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過程
第一處鄭老大的院子——
鄭老大不知道是警覺還是什麼,突然在睡夢裡驚醒過來,光着腳,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
最後身中六刀,倒地身亡。
第二處是鄭老四的院子——
鄭老四和幾個同僚喝酒回來,因爲天氣炎熱,就命下人在院子裡架了張涼榻。
夜裡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外頭的動靜,他提起刀衝出去,卻因爲酒喝太多,體力不支,最後被一刀封喉。
最後一處例外,是東北角的海棠院——
海棠院住着鄭老將軍第五個兒子,人稱七爺的鄭喚堂。
鄭喚堂父子不知何故,沒有中蒙汗藥,並且與黑衣人做了殊死搏鬥,結果雙雙死在黑衣人的刀下。
鄭喚堂的髮妻,還有女兒,則在大火中喪生。
大火沖天,映紅半邊夜空,引來打更人和巡街衛隊的注意,等他們趕到時,鄭府血流成河,黑衣人不知去向,而火勢則越來越大。
火還沒有撲滅,消息已經一路加急送到了宮裡。
皇帝從睡夢中驚醒,震驚之餘立刻調動一千親衛軍參與滅火,並下令全城戒備。
四九城的九大城門盡數布控,所有百姓連同皇親貴戚在內,只許進,不許出。
隨即,錦衣衛,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盡數趕到現場,展開一寸一寸地毯式的搜查。
與此同時。
五城兵馬司協助錦衣衛,對四九城裡的每一戶人家進行入戶搜檢,包括城裡的每一個明渠、暗渠。
案發後的第五天,錦衣衛終於找到了兩件關鍵的證物。
第一件證物——半塊象牙腰牌。
案卷上不僅有對這半塊腰牌的詳細描寫,甚至臨摹了圖案。
它原本是一塊整的,被刀砍成了兩半,這一半落在地上,被火烤得焦糊,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但值得欣慰的是,這腰牌上用刀陰刻了字,經過工部能工巧匠的復原,那個字是:吳!
這件證物是在鄭老四屍體邊的灰燼裡找到的。
殺手的腰牌,不會顯露在外面,要麼是藏在腰間,要麼是藏在懷裡。
很顯然鄭老四與人相搏的時候,大刀砍過去,正正好砍在腰牌上,腰牌無聲裂開,落了半塊下來。
而象牙這東西,只有大齊的皇室才配擁有。
第二件證物——是一塊巴掌大的,薄薄的牛皮。
這件證物是仵作在鄭家五子鄭喚堂的肚子裡找到的。
鄭喚堂致命一刀正中小腹,裡面的腸子都翻出來了。
仵作替他斂屍的時候,想把腸子放進去,卻在腹腔裡面找到了這一塊巴掌大的、染血的牛皮。
案卷上也詳細地記錄了刑部和大刑寺還原案發時的場景。
鄭家父子提刀與黑衣人相鬥,年僅八歲的孩子被刀刺中,倒地身亡。
鄭喚堂瘋狂的衝過去,卻被幾個黑衣人圍攻,最後倒在兒子的身旁。
殺手以爲他死了,便去屋裡找剩下的母女倆。
誰知鄭喚堂卻還沒有死透,他一寸一寸的,艱難的往前爬,爬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他想爬到兒子身邊,握一握兒子的小手,不想在兒子身旁發現了這一塊不知從何處扯下的牛皮。
這時,火光大起。
鄭喚堂用最後一點力氣,把自己的腸子扯出來,再把這塊牛皮放了進去。
他知道自己死後,仵作會替他收屍。
只要一收屍,就會發現這張薄薄的牛皮,替他把真兇找出來。
鄭府一案的總負責人,便是當今太子趙彥洛。 太子與錦衣衛,三司仔仔細細研究這張牛皮紙。
研究了整整兩天,才發現這張牛皮其實是一張簡化了的地圖,上面標註了四九城東南面所有暗渠的位置。
而標註所用的字,並非漢字,而是齊國的文字。
三司根據這兩樣證據,推斷出兇手便是吳關月父子。
隨即,錦衣衛順着這張地圖上標註的暗渠找過去,終於在一處暗渠裡面,找到了埋在泥裡的十二件黑衣。
由此又推斷,殺手共有十二人。
“謝知非。”
晏三合深深吸一口氣。
“我們暫且拋開吳關月父子不是兇手的這個念頭,就以目前這個案卷,案卷上的這些信息、證據來推斷一下。”
謝知非蜷起手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怎麼推斷都是吳關月父子。”
晏三合:“沒錯,我們到書房說話。”
謝知非朝黃芪、丁一他們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們趕緊跟進來。
……
書房裡,小裴爺和李不言正好把最後一卷看完。
兩人一個揉着脖子,一個揉着眼睛,臉上都是一副白癡的表情。
感覺腦子不夠用啊!
晏三合走到書案前,把她用過的茶碗分散開來,先拿起茶托,往桌上一放。
衆人趕緊圍上來。
“鄭家武將出身,鄭老大、鄭老四一個是武學教官,一個在親軍衛,這兩個都被殺了,可見對方功夫高強,手腳利索,可對?”
謝知非反應極快:“對!”
晏三合:“吳關月父子能逃脫,靠的就是這些暗衛,周也的身手我們都見識過,和朱青不相上下,可對?”
謝知非:“對!”
晏三合拿起茶碗,放在茶托上。
“這是做案的整個過程,事先踩點,統一行動,手起刀落,怎麼逃脫,每一步都算計的有條不紊,有預謀,有組織,有能力,可對?”
“對!”
謝知非接着又道:“而且這不是一天兩天,一月兩月能做到的,光摸清那些個暗渠,都要費上一兩年的時間。”
晏三合看着他,“那麼請問三爺,誰會花這麼大的人力物力,來對付一個鄭家?”
小裴爺不甘心謝五十和晏三合一問一答,顯得他腦子很不行的樣子,趕緊搶話道:
“肯定有深仇大恨唄。”
晏三合把最後的茶蓋一放,“叮”的一聲脆響.
“吳氏一族被鄭老將軍屠殺,吳關月父子丟了皇位,被逼流亡,算不算深仇大恨?”
小裴爺:“必須算。”
晏三合:“最重要一點,當年吳關月父子逃脫,也是藉着那一把大火。”
謝知非眸子驟然一縮。
“動機很明確,就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手法很相似,殺戮,大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所以。”
晏三合目中寒光一壓,指着桌上完完整整的一個茶盞。
“案卷沒問題,案子沒問題,查案子的人也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