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去。”太后厲聲道。
侍衛們看了南宮白一眼,南宮白淡然一笑,示意他們照做,於是他們就追了上去。
一路上,侍衛們都緊緊尾隨,可誰也不能再敢輕舉妄動。
姜婉護着段子離一路往城門方向走,到了宮門口,她朝守門的護衛喊。
“打開宮門。”
護衛統領看了眼南宮白,見他點了頭,他才喊道,“開門。”
宮門打開了,姜婉與段子離出了宮門,她突然轉身對跟在身後的侍衛喊,“不準再跟出來。”
侍衛退後兩步,舉着刀,不敢再動。
這時,不知從哪裡悄無聲息跑出來一匹馬兒,姜婉對段子離道,“上馬。”
段子離上了馬,將她拉上了馬,兩人騎着馬兒飛快離去。
侍衛衝出宮門,看着馬兒遠去,都齊齊看向南宮白。
“候爺,怎麼辦?”
南宮白勾了絲陰冷的笑,“不必追了,他有公主護着,我等也是無奈。”
不遠處的巷子裡,一雙悲怒的眼睛看着那匹馬兒絕塵而去,幾乎想要立刻就奔出去。
身邊一雙手拉住了她,“娘,你能出去。”
方巧貞傷心欲絕,“四皇子,可憐的四皇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卻全毀於一旦了。”
“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憑着公子的能力,即使離了京城,他也可以東山再起,所以我們不能暴露,我們要沉澱下來,在最關鍵的時刻,助他一臂之力。”
狄冰清望着馬兒消失的方向,說得很平靜。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一切還沒有開始。他走了,和另一個深愛着他的女子一起,但她不難過,在她決定去求助於姜婉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的心了。只要他還好好活着,就很好了。別的什麼都不再重要了。
京城街道上,積雪越來越薄,兩邊低窪處都是積雪消融後留下的水漬。
馬蹄踏過處,濺起飛雪,在雪地上留下溼溼的腳印。
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京城十里,在一個小山坡旁,段子離勒馬停了下來。
二人下了馬,段子離將僵繩交姜婉手裡。
“段子離謝公主救命之恩,就此別過,公主保重。”
姜婉甩開僵繩,將手背在身後,不依地鼓着腮幫子。
“我要跟你一起走。”
見段子離不說話,姜婉突地一笑,湊上去小聲道。
“或者你隨我回代國吧?做了駙馬,本公主擔保不敢再有人敢拿你怎麼樣?”
“公主錯愛了,公主身份尊貴,段子離高攀不起。”段子離淡淡地道。
“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我不允許你這樣說,我喜歡你,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什麼身份。你不跟我去代國,我就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哪裡都好。”
姜婉打定了主意要賴上他了。
段子離靜靜看着她,耐着性子勸道,“公主,回去吧,回京城去,待你在大齊玩夠了就回代國,段某如今已是無家可歸,眼見着就要浪跡天涯,不能誤了公主。”
“我不回去。”姜婉仰着臉,很有幾分倔強。
“我之所以留在大齊,都是爲了你
,如今你都不在大齊了,我還留下來做什麼?”
段子離無奈地嘆了一聲。
“公主,如果你不肯自己回去,那我只好送你回去,是你救我出來的,我總不能把你丟在裡,走吧。”
說完,他跨上馬背,向她伸手。
姜婉仰頭倔強地看着他,不肯上馬。
“不要,你要是回去,姨母肯定不會放過你?”
段子離垂眸看了他一眼,再次下馬,將僵繩再到她面前。
姜婉咬着脣猶豫了一下,終於伸手接了過來。
突覺脖子上一陣冰涼的觸感,她擡起頭,他已經收回了手,目光只盯着她脖子上的一道血痕。
“公主,你受傷了,回去讓太醫給你上點藥。段某永生都會記得你的恩情。”段子離平靜地把目光移向她。
姜婉突地鼻子一酸,撲過去一下子緊緊將他抱住,眼淚包在眼眶裡。
“我不需要你記得我的恩情,我只要你記得我這個人。”
說完,她離開他的懷抱,轉身跨上了馬,卻是雙手緊緊捏着僵繩,很是糾結。
段子離抿着脣溫和一笑。
“公主,再不走的話,他們可能就追上來了。”
姜婉回頭看他最後一眼,終於一夾了下馬腹,讓馬兒緩緩走了起來,走了幾步遠,她在馬上回頭喊。
“段子離,早晚有一天,本公主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話落,她回過頭,難過地緊閉眼睛,再睜開時,終於一揚馬鞭,奔了出去。
看着馬兒走遠,肖遠從山坡上走了下來。
“公子,如今怎麼辦?”
