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聲漸近,她立刻縮回腳,快速的跑回了自己的雅間。
陳淑儀見她又回來了,訝異道:“咦,你怎麼又…..”
“噓…”彎彎示意她先別出聲,然後將門悄悄打開一個縫隙,耳朵貼了上去。
外面的人上了樓梯後一直往彎彎這邊的雅間走來,一邊走還一邊聊,最後,他們竟然直接停在了彎彎的雅間門口,引得彎彎額間的冷汗都掛下來了,我了個去,他們不會正巧坐在她隔壁吧,這也太尼瑪巧了。
她屏住氣,半眯着眼睛由門縫裡往外瞧了瞧,果然看見了一身便裝的楚燁,而楚燁身邊的那人竟然也是她認識的,南皓國的太子,南宮秋寒。
“楚公子的雅間在那嗎?那還真是巧了,我的正好與你隔了一間。”南宮秋寒笑着道。
“是啊,還真是巧,只是不知道我們中間這雅間的貴客會是誰呢?”
楚燁笑着回道,還似有似無的瞥了眼彎彎這邊的雅間,嚇得彎彎立刻收回視線轉身,深怕被那個敏感的傢伙給發現。
她靠在門上不停的深呼吸,心裡隱約浮起了一抹非常不好的預感….
怎麼回事?今兒個爲什麼這些大人物全來了?
不就一個小小的奪花宴嗎?怎麼連楚燁這個一國之君都來了。
彎彎心中疑慮了片刻,然後與陳淑儀吩咐了幾句,讓她呆在雅間內不要出去,就匆匆離開了。
隔壁雅間,楚燁進去後,一個身影就現身跪地。
“皇上贖罪…..”
楚燁蹙蹙眉:“跟丟了?”
坤澤低着頭道:“娘娘的身側除了屬下外,似乎暗處還有一人跟着,那人的武功甚至在屬下之上,在看見娘娘進了綠悠閣後,那人突然對屬下出手,等屬下再回身時,以失去了娘娘的蹤影。”
楚燁的眸底頓時微微眯起,凌宛宛也來了這綠悠閣?
綠悠閣內院
錦鯉池上,阿九仍坐在兩樹間垂的綠藤上,指尖正輕輕撫着膝蓋上古琴,曼妙的音律在風中飄蕩。
一鬼突然出現池邊,望着自家主子,一項冷峻的面容這回竟有些奇怪,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隻言片語。
“何事?”阿九淡淡的開口。
從他現身那刻,他便知道的,只是沒想到一項冷麪的一鬼也有扭捏的時候。
一鬼抿了抿緊繃的脣,這才道:“主子,凌姑娘她….離開綠悠閣了。”
噌~~~
琴音突斷,紅袖下那凝玉般的指尖頓了頓,最後停在了那根斷了的琴絃上。
“還是…..離開嘛…..”
碧色的幽瞳漸漸浮起一抹嘲諷的笑。
也對,人嘛,就是這樣,原本的信誓旦旦,只是因爲沒有危及到自己而已。
如今知曉了情況對自己不利時,一般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逃離而去,而忘了曾經的許諾,不是嗎?
一鬼看在這家主子漸漸變冷的身影,蹙蹙眉,本還想說些什麼,擡眼卻看見原本在阿九膝蓋上古琴朝自己迎面砸來,他立刻一把接住。
“主子,這……”
“琴絃既然已斷,這琴自然已無用處…..”他擡頭望了望漸暗的天色,道:“扔了吧…..”
本就淡冷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更是毫無溫度。
一鬼看着懷中斷了琴絃的琴,心裡暗歎了一口,道:“是。”
他其實很不明白,主子明知道凌姑娘會離開,爲何還要將她的雅間安排在楚燁的隔壁?
“她那邊…你也無須再跟着了,去準備今晚的事吧….”
說完,紅色的衣角半空旋起,一鬼再擡頭時,池上只剩綠藤的輕晃,以無阿九的身影….
而這邊,彎彎出了綠悠閣後並沒馬上離開,而是站在一顆桃花樹下等人。
半個時辰後,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煩是,錦月終於出現了。
那小丫頭撫了撫額間的汗,然後從懷中擡出一個月牌給彎彎。
“少爺,全賣了,奴才已經將錢全存進錢莊了。”
彎彎接過月牌看了看:“憑這個就可以領錢?”
