頓脾氣,一整天都沒有再來看她,可是她卻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氣得花睿砸碎了御書桌上的硯臺,又讓人誤會是氣惱那些不朝的大臣。

而她的滿心眼裡,只剩得下一個花殊而已了。

“不,不要!”夢裡看到他被樓主一劍穿心,亦知心痛得驚醒過來,冷汗直冒。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伺候在一邊的春禾聽得聲響趕緊走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華麗的宮室,才知道原來是一場夢魘,亦知疲累的收回目光,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搖搖頭無力的說:“沒事!”

心跳得好慌,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夢?花殊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樓主,真的對他出手了嗎?

花殊,花殊,你到底怎麼樣了?你還好嗎?

“娘娘,您是不是做惡夢了?”春禾體貼的遞過一杯水:“您先喝口參茶壓壓驚吧!”

“不用擔心,我沒事!”亦知勉強自己冷靜下來,接過參茶喝了一口,漸漸恢復了淡靜,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我睡了很久了嗎?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是酉時,你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春禾接過茶盅放在一邊,問道:“娘娘餓了嗎?可要用餐?”

“不用了,我不餓!”花殊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她哪裡有胃口吃東西?

“娘娘,您已經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了,這樣是不行的,您還是吃一點吧!”春禾勸道。

“不用,我沒胃口!”亦知在春禾的幫助下靠在牀頭閉目假寐,凌亂的心緒需要理清。

但是,她忽地張開眼睛,警覺的看向春禾:“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春禾怔了怔,看了看外面,搖搖頭:“沒有發生什麼事啊!”

什麼事都沒有?不可能!她明明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響。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春禾,你馬上命人去外面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儘快回報!”隱隱的想到了什麼,亦知卻也不慌,鎮定的吩咐着春禾,又支撐着起身:“春桃,你過來幫我更衣!”

“娘娘,您的傷還沒有好,大夫說不能夠亂動啊!”春桃見她掙扎着下牀,駭得馬上過去按住她。

“不要緊,水大人的藥極好,我的傷口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會有什麼事的!”亦知一把按住她的手,沉聲說道:“你去將我衣服取來,爲我更衣!”

“娘娘!”春桃雖然擔憂,卻也不是笨蛋,現在朝廷風雲變幻,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呢?主子這麼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亦知剛剛在春桃的幫助下換上衣衫,梳洗完畢,許公公便來求見。

“許公公,可有什麼事?”亦知攏了攏大衣,淡淡的看向許公公,身子雖然十分虛弱,卻也依舊站得挺直。

“回貴妃娘娘,皇上有旨,宣錦貴妃娘娘到大明殿!”許公公說罷施了一禮:“娘娘請吧,鸞駕已經爲您準備好了!”

春桃聞言吃了一驚,看向亦知,擔憂的說道:“可是娘娘您的身子還沒有好呢?”

亦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無事,朝許公公點點頭:“有勞許公公了!”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要不然的話,皇帝絕對不會明知道她身上有傷而在大明殿召見她的!

難道,是寧採文他們終於忍不住要逼宮了?

那倒也是,百官罷朝要挾也未能使皇帝的決心動搖分毫,反而下旨將皇后廢黜,打入冷宮,他們不氣得跳腳纔怪呢!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皇帝這個時候叫她到大明殿幹什麼?

難不成他心裡害怕了,想找她來壯壯膽?還是,他想讓自己親眼看看寧採文他們的下場,讓自己明白,與他作對的下場是什麼?

妖孽又怎麼會害怕呢?只怕,是始終都不曾相信她吧!

不過也是,爲何要相信她呢?她也是寧家的人啊,相信寧錦兒以前接受的教育,一定也如皇后一樣,凡事必須從寧家的利益出發,即使犧牲自己,也絕對不可以讓寧家的利益受到一點點損失!她與寧採臣的背叛,不是因爲她良心發現,願意爲愛割捨一切,而是因爲她貪戀那尊貴的榮華!

皇后之位,那樣的尊榮,又有哪一個女子不想要的呢?又有誰甘於人下呢?

這是皇帝想要,卻最終必會拋棄的!

對於爲了權勢連自己的家族都可以出賣的人,又有誰還會再相信他們呢?

更何況,那狡若狐狸,狠若虎狼的男人?

與虎謀皮,何曾容易?

風吹起簾子,傳來若隱若現的廝殺聲,亦知斜斜的靠在軟枕上,透過窗縫往外看,今夜的皇宮特別的明亮,燈火掩映下的宮宇一重又一重,高大巍峨,莊嚴肅穆,富麗奢華,她淡淡的看着,只覺得這一切離她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遙遠,全不真實。

再華麗的所在,也不及她心中那塊天地的萬分之一!

看到不遠處的慈寧宮,忽然想起燁兒來,心一動,一把撩開簾子說道:“先去慈寧宮!”

許公公聞言一怔,賠笑道:“可是娘娘,皇上已經在大明殿久候多時了!”

“無妨!”亦知淡淡的說道:“要是皇上責怪下來,我會一力承擔的!”

“可是——”許公公皺起了眉頭。

“不必再可是了,就這麼決定吧!”亦知打斷他的話,不給他一點反駁的機會!

許公公深知這位貴妃娘娘的脾氣,那是說一不二的,當下也只得掉轉了方向,往慈寧宮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