“都安排好了吧?”段子離靜靜問。
肖遠說,“萬家的少爺他們已經回家了,妙音我也拿了錢打發了。貴重物品和銀票,我都收拾齊備,拿過來了,都在這裡。”
“嗯,你跟上公主,一路把她護送回去。”段子離道。
“可是,公子你……”
“錢你拿一些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身,總有一日我還會回來的。”段子離看着京城的方向,說得很平靜。
姜婉騎着馬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裡,正是那個方向,他卻看見一抹粉紅正向這邊奔過來。
馬兒直到他面前才停下,馬背上的人似乎與平日的柔弱有所不同,眼神決然而堅定。
“公子,請帶紅纓一起走。”
段子離平靜地看着她,“紅纓,我已經爲了贖了身了,你自由了,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紅纓輕輕搖頭,目光透着幾分倔強。
“公子,紅纓此生只願追隨公子,別無它求。”
段子離垂下眸子,再擡眼時,只朝她淡淡一笑。
面對如此大的變故,他依舊笑得溫潤如玉,他依舊儒雅不凡,他永遠是他,怎麼都不會變。
她將僵繩遞過去,他伸手接過,跨上馬背,坐在她的身後。
肖遠吹一聲響哨,不知從哪裡跑出一匹馬來,他跨上另一匹馬,馬頭朝着相反的方向,看着段子離。
“公子,多多保重!”
段子離向他點了點頭,他便策馬向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看着肖
遠走遠,段子離回過頭,駕着馬帶着紅纓奔向相反的方向。
迎着寒風,馬兒跑得很急。
馬背上,紅黑相應,衣袂翩躚。
紅纓依在段子離的身前,不知道他們要走去哪裡。她絲毫不覺寒冷,心中還反而生出一絲溫暖來,還有一種希望,覺得哪裡都好,只要有他在,就很好。
段子離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漸漸地,越發深遂冷寂。
他離開了,不代表結束,不代表他認輸,一切纔剛剛開始。
當太后知道段子離已經逃離了京城,在永壽宮裡大發雷霆。
要知道,此次沒有除了他,卻已打草驚蛇了。暗敵變成了明敵,以後想再除了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威遠侯,你此次似乎太過自作主張了。”太后壓着心中的怒氣,確認是忍不住責怪。
“娘娘,微臣一切都是爲了公主的安危着想,若此次公主在大齊出了事,大齊將無法與代國交代,恐也會傷了娘娘與代國太后姐妹之間的感情。”
面對太后的怒氣,南宮白沒有半絲畏懼,也很不以爲然。
“是啊,娘娘,當時那種情況,實在是沒有辦法啊。”溫貴海看着形勢緊張,趕緊上來打圓場。
畢竟事已成定局,再究責也無法改變。南宮白還是最好不要得罪的好。
平靜了好一會兒,太后才終於嘆了口氣。
“哀家知道此事威遠候已經盡力,是婉兒那丫頭太不懂事,才壞了大事,威遠候先下去休息吧。”
“謝太后娘娘,微臣告退。”
南宮白說完,退出了永壽宮。
太后看向溫貴海,“婉兒現在在哪裡?”
溫貴海道,“她跟着段子離出了城,後來一個人回來了,宮裡的人想護送她回來,不過她不讓人跟着她,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她在哪裡,總該是在京城裡的。”
提起姜婉,太后的氣就又上來了。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丫頭,早知道無論如何也要早些將她送回代國去。去,把她給我找回來。”
“是。”
溫貴海答應了,剛走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走了回來。
“娘娘,奴才想着,段子離是離開了,但漠桑王子好像還在京城呢。”
太后臉色一正,看着他,眼睛緩緩眯起。
“那就讓他永遠也出不了京城。”
“是。”
雪已經開始融化,京城的夜市比前些日子就越發熱鬧了。
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有一個女子提着一隻酒壺落寞地走在行人中。
時不時有人與她肢體相碰,她卻似乎毫無所覺,只是走,一直走,卻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她只是不想要回去。
“姑娘,一個人?”
突聽前方一聲調笑,幾個男子向她走來,一個個的臉上帶着不懷好意地笑。
姜婉此刻沒有興致理任何人,她只當他們是隱形人,預備繞開繼續往前走。
一個男子伸手攔住了她,瞧着她酡紅的臉蛋,笑得無恥。
“姑娘看起來有些失意啊,莫非是碰上了哪個負心漢?別怕,到哥哥懷裡來,哥哥疼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