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覺雖也曾是帶兵打仗的大將軍，如今仍擔任着護國大將軍一職，但畢竟年齡大了，就不如南宮白年輕勇猛，氣勢逼人。
其他人也都均有不小的收穫，一圈一圈地跑得歡暢。
其實賞賜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可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種成就感和優越感。
夜幕降臨，繁星密佈的夜空下，點亮了篝火。
樂聲，歌聲，談笑聲響了起來，期間肉香和酒香飄蕩。
在大草原上很明顯不像在宮裡，晚宴享受的是他們的勞動成果，大多數人都頗有些成就感，不像在宮中那般拘束。
陸承淵坐在上位，手握酒杯，面無表情地望着正着一身天藍色浣紗百褶裙在下面獻舞的狄冰清，看不出喜怒。
推杯換盞，談笑風聲的衆人此刻的目光也已被狄冰清的舞姿吸引了去，暫時停止了說笑。
杜仁義的眼睛更是瞪直了。
程如瑾坐在陸承淵側面下首，她雖然身體有恙，但是作爲貴妃的身份，這種場合還是需要出席一下的。
佟書瑤走到她身邊坐下，程如瑾看見是她，又微微紅了臉，想必是想起下午的事，還有一點難爲情。
湘王陸承褀就坐在他們的對面，看見他正看過來，佟書瑤意味深長地朝他一笑，他頓時面色尷尬，端起酒杯來，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杜若嵐坐在程如瑾下首，今晚卻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宴會已經開始好一陣了，卻一直沒有見到水月所說的漠桑王。
狄冰清一曲舞罷，博得滿堂喝彩聲。
有人道，“昭儀娘娘不僅才貌雙全，連騎射都是一流，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是啊，據說今日的兩隻紫貂可都是兩位娘娘獵到的，真是讓我們這些男人都慚愧了。”
正在這時，突然有幾個身材妖嬈，穿着露臍緊身紅衣裙裝的嫵媚女子踩着舞步緩緩走來。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看這些女子的模樣，頗有些異域風情，腰如水蛇，媚眼含波，頻頻朝上面的陸承淵拋着媚眼兒。
佟書瑤偷眼看陸承淵的表情，結果卻是依舊沒有表情，冷冷地好像在看嚴肅的紀錄片。
突然聽見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彷彿在耳邊，又好似在雲端。
女子們畫風一變，從之前的火辣很快變成了輕盈曼妙。
這笛聲？好聽是好聽，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
佟書瑤猛然醒悟過來，這不是鴻雁的曲調麼？
今日她在小樹林裡嚎鴻雁的時候，應該只有狄冰清一個聽衆吧。
朝狄冰清看過去，剛剛坐下的她在聽見笛聲時表情也有些微微的異樣。
似想到了什麼，佟書瑤一驚。
難道是他？
正在猜測，一個身材頎長的紫衣男子吹着橫笛飄然而至。
月光映照着他俊美的五官，晚風吹起他的衣襬和髮帶，他腳步輕緩如同踩在雲端，渾身上下帶着仙氣，好似嫡仙到來。
他的美不僅讓在場的所有女人都羞愧了，男人們見了也都不由心生了嫉妒。
他能這麼完整
地將鴻雁的曲調吹出來，想必他在小樹林裡聽見了她唱歌，應該還聽得很完整，包括她後來的狼嚎。
站在狄冰清身後的水月猛地揉了揉眼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這不是消失多日的小安子麼？
吹着笛飄飄然來到了駕前，端傾城扭頭看了眼滿臉驚愕的佟書瑤，眼裡很快蓄起了笑意。
一曲終了，端傾城優雅地收起了笛子，雙手伏胸，朝陸承淵施一禮。
“端傾城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承淵擡手道，“王子不必多禮，請起。”
只聽他淡淡這麼一句，佟書瑤就傻了。
他竟然是漠桑王子嗎？作爲漠桑王子，竟然混到大齊皇宮裡去當太監？他是吃多了呢還是太過無聊？
不僅是她，水月和其它幾個見過小安子的宮女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是王子嗎？可他明明長得這麼像小安子呀。
看到佟書瑤臉上的訝然和不解，端傾城再次勾起了一絲笑意，繼續對陸承淵道。
“皇上，父王聽聞皇上前來，有心想來參見，只可惜父王近來病重，恐有駕前失禮之處，所以就特意讓傾城前來晉見皇上。”
他的表現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可偏偏又讓人覺得他有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傲氣。
