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風塵僕僕,顯然是趕長途的,有兩個身上還帶着血跡。
看相貌高鼻深目曲發,並不是中土人。
四人又看了看死者的那匹馬,然後都扳鞍下了馬,分四個方位圍住了小呆。
他們見唐歌柳飛雪坐在馬上,顯然死者是小呆處理的。
小呆對面的老者用漢話道:“你如果不想死,就把他的那封信交出來!”
小呆裝傻道:“什麼信?我們看見的根本就是一具屍首,嫌他擋路就把他處理掉了。”
老者冷笑道:“你能讓我們搜一搜你的身麼?”
小呆笑嘻嘻道:“那可不行,我娘說了,我還是童子身,讓人亂摸會招來晦氣,以後娶老婆生不了兒子……”
老者厲聲道:“你就別想有兒子了!”聲落掌發,一股剛猛掌力襲向小呆前胸。
小呆心想我得把他們快點打發了,別他們見打我不過抓住唐姑娘或者這車裡的哪個姑娘做人質要挾我,咱今天也來個殺人滅口。
心念甫生,身形已動,雙臂兩旁一分向左右二人各擊一掌,掌擊出身形後飄反掌拍向身後的這大漢。
而對面那老者的掌力他竟硬生生地挺受。
慘叫聲連起,左右兩人被小呆掌力震飛。
迎面老者被小呆反震之力震退七八步跌坐地上。
後面的大漢和小呆對了一掌但被震退丈餘,血箭狂噴。
顯然四人中前後兩人功力高於左右二人。
小呆站穩身形,過來把震飛出去左右二人拎到一起,又走到大漢跟前,見大漢已栽倒地上,不管死沒死提起擲到那二人跟前,又過來要抓老者擲去。
老者慘道:“你想把我們一起化屍滅跡麼?”
小呆道:“你們願意暴屍荒野嗎?”
老者臉色痛楚之極道:“閣下高名大姓,我想知道死在誰的手裡?”
小呆道:“你別問了,我也很傷心!”
抓起老者往三人一處擲去。
心中暗想,我這是在作孽呀!他們一定是“神火教”的。
他走過來,那老者掙扎着又坐起,目光怨毒地道:“你知道你殺的是誰嗎?我們是‘神火教’的‘追風四鬼’,你會得到比我們更慘的下場!”說完一頭倒下昏了過去。
小呆道:“可信的確在我手裡,我不殺你們,你們一定也要殺我,或者找人來殺我!”
說完將四人放到一起,好不忍心地用“化屍粉”將四人化掉了。
心中暗想:他們真是“神火教”的,這事可千萬不能讓我娘知道。
一不作,二不休,那些馬也該殺了,別再留下蹤跡。
於是小呆又把五匹馬盡數擊斃。
唐歌見了笑道:“殺馬滅口!乾淨利索。你怎麼不把馬也化了?你沒‘化馬粉’?還是怕浪費了那奇藥?”
小呆不理唐歌,跳上自己的馬,對頭車道:“走!”他的心情一下子壞了起來。
他當然不能立即去邊關給古江山送信,以期在天山遇上俠義道中人託他們轉交。
但殺了“神火教”的人,怎麼想心裡怎麼不是滋味兒。
以後怎麼面對母親和“素手仙姑”?
柳飛雪一直冷眼旁觀,他驚駭於小呆武功的同時也驚駭於他的殘忍。
把肩上的鷹取下,抱在懷裡,催馬落寞地跟在車隊後。
尾車的門開了半邊,令狐小雅探出頭關切地道:“你覺得行麼?”
柳飛雪眼睛一亮,道:“還行……”
令狐小雅道:“剛纔爲什麼事停下?好像發生了打鬥……那些馬怎麼死了?”
她只能看見死在道旁的馬,但人已化沒了。
柳飛雪道:“小呆救了一個給古江山送信的天竺來的人,‘神火教’四個人追來朝他要那信。
“他把那四人全殺了,又全部用‘化屍粉’處理掉了……我今天才真正看見他出手,他的確很厲害!”
令狐小雅道:“那信很重要麼?”
柳飛雪道:“那人說關係大明江山安危,還說不能落到後金國和‘神火教’人的手裡。”
令狐小雅道:“那他爲什麼不趕緊去送信?”
柳飛雪笑道:“他能帶着這車隊去嗎?他把這些女子弄出來就得負責到底!”
令狐小雅道:“咱們別跟他們一塊兒走了,單走行不行?”
柳飛雪道:“行是行,但我看還是和他們在一起好。等他遇上兇險時我們就可以趁機殺了他。”
令狐小雅點了點頭道:“對,這麼走遇上危險還有他給擋着。”
在車隊前頭,小呆和唐歌並馬而行。
小呆悶悶不樂,一句話
也不說了。
唐歌臉上笑盈盈的,心中幸災樂禍,真是越亂越添亂,那送信人早不死晚不死,偏遇上了我們之後才死,這回看他怎麼辦?
