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的神醫谷。
風吹過有花草的淡淡香氣,聞着沁人心脾。
一個粉色衣衫,身姿纖細的女子坐在院裡的木凳上低頭縫着一件玄色的衣袍,一隻龐大的雕兒乖乖地站在她旁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梳理自己的羽毛。
“小七姑娘,你這是給誰做衣裳?”東方瑜好奇地湊了過來。瞥見她正認真地用銀色絲線給那件玄黑色長袍的衣襟和衣袖上繡着潔白的百合花。
“哦,我知道了,你是給那個赫連譽做衣裳?”東方瑜一臉神秘的笑容。
赫連譽是個挑剔的難以伺候的人,不過,對於七夕的照顧,他雖然不怎麼說話,看起來,也還覺得過得去,至少不會對她反感。
他一直穿着那件剛來時的破舊的外袍。袖子上就有一朵百合花。
真怪異,他是那麼挑剔的人,喜歡完美,卻無比珍愛着這件破爛不堪的衣袍。因爲受傷,那件長袍被刀劍刺的到處都是破洞,他依然是洗淨後常常穿在身上。
不過,他身材挺拔頎秀,就算穿着破衣爛衫,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依然毫不打折扣。一件破的慘不忍睹的長袍,穿在他身上,彷彿都是世間最好最華麗的袍子一樣。
“是啊,我見他身上的那件袍子實在是太破了,就想着給他做一件了。”七夕停下手中針線,擡頭笑道。見他衣袖上的百合,莫名地感覺親切和喜歡,所以,這件新的袍子,她也繡上了百合花。
“你喜歡他?”東方瑜猛然了悟了什麼,壞壞地笑道。
七夕臉上一熱,羞赧地垂下睫毛。
“哇哇哇,是真的呀?”東方瑜驚奇地輕呼着,拉着她的手,調皮地眨了眨眼:“不過,這個赫連譽看起來貌似不是那麼容易接近的一個人,但是,他對你似乎還不錯,比較有戲,你要加油,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七夕微愕地疑惑問道。
“是啊,像他這麼冰冷的一個人,要他主動,那是不可能的啦,所以只能你主動出擊了。首先麼,你要討好他,投其所好,讓他感覺到你的感情……”東方瑜似乎比她還要興奮,一連提了許多建議。
七夕似懂非懂地不停點頭。
下午的時候,七夕又端着熬好的藥進到赫連譽的房間,他喝藥的時候,她便一直盯着他瞧着。
男子輪廓深邃的俊美面容,淡漠矜貴的鳳目,筆直的鼻樑,性感的薄脣,無不是上天鬼斧神工精心雕刻,世間最完美的傑作。容貌如此絕倫之人,難怪他會有挑剔的毛病。不過,吸引七夕的,不止是他的外表,關鍵是那種莫名的親切和熟悉感,讓她覺得他整個人,每一個地方,都讓她嚮往。
“你一直盯着我幹什麼?”赫連譽喝完藥,放下藥碗,這才注意到七夕癡怔的眼神。淡漠如他,被她如此盯着,也覺得很不自然,忍不住開口問道。平日裡,他都極少說話的,包括對七夕,也是隻有隻言片語。
“我在想,要怎麼討好你。”七夕直白地說出心中所想。她的聲音,依舊帶着淡淡的嘶啞,不至於那麼難聽,卻肯定是不好聽的。不過,東方瑜說了,她的嗓子過段時間就會全部恢復的,臉上的疤痕也是。到現在,她的臉上還圍着一層薄紗。
赫連譽臉色微愕,怔愣地看了她一眼,轉而眉頭輕皺,冷冷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他的拒絕和疏離很明顯。
七夕聞言眼神微微黯淡,不過,轉而又平靜下來。赫連譽的冷漠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東方瑜說的對,她需要主動出擊呢。
她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將藥碗拿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返回來了。手裡拿着一樣東西,走到赫連譽面前,雙手託着奉上,迷離的霧眸,滿是笑意和期待地望着他。
赫連譽見她又返回,微微有些訝異,眉頭輕皺,目光往她手中一瞥,頓時怔住,淡漠的眸子裡,掠過一陣極淡的欣喜。
她手中託着一件新做的長袍,玄黑的顏色,衣料質地精良,衣襟上繡着精緻的百合花,潔白秀雅的花朵,金線做的花枝,非常的精美,也不失大氣。
七夕沒有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有些獻寶般的彎起眼睛,笑道:“你喜歡嗎?你的那件衣裳太破舊了,該扔了。”
一聽說要扔掉舊袍子,赫連譽臉色倏地一變,語氣立即轉冷:“不扔。多謝了,這件袍子,我不要。”
“爲什麼不要呀?你身上那件,明明就很破了。”七夕詫異地問道。
赫連譽又緘默不語,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身上袍子的袖口,那裡有一朵精緻的百合,都已經有些磨損了,他卻似乎非常喜歡,手指在上面細細摩挲着,流連忘返,面色又忽地轉的柔軟深情。
