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雲妃眼看着就要生了,哀家心頭一直存着些疑問,如今到了不得不問的時候了。”
“母后請講。”
“你當初把她打入琉璃苑,是因爲她懷的不是你的孩子?”
原來太后要說雲妃的事,怪不得不想讓她聽。對太后來說,這是皇家天大的醜事,是她兒子的恥辱,她自然不想讓她一個外人聽見。
她心中雖然知道答案,但她很想聽聽,他自己會怎麼說。
“是。”陸承淵淡淡道。
太后嘆了口氣,“哀家也猜到了,雲妃如此行爲不檢,令皇家蒙羞,你將她打入琉璃苑已是最輕的處罰。不過威遠侯爲我們大齊立下不少戰功,如今又重兵在握,眼看着雲妃就要生了,雖不是你的親骨肉,但旁人不知曉,也不可讓旁人知曉,皇上要權衡利弊,不可太過涼了威遠侯的心。”
“母后,此事兒子自有安排,母后就不必掛心了。”
陸承淵語氣淡淡的,卻是不容置疑。
“如果母后無其他事,兒子就先走了,這些天不在宮中,回來有很多事情需得過目一下,兒子告退。”
說完,也不待太后發話,就轉身大步離去。
佟書瑤趕緊閃開,先一步跑了出去。
出了永壽宮,她卻不着急了,放慢速度等着後面的腳步跟上來。
“雲妃懷的不是你的孩子?聽聞當年你親自冊封了她,可是對她寵愛得緊呢,怎會不是?”佟書瑤似是隨口一問。
陸承淵停下腳步,深看着她。
“看着我幹嘛?不想說就不說唄,我就隨口一問,又不是很想知道。”佟書瑤被她盯得有些發毛,翻了個白眼。
陸承淵脣角一牽,“很酸。”
“誰酸了?”佟書瑤瞪過去,卻見他臉上已沒有之前和太后對話時的嚴肅,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
“你應該早就知道不是,爲何還問?”
再一次被她說中,佟書瑤窘了下,暗自嘀咕。
“雖然早就知道,可我不是不知道原因嘛。”
雖然她其實是知道原因的,但她想知道他爲什麼不行?她也想知道他如果行的話,會讓雲妃懷上他的孩子嗎?
但她不好再深問下去,這個問題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都是一個傷自尊的問題,更何況是向來傲驕的他。
憑太后的手段,料想南宮沛雲如若不是有她哥哥這塊護身符,知道她給她家兒子戴了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恐怕早就不放過她了。
“不想說就算了,那你回答我另外一個問題。”狡黠的眼睛眯了眯,佟書瑤似笑非笑。
陸承淵盯着她,抿着脣沒有說話。
佟書瑤走近幾步,仰着小臉笑問,“慧姨是誰?”
瞳孔一縮,陸承淵嚴肅地看着她,壓低聲音。
“不準跟任何人提起慧姨的事。”
又是不準!
他既然能安排慧姨住在那麼隱蔽的地方,想來也是有秘密的。
“她是誰啊?”佟書瑤眨巴着天真的眼,繼續不怕死地笑問。
陸承淵的臉黑了下去。
“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那如果我知道了呢?你會像對玉竹一樣,也讓我變成啞巴嗎?”佟書瑤眉梢一挑,臉上依然帶着笑。
暗沉的視線盯住她沒有說話,半響才道,“爺早晚會讓你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生氣,有點像是生她的氣,也有點像在生自己的氣。
不打算挑戰他的極限,佟書瑤聳了聳肩。
“我先去看一下貴妃娘娘,之前在草原上一切從簡,不如在宮裡一應俱全,娘娘的身子實際是需要補的,我給她開點補藥去,讓她好好補一補。”
佟書瑤移開了話題,畢竟,她並不想惹他生氣,她只是有時候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去太醫院拿了藥,到鳳陽宮看了一下程如瑾。
她的身體大致好了,只是內裡問題需要好生調養。
從鳳陽宮出來,想起太后說南宮沛雲快生了,便提步朝琉璃苑走去。
多日不見,琉璃苑依舊破敗,再加上降了溫,就更添了幾分冷寂。
佟書瑤走進去的時候,南宮沛雲正挺着大肚子在院子裡散步,看見佟書瑤,臉上一喜。
“佟太醫,你來了,你不在宮裡,都沒有人管我的死活,你是好人,快幫我看看,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佟書瑤幫南宮沛雲做了個產前檢查,基本確定她再過幾日就要生了,可是,她卻同時發現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南宮沛雲的胎位不正。
在醫療技術發達的現代社會,這個根本不是問題,但,這是在落後的古代。
她以前就聽老一輩說過,在解放前和解放初期,那時候醫療技術還很落後,或者說大多數家庭沒有足夠的條件去醫院生產,導致孕婦因爲難產而喪命的有很多。
“怎麼了?是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南宮沛雲見她面色凝重,緊張起來。
“沒事兒,你這兩天多注意些,可能快生了。”佟書瑤儘量輕描淡寫。
聞言,南宮沛雲既興奮又緊張,輕輕撫摸着隆起的腹部,臉上泛着一種母性的光輝。
從琉璃苑出來時,佟書瑤朝昭華殿走去。
尤大寶看見她進去,還堆了個笑迎上來,誰知道她神思恍惚地從他面前經過竟然好像沒看見他似的,面色沉重地朝大殿上走去。
笑容僵在臉上,尤大寶有些不安,他很少見她這種表情呢。
她走到陸承淵身邊,卻沒有說話。
陸承淵放下手中的奏摺,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把她拉到身前來,審視着她的表情。
“怎麼了?”