中午剛過他們接近了天山,路上車馬也逐漸多起來了。
唐歌一打聽,無一不是來搶“歸天琴”的。
細問時則誰也不知道究竟到天山的哪裡,反正都是隨大流,別人到哪兒我到哪兒。
鬼知道楚香雪在哪裡?鬼知道她爺爺“天山琴魔”把“歸天琴”藏到了哪裡。
小呆現在搶“歸天琴”的心卻淡了,這些少女們和這封密信已像兩座山一樣壓在他心上。
這時候敵蹤終於出現了。
小呆和唐歌看見前面路旁有十幾個僧尼勒繮立馬,神色冷漠。
幾乎同時也聽見後面的急促的馬蹄聲,有二十幾名僧人躍馬奔至。
很快後面來的飛騎衝過車隊,與前面的僧尼會後,一齊立馬擋在了前面。
僧人一律黃袍,只有三個灰衣老尼。
小呆見這些僧尼中有幾個老僧似乎見過面。
終於想起這幾個老僧和這三個老尼曾隨一戒大師去半路救過百戒。
實則這些人正是接到百戒告急求援之後趕來的。
六老僧三老尼正是十八大寺六大尼庵其中的住持。
十八寺六尼庵離此有近有遠,他們當是近的。
他們那日隨一戒回到廣合寺稍坐之後便各自返回了,約定七天之後共上天山。
一戒不把他們留在寺內當然害怕他的醜事暴露,讓這些同道恥笑。
這些人怎麼也沒想到一戒竟這麼快死了,還死在那毛頭小子手上。
當知一戒的武功修爲在十八寺六大尼庵中不能算首屈一指,也應該是排在二三名。
只因一戒德高望重人緣好,所以十八大寺六大尼庵的住持才公推他帶頭爭奪“歸天琴”。
現在一戒被人殺了,衆僧尼焉能不怒?
小呆讓車隊靠道旁停下。他下了馬,把馬繮繩遞給馬上的唐歌,然後走上前來。
到了衆僧尼的馬前八尺左右站定,作了個輯道:“不知道諸位大師攔住我們的去路所爲何事?”
因他的心情糟糕,口氣也很冷漠。
一老僧合什胸前揚聲道:“施主是明知故問吧?你殺了廣合寺一戒大師,其徒百戒派人告急求援,讓我等前來截殺你爲他師父報仇!”
百戒不想家醜外揚,少女們的事卻未向這些人露一個字。
對魔王露是一種對魔王的誘惑,想借刀殺人。
小呆明白了:百戒是陰一套陽一套,要讓這些人除掉我。
我如果說一戒是百戒殺的他們一定不會相信,何必白費口舌。
遂冷道:“那你們就動手吧。”
一老尼道:“動手是一定的。貧尼有言在先,我與你交手,請你使用殺死一戒的功夫。”
小呆道:“你想見識一下嗎?”
老尼厲聲道:“不錯”。
聲音甫落,身形一躍離了馬背,虛飄飄凌空一掌向小呆百會穴拍來。
身形如一隻灰鳥,掌力並不剛猛,而是一股陰柔的內勁。
小呆心情不好,暗想打就打,武林人總是經常在打殺上論道理,打贏的說啥都對,輸的對也不對。
一掌迎出,把功力提到五成。
但一掌擊出卻擊了個空,面前的老尼竟不見了,這股掌力卻像會拐彎似的擊斷了路旁三四棵粗樹。
老尼在他身後又連發三掌,俱是陰柔的內勁。
她身法之快實令小呆爲之一驚。
小呆不知道這老尼在六大尼庵住持中武功是最高的。
她法號虛貞,修煉的是“離本陰功”,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借花獻佛”。
這種功夫是她不去擊打對方,而使對方的掌或者兵器轉擊別處,施巧勁改變對方“施力”方向。
奧秘在於有“辨力聽勁”的本領,以便出手進行導引對方擊向別處。
如果對手是兩人以上這功夫威力就大了,她可以讓對手之間自相殘殺,借這個“花”獻給那個“佛”。
單打獨鬥時,她也可以把對方擊來的掌和兵器轉移到別處,使對方離開本想攻擊的目標打向本不想打的目標或打空。
小呆一掌拍空,覺身後有勁力襲來,只得旋身又封出一掌。
但這一掌卻把剛剛來到跟前圍觀的兩馬武士從馬上震飛出去。
虛貞又飄開。
兩掌不中,小呆心下有些惱火,知道這老尼古怪。
心想我不打你了,讓你打我吧,你身法靈活我也懶得施展輕功與你比快。
得留些力氣去天山參加大戰。
心念及此,忽覺老尼凌空一掌拍向腦袋,便暗運“金冠功”於頭部。
故意顯得出手封擋慢些,啪的一聲,老尼一掌拍在他腦袋上。
虛貞老尼哪想到小呆這番心理。
她見小呆發了兩掌,不但掌勢不快,掌力也算不得太厲害,心中就輕敵了。
這一掌拍來本想是引他發掌再轉移別處,久之他功力巨耗,自然不是自己對手。
可見他出手封擋甚是遲緩,便掌到中途疾貫真功,想把小呆的掌和腦袋一併摧毀。
這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猜測小呆兩掌被轉移開,這一掌怕轉移一定不會用全力,殊知小呆掌上是未用力,只是虛晃,而腦袋上已經氣滿滿的正等着她呢。
啪的一掌拍中,虛貞老尼立即遭到反震,身形一個“雲裡翻”飄飛出六七丈遠,落地站不住,後退四五步一下子坐在地上,鮮血狂噴,當即一命嗚呼。
就算小呆不故意運動“金冠功”,他的腦袋別人也打不得。
故意運功當然真氣更充盈。
虛貞這一死倒讓觀者莫名其妙了。
她打中的是小呆,死的卻是自己。
這小子腦袋就這麼厲害竟能把虛貞反震死?