“好吧,就算不扔,但你總需要換洗的衣物吧?你總不能一直穿着這件袍子吧?”七夕不死心地又道。嗚嗚,她第一次主動送人東西呢,居然如此不領情。
赫連譽眉心一動,覺得她說的倒是有理。他昏睡中都是穿着貼身中衣,醒過來後,一直穿着這件洗淨的衣袍,也穿了有四五天了,是該換一換了。
“好不好?”七夕偷覷着他有些鬆動的表情,又試探着低聲問了一句。
赫連譽沉默了半晌,凝視着她眼裡熱切的期盼和懇切,不由地輕輕點了點頭。
七夕眼睛一亮,立即抖開長袍,笑道:“來,你站起來,我給你換上這件,那件我幫你拿去洗一下。”
赫連譽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不過,卻是接過袍子,淡淡地道:“我自己來就好了。”
“不行啦,你傷還沒有痊癒,會牽拉到傷口的。”七夕走上前來,固執的要幫他換。
他眉頭一皺,正要拒絕,她已經低頭去解他腰間的帛帶。
女子柔婉低首,烏黑如墨染的發,纖細白皙的後頸,熟悉的情景,看的他心中一動,原本準備伸手推開她的舉動,頓時止住。
七夕幫他脫下舊袍,又給他換上新的長袍。
嶄新的衣裝,襯的男子面容身姿,更加的明朗軒昂。七夕滿臉欣喜地望着自己的傑作,擡起頭,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也微微低頭,望着面前的女子,漆黑雙瞳,迷離氤氳的霧眸,那麼熟悉那麼熟悉……
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她的柔荑,心中更是一緊。
連這雙柔滑細膩的小手,握在手中的感覺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的心跳的漸漸快了些,腦子有些混亂,幾乎有一種錯覺,感覺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七夕……
他忍不住伸手,想緊緊抱住她。鼻端卻聞到眼前女子身上有淡淡的藥香味飄開,他猛然清醒過來:不是他的七夕!他的七夕身上有好聞的清幽的香味,那天然的女子的幽香,總是讓他不住地失控。
不是七夕,即使再像,仍然是不一樣的!
他推開了她,踉蹌地轉身,走出了房間。
七夕滿臉詫異地站在那裡,不明白他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冷淡的態度到底是爲了哪般。
***
赫連譽出了房間,去找了東方奇。
“我答應拜你爲師,你是不是真的會教我所有的武功?”赫連譽淡淡開口道。這幾日,東方奇爲了誘惑他拜自己爲師,總是不停地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絕頂武功,尤其是那出神入化的絕頂輕功。赫連譽都看在了眼裡,只是裝作沒有在意而已。
如今,他卻主動找他,要拜他爲師,是想學他的絕世武功,變得強大。以後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平日裡的與人對峙,所向披靡,護好自己,更能接回七夕,真正的保護好她。
“當然,當然。只要你答應拜我爲師,我必定將畢生所學全部傾囊相授。”東方奇激動的幾乎不敢置信,不停地揉着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之前怎麼軟硬兼施,懇求都沒有用,如今赫連譽居然主動要拜師,簡直是讓他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赫連譽天生骨骼清奇,他絕對沒有看錯,他就是那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東方奇雖然古怪乖張,像個老頑童,不過,他內心裡卻是個自負的人,一直爲自己天下無人匹敵的醫術和絕世武功沒有傳人而暗暗惋惜。雖然東方澈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沒有赫連譽這樣的天賦,就算他全部傾囊相授,東方澈卻不一定能全部吸收。
所以,能碰到赫連譽,他才如此驚喜,想方設法,千方百計地也要收他爲徒。
“那好,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赫連譽屈膝半跪着向他行禮。
東方奇欣喜地扶起他,對他不行全禮也沒有覺得什麼。他自是看出了赫連譽身份非凡,自然不會行跪禮。只要他能答應做自己的徒弟,什麼都無所謂了。
韓傾和連琪不知爲何,這次一直都沒有來。赫連譽傷好了七八成時,便開始跟着東方奇學武功。七夕無聊的時候,也向東方瑜學了一點簡單的暗器,醫術等防身之用的東西。
而這期間,赫連譽和七夕之間,關係越來越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