“雲妃犯了大錯,你爲什麼只是將雲妃打入冷宮?你想保住雲妃和她的孩子?你在意她?在意她肚子裡的孩子?”
佟書瑤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連串的問題就這樣問了出來。
深遂的眸子眯起,陸承淵將她圈緊了些,近距離盯着她。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也不是酸。我就想知道,你在不在意?”
佟書瑤緊緊盯着他,眼神裡有幾分固執。
“在意,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承
淵凝視着她的目光很坦然。
“在意就在意,還有幾個樣?”佟書瑤糾着不放,語氣裡有幾分煩躁。
突然腰身一緊,她就被動坐在了他的腿上,盯着她的眼神很認真。
“在意你和在意別人不一樣。”
這樣的姿勢讓佟書瑤有點羞,有點窘,有點兒不自在。雖然他們之間好像心照不宣地有了點關係變化,但,似乎還沒有好到這種程度。
雖然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也表白過,甚至同牀共枕過,按照正常的趨勢,下一步就該那啥了。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們還發展不到那一步去。
所以,他們的關係有點奇奇怪怪。
不過,他竟然也會說這等甜言蜜語?倒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壓下心裡的半分羞澀,佟書瑤挑着眉頭笑問。
“哪裡不一樣?”
陸承淵盯着她泛紅的臉蛋,脣角抿起一絲笑。
咳咳!
佟書瑤正被他帶着溫度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卻突然響起兩聲咳嗽聲。
她側頭看下去,就見尤大寶有些不自在地垂首杵在那裡,許是害怕他倆能當着他的面兒不避嫌地做出點兒什麼事兒來,所以發個聲提醒一下下面還有個人。
佟書瑤確實沒注意到還有第三人在場,此刻耳根子一紅,立刻從他的腿上彈跳起來。陸承淵倒沒有攔着她,只是淡淡含笑盯着她微微紅着的臉頰,彷彿還盯出一絲興致來了。
揮走心頭的各種複雜情緒,佟書瑤沒忘記此次來的目的,正了正臉色。
“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去過琉璃苑了,也給雲妃做了檢查。她這一次生孩子可能會有危險。”
聞言,陸承淵的眸子越發深沉,表情變得凝重。
果然還是在意的,男人都是這樣口是心非。
正在心裡腹誹他,卻突覺他握緊了自己的手。
“爺相信你的醫術。”
“什麼時候這麼信任我了?”佟書瑤突地笑了。
“一直相信,不然怎會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你?”
這話……
佟書瑤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把他的身體健康交給她,但是她偏就喜歡扭曲他的意思,故意邪氣地眨眨眼。
“爺何時把身子給我了?可不要毀我名譽,我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見她似笑非笑,陸承淵彎了彎脣,伸手輕輕一捏她的臉頰。
“以後不許再提此事。”
“這不是爺您起的頭?”她笑了,“好了,不提就不提,下了聖旨,誰敢不聽?”
她雖然嘻嘻笑鬧,卻也知道點到爲止。這件事是他的痛,經過那晚,她也已經明白了,又怎會反覆去揭她的傷疤。
“皇上,皇上,皇上救救雲妃娘娘……”
伴着一道焦急的求救聲,銀瓶衝進殿來。剛走進來幾步就踉蹌着撲倒在地,卻是一邊跪爬進來一邊哭喊。
“皇上,求您救救雲妃娘娘吧!皇上……”
“大膽,昭華殿內豈容你放肆。”尤大寶趕緊上前,出聲喝斥。
“雲妃娘娘怎麼了?”佟書瑤快步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