錦月點點頭。
很好,彎彎滿意的將月牌放入懷中,這回她出宮,別的都沒帶,那一個包袱裡裝得全是凌宛宛那庫房裡的寶貝,大的自然帶不了,她便將那些小巧的,比如夜明珠、白玉扳指啊等等,偷偷運了一些給賣了。那些東西是死的,放着也就放着了,可若是換成錢就不一樣了,希望這些錢今晚能幫助她。
“對了錦月,來的路上,你可看見了什麼飾品店?”
日落西山,天色漸暗,月娘拖着一層雲紗,緩緩出現在樹梢。
綠悠閣外,人影恍恍彩燈瑩瑩,不似白日裡看起來那樣清雅,淡淡的綠光從兩旁的樹葉間透射出,輝映這整個閣院隱約透着一種極致的美,帶着點詭異更帶着點誘惑…….
綠樓裡早已人滿爲患,紫依扭着她那曼妙的身姿緩緩上臺,宣佈奪花宴的開始。
陳淑儀在雅間裡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這就要開始了,彎彎怎麼還沒回來?
今晚出場的花娘一共有六位,而九姑娘自然是壓軸的。
也許是大家都是衝着九姑娘來的,所以前半場時,大家興致都不是很高,最後的叫價也不是很樂觀,而二樓雅間更是沒一人出價。
終於在輪到第三位花娘時,彎彎回來了。
當陳淑儀看見她那身行頭時,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你…你這是…..?”
“嘿嘿,閃眼吧。”彎彎嘚瑟的原地轉了個圈:“我特地找人訂製的哦,一會也許就能派上用場了…..對了,現在輪到第幾個花娘了。”
她撩起披風一屁股坐在陳淑儀的旁邊,抓了一把瓜子開始啃着,錦月站在她身後,正準備給她倒杯茶,彎彎卻指了指一旁的酒壺,她要喝酒,纔不要茶。
“第三個了。”陳淑儀看着下面的舞臺,突然一臉憤憤道:“你看下面上臺牽花娘的那老頭,估計都快六十了,竟然也來湊熱鬧,真不要臉….”
“人家有錢嘛。”彎彎啃着瓜子無謂的聳聳肩,不管在哪個時代,有一點都是相同的,有錢就能任性啊。
“可他都可以當人家的爺爺了誒,還有那花娘也是,不是說可以選擇拒絕嘛,我看前面兩個花娘就直接拒絕了,她竟然還同意跟這老頭走。”
“那是因爲前面兩位花娘都年輕啊….”彎彎抿着酒感嘆道。
“有差別嗎?”陳淑儀不解。
“當然有。花娘可以自選買主,綠悠閣這個人性化的規矩,只能用在不滿二十歲的花娘身上,若是滿二十以後,花娘的歸處還沒着落,那就只能….下海。”
也就是要開始接客了,以前那種賣藝不賣身的日子就代表一去不復返了….
“啊?”陳淑儀揪着眉咬咬脣:“怎麼這樣啊….”
彎彎端着酒杯沒再說話,然後仰頭將杯中的液體一口氣飲下。
說起這個,她心裡其實也不怎麼舒服。
這就是舊社會的女性,沒有人權,沒有自由,唯一能靠的就是那副皮肉,趁着還年輕貌美搏一搏。什麼競價,說白了就是拍賣,如商品一般,那些妙齡女子的一輩子,只能就這麼在金錢下苟延殘喘,不管是九旬老頭還是粗野狂夫,只要出得起價,她們就要乖乖任命。
可那又如何呢?不管被誰買走,不管是妻也好,妾也罷,總好過在這紅塵之地任人抱上睡榻。朱脣萬人嘗,玉臂千人枕,所有女人都不想要這樣的日子。
哎,想起這些,彎彎又想罵那句: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雅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直到地五位花娘競價結束,就要輪到九姑娘時,彎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小儀,這二樓是不是還沒有一個出價的?”
“恩。”陳淑儀點點頭。
果然,彎彎摸了摸下巴,這些人還真都是爲阿九來的,這阿九果然是個香饃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