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暈倒
小裴爺說他腦仁炸的時候,晏三合這會正在庭院裡,看着李不言練劍。
這把軟劍剛從鐵匠鋪拿回來,劍身薄如蟬翼,卻鋒利無比。
晏三合一看李不言舞劍的姿勢,就知道這五百兩銀子花得值。
李不言練出一身汗,把劍往腰間一別,搬把小凳子坐在晏三合邊上,一邊擦汗一邊閒話。
“三合,今天好像是太太出殯的日子。”
“嗯。”
“咱們要不要去送送?”
“不去。”
“誰昨兒夜裡翻過來覆過去了半天?”
“宵夜吃多了,胃裡難受。”
得了吧。
多半是在想太太的事,想朱家的事。
李不言也不拆穿她,“對了,朱家真的不打算再查下去了?”
“不知道。”
“那就只有等死了。”
李不言重重嘆氣:“你和朱遠墨的血符,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有效,倒也好,省得你再放血了。”
晏三合垂着眼簾,不說話。
“姑娘,吃早飯啦。”
這時,湯圓拎着籃子走進來。
晏三合在家靜養了幾天,臉色立馬好看起來,全靠湯圓一天五頓的調養着。
多出來的兩頓,一頓是下午的點心,一頓是晚上的宵夜。
晏三合起身:“你和蘭川也來一起吃。”
“蘭川說今日還要多練半個時辰。”
湯圓笑道:“前幾日捱了李姑娘的罵,這幾日練功是一天比一天用功。”
“用功沒用,得用心。”
李不言冷哼一聲:“早飯給她多留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吃飽。”
“李姑娘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湯圓把早飯擺出來,盛一碗小米粥放在晏三合手邊。
晏三合剛把筷子拿起來,朱青衝進來。
“晏姑娘,宅子找到了。”
這麼快?
晏三閤眼睛一亮:“那我們就夜裡……”
“這會就可以去。”
朱青:“那地兒我認識,僻靜的很,四周沒幾戶人家,夜裡出行反而惹巡邏的人注意,咱們午時過去。”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晏三合早就摸清了朱青的脾性。
沒有把握,他不會說這種話。
“聽你的。湯圓,給朱青加副碗筷。”
……
既然是偏僻,就不能騎馬坐車引人注意,三人就靠兩條腿走路。
午時。
城北某條巷子口。
朱青見四周沒人,腳下一使勁,長臂一勾,人就到了牆頭,隨即幾個躍身便消失不見。
晏三合和李不言依舊手挽着手往前。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路過一扇斑駁的木門,門吱呀一聲,拉開一條縫,晏三合迅速鑽了進去。
李不言四下看了好一會,見沒人,才一個閃身進了門裡。
一個荒廢了近二十年的房子,當真是雜草叢生。
朱青:“晏姑娘,要進屋看嗎?”
“不用,看井。”
晏三合:“每一個井都看。”
朱青話不多,但腦子好使:“晏姑娘是覺得天市一家五口……”
“不知道,看了再說。”
二進的宅院,講究一點的人家,最多兩口井。
院子的第一口井就在廚房邊,井裡有水,井邊擺着個木桶。
打一桶水上來,水色很清。
晏三合嚐了一口那水,還有些甘甜。
她把井蓋一蓋,“找第二口井。”
第二口井在後院。
後院是個小花園,井就掩埋在一堆雜草裡。
朱青撥開雜草,打開井蓋,一股濃濃的腥臭味撲鼻而來,差點沒把他薰死過去。
晏三合也聞到了,面不改色道:“朱青,吊桶水上來。”
這口井邊沒有水桶。
“我去那邊拿。” 李不言飛快的去,飛快的來。
朱青接過桶,往井裡一扔,沒有聽到一聲清脆的入水聲,手感也不對。
“晏姑娘,井裡有東西。”
“趴下去看看。”
朱青沒有趴,而是用腳勾着井沿,身子往井裡一鑽。
只看了一眼,他便飛快的收回身子,顫聲道:“井裡有屍體。”
李不言一聽,也想探身下去看,卻被朱青一把揪住:“別看,瘮得慌。”
晏三合:“幾具?”
朱青:“把水都堵嚴實了,絕對不止一具。”
晏三合捏了捏鼻樑:“應該就是天市一家。”
李不言臉色慘白。
媽啊。
一口井裡五具屍體,難怪腥氣熏天。
朱青幾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晏三合,“晏姑娘,你怎麼知道天市一家的屍體,被扔進了井裡。”
“五個大活人忽然失蹤,十有八九是遇了險,什麼地方藏屍最安全?最省心?只有這處沒有主人的宅子。”
晏三合:“太微說屋裡房裡都找過了,那就只有井裡。他沒敢往井裡想的原因,是他報着希望,希望天市一家還活着。”
“那……”
朱青想着三爺的叮囑:“晏姑娘找出屍體的目的是什麼呢?”
“讓死者入土爲安,別做孤魂野鬼。”
晏三合:“朱青,回頭你把這事說給朱府大爺聽,讓他自個想辦法吧。”
“是。”
朱青一點頭:“晏姑娘,咱們回吧。”
晏三合斜眼看着他,“你家主子怕我惹事?”
朱青:“……”
“你讓他放心。”
晏三合莞爾一笑,“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話剛說完,她只覺得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戳,痛得她身子一下子蜷縮起來。
“晏姑娘,你哪裡不舒服?”
“三合,你怎麼了?”
晏三合聽到兩聲喊的同時,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
朱府墳塋。
毛氏的棺槨已經在吉時落葬。
一座新墳豎起來,哭花了臉的孝子賢孫們,在墳前給先人侍奉第一頓飯。
一切妥當,所有賓客下山,獨留三個兒子在墳前,要給先人捂腳。
這是喪事的規矩之一。
捂腳用湯婆子。
老總管在邊上小聲提示,三位爺一步一步要做什麼。
最後一步做完,朱家三兄弟累得席地而坐。
這漫長又短暫的七天啊,各種繁文縟節,各種規矩司儀,已經把人折騰的只剩下半條命。
“老總管,你先下山吧。”
七天了,朱遠墨的聲音不僅沒有好起來,反而更啞了,“我和老二、老三說幾句話就來。”
“大爺,留老奴下來聽聽吧。”
朱遠墨微微詫異:“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老總管點點頭,“大爺那日夜裡回來,臉色難看的緊,老奴就知道有大事發生。”
他在朱家當了一輩子的差,打小父親就教他,做下人第一要緊的是會看主子臉色。
“罷,罷,罷。”
朱遠墨有氣無力道:“你們都坐過來。”
三人都圍坐過去。
朱遠墨看看身後的羣山,再看看眼前的長河,最是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
可惜了!
他眼中閃過一抹狠絕,咬牙道:“老二,老三,這心魔不解了。”
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先是沒有任何反應,接着,臉色驟變。
“哥?”
朱遠昊一把抓住朱遠墨的手,驚慌失措道:“爲什麼啊?”
朱遠墨剛要開口,只覺得胸口一片窒息,氣都喘不過來,人直挺挺的往後倒下去。
“哥?”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