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受害者還沒來得及發話,肇事者就先惱了起來。
其它的幾個秀女忙圍上去,七嘴八舌地表示關心。
“呀,若嵐,你的鞋弄髒了,這可怎麼是好?”
“這是誰丟的西紅柿,還不過來賠罪?”
狄冰清盯着地面已不成形的西紅柿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擡眼看向身邊那些挑釁的秀女,平靜地說。
“這是我的,但不是我丟的。”
“哎呀,你還嘴硬,明明是你,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誰?這可是杜太傅的女兒,是當今太后的親侄女。”
其中一個秀女對着狄冰清頤指氣使。杜若嵐也因着她的話下巴又擡高了幾分,卻突然笑了笑。
“罷了,都是一同入宮的姐妹,就不要太過爲難別人了,鞋子髒了換一雙就是了。靈兒,去把太后前次賜過我的那雙繡鞋拿過來。”
“是。”她身旁的丫頭俏生生地答應着,很快便從包袱裡翻出一雙鞋子拿過來。
杜若嵐已經坐了下來,靈兒小心翼翼地替她把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又替她穿上新的。
精緻的鞋面上繡着大朵的牡丹,繡工很是精細,鞋頭上還綴了兩顆剔透的上等珍珠。
“哇,好漂亮的鞋子。”
“若嵐,太后對你真是太好了。”
“那當然了,若嵐可是太后的親侄女,寶貝得緊呢!”
杜若嵐搖晃着腳,自得地審視着鞋面,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們的吹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杜若嵐的鞋子吸引了去,受傷的西紅柿慘被遺忘,當然更沒人出來爲它負責。
狄冰清看着地面碎裂的西紅柿,面色有點蒼白。
“冰清,別擔心,我把我的食材給你。”佟書瑤拍拍狄冰清的肩,將自己的食材遞了過去。
“那你呢?”狄冰清問。
“我反正不想入選,要是把我淘汰下來,我求之不得!”
狄冰清深看了佟書瑤一眼,佟書瑤道,“別懷疑,我說的都是真的,快點吧!我知道你手巧,一定會出彩的。”
“好!”狄冰清點了點頭,接過佟書瑤遞過去的兩根胡蘿蔔,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小刀開始專心致志地對胡蘿蔔進行加工。
以爲少了一個勁敵,秀女們在一旁輕鬆說笑,當她們無意間發現狄冰清手下的東西時,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忙各歸各位,專心製作自己的菜式。
約摸一柱香的時間,御膳房的主考官來了,是一個圓頭大耳,約摸四十出頭的男人。
秀女們個個站得端正,忐忑地等待着考官的評判。
主考官站在最前端大略地將所有作品掃了一眼,很快,他的目光被狄冰清桌上的菜式吸引了過去。
兩根普通的胡蘿蔔,在狄冰清的巧手下,竟然變成了栩栩如生的一對龍鳳。
“你的菜是什麼名兒?”主考官走到狄冰清跟前問。
狄冰清恭敬地福了福,“回大人,這叫龍風呈祥。”
“龍風呈祥!”主考官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很好,雕功細緻,喻意祥和,不錯。”
主考官看了一圈兒之後,最後停在佟書瑤跟前。
“姑娘這菜叫什麼名兒?”
佟書瑤歪頭想了想,道,“空。”
主考官愣住了,佟書瑤心裡忍不住偷笑,這回交了白卷,不淘汰她都說不過去了吧?
主考官盯着空空地盤子看了一會兒,突然一拍手,“好,好一個空字,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悟透佛理,當真是慧質蘭心,前途不可限量。”
佟書瑤簡直驚呆了!連一直淡定自若的狄冰清也有了些許詫異。
佟書瑤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來這個宮門她是進來容易出去難了。
可是,她也太佩服他們自圓其說的本事了。
下一考場在御花園,據說會見到很多大人物。
所以秀女們都很興奮,一路上都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
佟書瑤與狄冰清靜靜地走在一旁。
路過一片諾大的荷塘,荷花開得正豔,秀女們都忍不住停下腳步來觀賞。
佟書瑤和狄冰清也停在荷塘邊,心思各異地望着這大片的荷塘。
看着這荷塘,她不禁想起了段府裡的荷塘,絲毫不比皇宮裡的遜色呢。
但,恐怕再難看到了吧!
落選不成,佟書瑤有點煩躁,“冰清,不如我幫你入選,你幫我落選?”
狄冰清側頭看着她,“很難吧!他們明顯是留定了你。”
難道是有人替她走了後門?
她向來喜歡憑真本事,不愛玩這些虛的,誰這麼多事來着?
