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聶鷹,面色無比的平靜,但是平靜下面,那股深凜的殺機,卻是顯而易見,這與刑非所見到的完全一樣,柳惜然卻在對方眸子深處,看到一股可怕的狂暴。
“聶大哥?”
聶鷹輕輕搖頭,聲音有些許的嘶啞,“我們來到死亡之海已經大半年了吧?從離開雲天至今,已是有九個月的時間,而心語的時間只剩下一年多了。”
聞言,柳惜然便是知道爲何聶鷹會變得如此可怕,但此時,她也沒有什麼安慰的話好講,此刻,無論什麼樣的話,都解不了他心中的煩躁。
“聖女要來,就讓她來,這死亡之海,也是該變變天了,所謂的死亡之主,我也想領教一番。惜然,去告訴冷萱,讓她先離開這裡,告知雲天衆人一聲。”說完,聶鷹眸子中迅速掠過一絲對柳惜然的愧疚,一碗水始終不能端的平整,然而現在,他只能先顧上心語。
柳惜然默默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往着冷萱所在地走去,步子卻上異常的堅定。
輕籲口氣,望着灰色天空,聶鷹突然展顏一笑,多有悲涼之意。
重新回到密室,努力的拋卻腦中紛亂,讓自己緩緩沉浸於修煉當中。大量灰色能量魚涌而入,經脈內,紫色能量如奔騰的海水般,咆哮着流淌,但隨着丹田中的能量愈加精純與龐大,對於死亡法則終是沒有半點領悟的跡象。
心中一怒,頓時無法繼續修煉下去,踱步來到牀邊,凝望着牀榻上安詳的女子,聶鷹眼眶中,不禁一陣潮溼,“心語,我太沒用!”
雙目微微閉上,清晰可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瞬間滑落而下。
無冕城,酒樓之中,那面相酷似雪兒的心語,彷彿是上天爲了補償聶鷹一般,驚人的出現在他的眼中。至此以後,皇城中再度偶然相遇,那陣陣漣漪的波動,直接觸動聶鷹心絃。
雖然聶鷹一直在否認,從知道心語這個名字之後,所爲她做的事情,都是沒有其他私心在做怪,但不能不說,這其中未嘗不是聶鷹有存心的意願,一個如此酷似雪兒的人,處在那般無奈的環境當中,聶鷹怎能不幫,即便是爲了她,導致自身修爲一度消失,他也不曾有半點的後悔過。
這麼多年來,二人一直聚少離多,但彼此間的感情,始終未曾消淡過。兵困神元宗倆年之久,以一個皇朝之力,絕難想像,若非心語厚愛着他,這個大陸上,能有幾方勢力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而爲之?
進攻凌天皇朝,打着復仇的幌子,何嘗不是在爲他聶鷹打下一個堅實的後盾,也正是因爲這場大戰,讓的雲天皇朝真正掀起了大陸上的混亂開端,無數士兵爲此身死,就連葛連祁也是自爆身亡,另一名上代皇朝守護者,也一併自爆身亡。當時心語見到這些,心中恐怕無比內疚,但爲了他,她依然依然是做了。
往事悠悠回首,聶鷹掌心情不自禁的顫抖,他的手,甚至是不敢再次去撫摸這個已經與他的生命無法分開的女子。
命運由天定,他卻恨蒼天!
無數的日子裡,聶鷹還有閉關修煉來度過,而心語,在忙完朝政之後,每一個夜晚,都只能在思念中過去,而自己,卻是從來沒有去想過這一點,不由得,恨之心內,逐漸也是出現了自己的影子。
“心語,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如果不能救回你,那麼我們另一個世界再見,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着你。”
似乎是聽見聶鷹這番心死的話語,在不經意間,那雙平放在牀榻上的玉手,竟是彷彿輕顫了數下,而其眼角,隱約滲透出一絲絲的霧氣。
望着心語倆鬢處,現在依然還有些雪白的髮絲,他深痛不已,當時心語以爲自己死了,心中傷痛,恐怕比現在的自己更盛,起碼現在,自己還有着一搏一拼之希望,而那時她卻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希望?是,我還有時間,我一定不能放棄,心語,就算換一個方式我們再度見面,我也不能讓你見到我的時候,會笑我是個懦弱之人!”