陸承淵淡淡地道，“漠桑王有心了，還請漠桑王好生保重身體纔是。”
“謝皇上關心，”端傾城說完，又道，“皇上，今日傾城還帶來了一個朋友，他也很想要見一見皇上。”
話落，便聽不遠處一聲哨響，便有一聲響亮的叫聲劃破夜空。
緊接着，一團黑物正朝這邊飛來。
待那黑物近了，大家纔看清，原來是一隻碩大的黑鷹。
體積龐大，陰鶩的黑眼，長長的陰鉤嘴，尖利的爪子，看起來特別地駭人。
黑鷹撲着翅膀直直地往陸承淵飛了過去。
尤大寶大驚之餘，忙擋在陸承淵身前。
“皇上小心。”
看陸承淵的神色，倒沒有半絲驚慌，從容淡定地看着那隻直撲面門而來的黑鷹。
黑鷹飛到陸承淵前方上空停了下來，撲着翅膀不再上前，爪子一鬆，一個東西自黑鷹的爪子上掉了下來，落在了陸承淵的桌子上。
又一聲哨聲響起，黑鷹便撲着翅膀飛走了。
人們的視線追着黑鷹而去，便看見它落在了一個男子的肩膀上。
這個身形挺拔，眉目英俊的男子正穩步向這邊走來，渾身有一股凜然高貴的氣質，肩上的黑鷹那般地乖順服帖。
此男子一出現，佟書瑤就愣住了。
這不是今日與杜若嵐比試的那個男子麼？
看向一側的杜若嵐，她也正驚訝地看着那個男子，見那男子溫和的目光向她投了去，她不由慌亂地低下了頭。
“楚陌南見過大齊皇上。”男子走到駕前，恭敬行了一禮。
陸承淵目光淡淡盯着來人，緩緩道，“不必多禮！東魯王子竟然也來到了阿木爾草原，這次秋狩之行真是好熱鬧。”
杜若嵐猛
地擡頭，滿臉驚異地望着楚陌南。佟書瑤也不禁訝然。
想不到他竟然是東魯王子，來頭真是不小啊。
“皇上，陌南近日來阿木爾草原遊玩，恰遇皇上來此狩獵，三生有幸。陌南不曾帶什麼禮物，這隻海東青送上來的是我們東魯近日得來的千年太歲，聊表心意，請皇上笑納。”
“太歲？是什麼？”
底下人紛紛翹首好奇地望着剛纔那隻海東青放在桌上的東西，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有知道太歲的不由驚詫於楚陌南的大手筆。
佟書瑤也震住了，目光望向陸承淵桌子上的那個太歲。作爲中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她當然知道太歲是什麼，它還有個名稱叫肉靈芝，《神農本草經》將其奉爲“本經上品”，輕身不老，延年神仙。甚至有古人將其喻爲長生不老藥。太歲的稀貴可見一斑。
吃了太歲當然不敢保證長生不老，但是太歲本身卻是一個不會死的奇蹟，即便在地上埋上千年，它仍然可以存活。這世上當然沒有長生不老藥，但太歲的確是補中，益氣，增智的大補上品。
陸承淵鎮定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太歲，很顯然他也知道太歲是什麼。
“王子果然闊氣，東魯向來以各種珍稀貴重名藥盛名，然而千年太歲卻是十分地珍稀罕見，王子的這隻太歲堪稱無價之寶，此次秋狩之行，能得王子如此珍貴的禮物，實乃榮幸，朕便謝過王子了。”
“皇上客氣了。”楚陌南微笑着頷首，微微側目，望了眼坐在一側的杜若嵐，眼神頓時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杜若嵐本就長得可人，此刻已經換下了白日裡的騎裝，着婉約的鵝黃裙衫，與馬背上的英氣不同，此刻的她更多了幾分俏麗和柔婉。
她於桌後緊緊拽着自己的裙裾，不懂自己爲何會這麼緊張。
對於這兩位王子的突然到來，大家驚訝夠了，新奇夠了。
端傾城與楚陌南在陸承褀的下首落座以後，宴會又恢復了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佟書瑤擡眼的時候正好看見，端傾城與一側的南宮白對視了一眼，眼神裡似乎不經意傳遞着什麼，只一瞬，便各自收回目光，飲酒看歌舞，好似不曾有過什麼。
他們的位置正好與杜若嵐相對，楚陌南一直端坐着，眼神凝視着對面。
杜若嵐偶爾觸上他灼熱的目光，便飛快地移開了，頓時臉頰滾燙。
這微妙的氣氛，也許別人不易察覺，但佟書瑤卻早已看出來了。
看來白日裡她真是猜得不錯，她沒有猜到的是，這個箭術了得的男子竟然是東魯王子。
想來杜若嵐雖已是後宮娘娘，但其實那只是個虛名，她其實還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少女。
不再去管別人了，美味的烤肉怎麼能錯過呢？
佟書瑤開始慰藉起自己的五臟廟來。
程如瑾看樣子有些食慾不振，一直沒吃什麼東西。
佟書瑤想了想，在她耳邊小聲道，“娘娘，我上次說有身孕的人有飲食禁忌不是瞎說的，是真的，你要注意。”
聽她突然提這個，程如瑾紅着臉，“有什麼禁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