佟書瑤氣惱地將一顆石子踢進池塘裡,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張高冷的俊臉。
她腦子一激靈。不會是尤大寶吧?
念頭剛出來,突覺背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和狄冰清二人雙雙落入了池塘。
岸上傳來陣陣嬌笑。
賤人!
佟書瑤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迅速調到水下模式,往狄冰清的方向游過去。
當她拖着狄冰清好不容易游到岸邊時,卻發現,塘岸太高,她們上不去。
“喂,趕緊把我們拉上去,剛纔背後推我們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佟書瑤朝着岸上那羣秀女喊。
杜若嵐看着她們狼狽的樣子,忍着笑,對着身邊的人道。
“喂,你們還不趕緊去把她們拉上來。”
衆人避之不及,連連退後,有人嬌怯怯地道,“我們可不敢,我們又不會水,等下人沒救成,自己反而掉下去了。”
杜若嵐掩嘴輕笑,惺惺作態,“這可如何是好?渾身都溼透了,妝容也花了,還怎麼繼續參選呢?”
佟書瑤冷哼一聲,冷冷盯着她們,“我本不想跟你們玩,既然你們那麼欠抽,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看着她頓時冰冷的眼睛,杜若嵐打了個冷戰,說話明顯沒有了底氣。
“你……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佟書瑤銳利的眼神死死的盯住她,直到盯得她背脊發涼,“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佟書瑤冷哼一聲,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突然,從岸邊飛出一個身影
,飛向水中的二人,輕鬆將二人一提,三人就到了岸上。
“褀表哥!”杜若嵐驚訝地喊了一聲。
於是秀女隊伍再次沸騰了。
“原來是湘王殿下呀!好帥啊!”
“早就聽聞湘王殿下人才瀟灑,文武雙全,果真是一點不差。”
佟書瑤忍不住唏噓,誰說古代女子矜持來着?犯起花癡來一點也不比現代女性差多少。
等等,湘王殿下?親筆給金匾題字的湘王殿下?
她側頭看向秀女們關注的中心,她的救命恩人。
她大愣了一下。
是他?
陸承褀顯然也已經認出了她,朝他微笑着點點頭。
哎喲喂,她們要是知道她們口中的男神曾經流連怡紅院,芳心都該碎一地了吧?
原來他便是湘王殿下!
那麼,那個跟他一起的冷麪帥哥不會也是什麼皇子吧?天哪,她都幹了些什麼?
陸承褀不可能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對她溫和地說,“下次小心一點。衆位娘娘已經在御花園等了,下去換套衣服趕緊過去吧。”
經他一提醒,佟書瑤與狄冰清互看一眼,發現彼此都變成了落湯雞。
狄冰清渾身溼透,髮型凌亂地垮着,珠花也掉了。她緊緊地咬着嘴脣,臉色很白。縱使修養再好,也已經無法維持端莊了。
陸承褀吩咐了他的貼身太監帶着她們下去換衣服。那小太監打着湘王殿下的旗幟,很快便找來了兩套做功精良的衣裙。
二人換好衣服後,佟書瑤見狄冰清有點泄氣,遂幫她把頭髮擦乾,挽了個好看的髮髻,想了想,將自己頭上的玉海棠花簪取下來,插在了她的髮髻上,笑着安慰她。
“你彆氣餒,雖然來不及補妝,但本就是美人,就是素顏,你也能把她們比下去。”
狄冰清見她把玉簪插在自己頭上,慌忙想取下來。
“這玉簪是段公子送給你的,我不能戴。”
佟書瑤制止了她手上的動作,“江湖救急,這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既然送給了我,我自然處理它的權力,我看你配它更合適,送給你了!”
眸子有光芒閃過,狄冰清終於不再堅持,也幫佟書瑤整理了一下發髻,然後二人一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朝御花園走去。
場地設在御花園較爲寬闊的一處空地,前方有一個諾大的八角涼亭,此刻,裡面已經坐了幾個衣着華麗尊貴的女人。
正中的一個淡施脂粉,氣度高貴。她的左側坐着的粉衣女子衣着明麗,妝容精緻,但眉眼間就少了一份大氣。下首依次還坐着幾個華服女子,想必她們都來自皇上的後宮。
離她們一段距離的另一邊,便坐着湘王陸承褀。
秀女們都在小聲議論,話題還是圍繞湘王殿下。
“聽說湘王殿下還沒有娶正妻呢!”
“真的嗎?如果沒被皇上看中,能嫁給湘王殿下,也很不錯的。”
杜若嵐冷斥一聲,“當然不錯,可是輪得到你們嗎?褀表哥可是個癡情種,想得他的心,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她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澆熄了她們的白日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