眼眸一緊,旋即淚花在紫色光芒之下被焚幹,起身後退幾步,聶鷹飛快盤腿坐下,進入到修煉之中。
心中牽掛愈深,聶鷹更難達成心中所願,修煉本就不是一躇而就之理,更何況是領悟死亡法則,如此心境之下,若能領悟,那麼這個法則也太不值錢了。
時間悠然流過,轉眼,已是五天之後。
密室外,柳惜然與冷萱靜靜等候,二人身後,刑非一臉死灰的站立着,如今他已是明白,這三人恐怕是要大鬧一番了。
密室大門重重被打開,一身青袍人影,緩緩現出。
“冷萱,爲何你還沒走?”數天來,雖然聶鷹的心已經平靜下來,不過原先的那個決定依舊是沒有被拋棄,或許這麼多年來,他已是習慣動盪與廝殺。
“四人同來,同回,必須四人!”冷淡的應了一句,冷萱便沉默下去,然而眸子中的精光,無比閃爍。
聶鷹揮揮手,冷然道:“你是蕭月宮主,這裡的事與你已經無關,沒必要陪我瘋狂。”
“心語可以,惜然可以,我同樣可以!”似乎是爲了表明自己的決心,眸子裡的精光,陡然凌厲,一片肅然殺機迸射而出。
“聖女已在宮殿之外,如此氣息,想必她已經感應的到!”
望着冷萱,聶鷹輕輕搖頭,似有幾分感動,然而在看了眼懷中心語之後,眼眸中的色彩重又恢復到原來那般冷酷,“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聶鷹大人,我..我呢?”刑非顫抖着說道。
“關我何事?”自顧尚且不暇,聶鷹冷冷一笑,旋即大步向着宮殿前方走去。
臉龐瞬間猙獰鐵青一片,望着即將消失的三道人影,刑非狠狠說道:“聶鷹,本座即使永墮地獄,也要將你拉上。”話音中,身影詭異的消失,看着天空中頗爲不清的痕跡,明顯是快速掠向宮殿之外。
當三人沿着石子小路往宮殿中走出之時,十數道身影正是快速的向着他們走來,爲首一人,一身翠綠衣袍,長髮沿着細腰滑落,一直延伸至嬌臀,精緻五官之上,透露出凜然殺機。
雙方剛一碰面,虛空中氣氛陡然一片緊張,不等柳惜然與冷萱有所行動,卻是突然聽見那爲首女子對身後一干人喝道:“你們先出去!”
柳惜然二人一楞,聶鷹面容上,有着一道溫馨的笑容,“不用了,都留下吧!”身子一晃,閃電般的出現在那女子身後,紫色火焰升騰而出。
“嗤嗤!”十數道響聲過後,地面上憑空多了幾簇黑色灰燼。
“聶鷹?”女子不僅不怒不俱,反而聲音之中,說出無盡的思念之情。
柳惜然與冷萱再度大楞,卻是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都有聶鷹的情人,並且還能如此相遇?不禁在冷萱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心酸,他能接受這麼多人,爲何不能接受自己?想起遙遠的冷豔,冷萱心中悵然。
“冷姐姐,萬事隨緣,不得強求。”輕輕瞥去一眼,柳惜然淡淡道:“任何大哥所喜愛的女子,必定是那種全身心可以投入之人,宮主你在大哥心中,肯定也是有着一定的位置,但是對於大哥來說,這個位置他目前還不想將之移動,具體什麼原因,自己多想想吧!”
身爲聶鷹的女人,柳惜然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比起這一點,似乎夏瑾萱就要落下一分。
“聖女小心,他叫聶鷹,是人類強者,來此專爲狙殺於你。”突然間,虛空中一道聲音快速逼來。
聞言,聶鷹殘忍一笑,對着虛空某一處,眼眸霍然一震,紫色光芒繚繞而升,頓時,一道人影無比痛苦的從中虛空中跌落而下,只見其全身被層層紫光所覆蓋,不消片刻,就會在紫光的蔓延速度下,死得不能再死。
“聶鷹,暫時他還不能殺?”爲聖女者陡然喝道。
眉頭微微一皺,聶鷹還是收手。
低沉慘叫聲逐漸停下,此刻刑非,衣衫襤褸如乞丐,超越境界強者的風範絲毫不見,他也不是愚笨之人,從這一句話中,便是明白,聖女與聶鷹之間,有着不尋常的糾葛。
“嘿嘿,聖女,聶鷹,想不到你二人原是舊識?殺啊,怎麼不殺我?”刑非猖狂大笑。若非這裡已經是被設下禁制,整座宮殿的人都會知曉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眉頭緊皺起來,眼眸之中,迅速掠過一絲殺機。
感受着凌厲,刑非身子不由的望後退卻一步,卻依然頂頭而上,“殺了本座,西方之海突然少了一個首領,長老殿中馬上就會知曉,嘿嘿,以前受你所制,不得不屈身下來,現在嘛,本座無所畏懼!”
聖女笑吟吟的上前拉住即待發怒的聶鷹,輕聲道:“刑非,我只是說暫時不能殺你,可沒說殺不了你啊!”
說完,不在理會等死之人,轉頭過來,望着旁邊人,深情呼喚:“聶鷹!”
“清宜!”聶鷹臉龐上,長時間來,未曾露出如此溫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