小呆覺得這招不錯,免得自己出手了。
實則虛貞功力不如小呆深厚,若功力相當小呆就不敢如此託大了。
而虛貞之死一則是被震擊二則也是中毒。
這時一個手執白玉禪杖的老僧躍下馬來,冷道:“老衲清和願領教施主神功!”
小呆站着沒動,道:“不用客氣!”
清和老僧不會客氣也不想客氣,他眼裡已涌動了殺機,他要超度了小呆。
於是他的白玉杖就更不客氣的向小呆一勢三點,分襲印堂、膻中和丹田。
杖勢之疾,在人看來就是三道白光。
小呆眼前一花,急忙揮掌一封,擋開了襲向印堂這一杖,砰的一聲白玉杖實實點中小呆膻中穴。
啪的一聲,白玉杖一斷爲二,一聲慘叫,清和老和尚手執剩下的半截白玉杖被震出八尺有餘,拿樁站穩,臉罩黑氣,忙坐下運功驅毒。
實在是匪夷所思,這小子內功之高令人瞠目結舌。
這時圍觀者已近百人,因爲他們堵塞住了進天山的道路。
但沒一個人不驚異的。
這小子何必與人出手,就是他站在這兒一動不動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他身上好像哪裡也打不得,打了就會遭到反震,重擊的被震死,輕擊的震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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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人們尚未發現小呆的功中帶毒。
還當清和老僧是在動功治療內傷。
還有不服的又上來了,一個塌鼻子老僧又下了馬,他又瘦又小,但雙目精光卻盛,一看便知是內功修爲非凡。
他眼裡涌動的已不是殺機,是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
只說了一句“老衲領教施主神功”便欺身向小呆揮掌就拍。
這一掌根本他一點內力也沒貫注,他怕遭到反震,而是事先在中指和無名指間暗夾了三枚細小的毒針。
小呆兩次反震奏功心下得意,見這老僧瘦小枯乾內功就是高也高不到哪兒去。
便右手輕描淡寫往外一迎,左手一掌推出。
砰的一聲,兩掌相擊,三枚毒針刺中小呆,但小呆的左手也把瘦僧震了出去。
但他不知道老僧練的是“枯木功”,且一沾即走趁他掌力飄開,並未實中。
瘦僧飄落一丈之外,心中得意,這小子中了自己毒針必死無疑。
但一看小呆右手安然無恙,毒針刺中手掌只是出現三個血點。
而他分明感到右手麻癢,定睛一看由掌心開始變黑,漸漸擴散。
心下一凜,伸手從身旁一個武士腰上抽出佩劍,一咬牙將右手自腕砍了下去。
血流如注,觸目驚心。
小呆看上去毫不費力地擊敗了兩僧一尼,不但震懾了衆僧尼也震懾了全場。
這回誰再出場,可得掂量一下自己斤兩了。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僧下了馬,走上兩步,合什胸前高宣一聲佛號,道:
“施主神功蓋世,老衲欽佩不已。但爲了西域十八大寺和六大尼庵的名譽,老衲不能不與你動手。
“也許你再擊敗了老衲,這十八大寺六大尼庵中就不會有人再和你動手了。”
小呆一怔,莫非這老僧武功在所有僧尼中最高?
不然他怎麼這麼說?
便脫口道:“大師武功在他們中最高麼?”
老衲道:“那是他們承讓老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