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贖罪
就在老皇帝這一口氣嘆出的同時,漢王的貼身內侍匆匆走進書房。
“王爺。”
內侍一邊行禮,一邊道:“宮裡傳出消息,欽天監監主朱遠墨上書稱此次北上的兇星,落在王爺身上。”
“什麼?”
趙彥晉面色一黑,“立刻去把董肖叫來。”
董肖一叫便到,聽了這個消息後,臉也沉下來。
“王爺還沒來得及把朱家變成廢子,朱家倒已經向王爺殺過來了,太子那頭的動作,好快啊!”
趙彥晉恨得咬牙切齒,“伯仁,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欽天監的話,陛下深信不疑。”
董肖:“此事沒有辦法可想,王爺棋慢一步,只能靜等陛下的決斷。”
“不行。”
趙彥晉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本王不能坐以待斃,這北地,我一定要去。”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董肖:“王爺向陛下證明自己不是災星,一切都是朱遠墨在胡說八道。”
趙彥晉:“怎麼證明?”
“欽天監只能忠於陛下。”
董肖:“找出朱遠墨與太孫殿下、太子殿下走得很近的證據,就能證明王爺不是災星,一切都是端木宮的陰謀詭計。”
“漂亮!”
趙彥晉激動的在書房裡來來回回踱步。
忽的,他站定,看着董肖,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笑意:“派人盯着朱遠墨,如何?”
“還不夠。”
董肖:“王爺想一想,陛下三月後出征,朱遠墨勢必跟隨,這一路上朱遠墨會替太子說些什麼,會在暗中做些什麼手腳?”
趙彥晉眼中的殺氣,慢慢升騰。
……
翌日。
就在李不言給韓家驛站送消息的同時,小裴爺像陣風一樣,衝到了別院裡。
“晏三合,晏三合。”
晏三合驚得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趕緊披了外衣,走出廂房。
“出了什麼事?”
大冷的天,裴笑跑出一頭的汗。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前幾日,我去那寺廟查驗和尚名冊的時候,老住持對我埋怨了一嘴。”
“埋怨什麼?”
“埋怨我裴大人有好事不想着他們寺裡。”
裴笑一聽,這明顯是話裡有話啊,於是就多問了一句嘴。
結果那老和尚嘆氣說,上回那棺材裡放的人,罪孽深重,害得他們多唸了多少往生經。
事情已經辦妥了,裴笑壓根懶得細想,打了幾個哈哈,就把這事兒給圓過去了。
昨天夜裡睡不着,腦子裡不知道怎麼的,這事兒就浮現出來。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才一大早的跑別院來。
晏三合當即聽出了蹊蹺,“老和尚怎麼知道棺材裡的人,罪孽深重?”
“對啊,他怎麼知道?”
“你沒細問?”
“我……”
小裴爺一噎:“我以爲沈杜若是被沈老太醫趕出府的,能被爹孃趕出府的,那不就罪孽深重嗎,哪能想到……”
晏三合當機立斷:“等我洗漱下,我們立刻去趟寺裡。”
小裴爺眼睛直往屋裡飄,“李大俠呢,怎麼沒見到她的人?”
“替我辦事去了。”
“幹嘛一大早就讓她辦事?”
裴笑眉頭直皺,“你這做主子的人,也忒沒人情味了。”
晏三合:“……”
“去哪裡辦事啊?遠不遠?咱們最好跟她匯合,再一道去寺裡。”
裴笑哼哼唧唧:“那寺在城外呢,咱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萬一……”
“別萬一了,就按你說的,先匯合。” 晏三合轉身進屋。
裴笑衝着她背影,嚷嚷道:“我這也是爲了咱們的安全着想。”
……
和李不言匯合,三人直奔城外。
午時過後,便到了寺裡。
住持一聽裴大人問這個,一臉詫異,趕緊把負責這樁事情的僧人請過來。
來的是個年輕的小和尚,長得還挺秀氣。
“我也是聽守夜的人說的。”
“守夜的?”
小裴爺:“沈家哪個人?叫什麼名?”
小和尚搖搖頭:“不是沈家的,沈家守夜的人,穿的衣裳都很體面,那幾個滿臉風塵,一個個都曬得黑黝黝的。”
“我知道了。”
裴笑一拍掌,“是把棺材送到京城的那幾個人,我還見過一面呢,他們也跟着一道來了這裡?”
小和尚點點頭:“守滿了七天,才離開的。”
沈家掏了大把的銀子,小和尚不敢怠慢,夜裡給沈家人送吃的,又給那幾人也送了一些。
人都有好奇心,小和尚閒着沒事,就和那幾人攀談起來。
這一談才知道,這沈老太醫的女兒生前竟然是個遊醫,還一輩子是個老姑娘。
這就更好奇了。
於是追着那幾個人問。
其中一個老漢嘆氣道:“我們哪知道爲什麼?我婆娘也問過的,還不止問了一次,沈郎中只說她罪孽深重,做遊醫是在贖罪。”
……
回程的馬車,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小裴爺受不了,咳嗽一聲道:
“晏三合,我覺得那個夏才人也不用打聽,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李大俠,你說呢?”
李不言下意識看了晏三合一眼,“我覺得也差不多了。”
什麼叫罪孽深重?
就是做了很大的壞事,犯了很大的罪,死無歸所。
做內應,埋下巫咒娃娃,害死太子府幾百條人命,害得太子身後那些追隨他的人,支持他的家族統統覆滅。
這是貨真價實的罪孽深重。
“也難怪沈府四兄弟,都不肯讓棺材進門。”
小裴爺撇嘴“嘖”一聲,滿臉的後悔,“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我就不該幫。”
“這也就能解釋,她爲什麼年紀輕輕就客死他鄉,心裡愧疚唄。”
李不言眼底帶上一些怒意。
“其實,她活四十一都算心大。要是我,午夜夢迴,那些冤魂都入了夢,都來向我索命,我撐不過三五年。”
晏三合沒有說話。
她承認小裴爺和李不言的話,一句都沒有錯,但正如裴太醫說的,醫者仁心啊。
一個人爲了能行醫,竟昧着良心,害死那麼多人,這算什麼醫者?又哪來的仁心?
別說做遊醫,她連做個人都不配!
正想着,忽然馬車停下來。
“晏姑娘,朱二爺來了。”
朱遠釗?
追這兒來?
晏三合立刻掀起簾子,把頭探出去。
朱遠釗是騎馬來的,一張臉在寒風中凍得青白。
“晏姑娘,你快去冰窖看看吧,他和從前又不一樣了。”
晏三合還沒說話呢,身後的小裴爺嗖的一下坐到了李不言的身邊。
李不言看看他。
小裴爺頂着比城牆還厚的臉皮,臉不紅,心不跳道:“這叫冰窖後遺症。”
李不言:“換個說法,叫慫!”
小裴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