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嬪你也算是這宮裡的老人兒了,怎能這般不懂規矩,皇上寵你不假這後宮諸位姐妹也都看在眼裡,可你要記住在你之上還有本宮,嬪位和妃位的差別在哪想必不用本宮教你吧。”我挑了挑眉,踢開腳邊的碎瓷,似笑非笑的說,“這一個字不同就得低人一等,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了,這華熠宮可不是你那錦福宮,還容不得你撒野!”
我擊案而起,發間朱釵晃動,眸中含怒陰冷眸光緊盯元嬪,衆人表面上噤若寒蟬,只是這心裡此刻還不知有多痛快呢。
“嬪妾知錯。”元嬪屈膝下跪,雙手匐地,眉眼低垂叫人無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本宮不管你是真的清楚了也好,還是假意服軟也罷,今日暫且繞過你,若有下次本宮斷不會再次輕饒!你且先去乾成殿侍駕吧,你適才的話本宮都記住了,本宮晚些時候自會差人稟報皇上,讓你好生調養幾日來與本宮作伴。”我拂袖回座,語氣輕蔑的道,連隨意的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於她。
元嬪應聲告退,殿內幾人看其悻悻退下,分明有怒憋在胸間,卻隱忍不發的樣子,均掩脣嬌笑眸帶鄙夷的目送。
“好了本宮乏了,都散了吧。”我眉頭緊皺,無力地嘆道。
寧嬪聽聞此言,倏地回神駁道:“娘娘,您方纔怎麼沒問元嬪的罪啊。”
“是啊瓊妃娘娘,您瞧她方纔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娘娘此刻放了她,豈不是放虎歸山嗎。”張美人也不樂意了,附和寧嬪的說辭,火上澆油道。
“放肆!”我厲喝出聲,竭力控制着情緒,臉色難看地說:“你們的事本宮自會給個交代,都退下吧。”
寧嬪張美人聞言相互對望了一眼,隨即離座拜道:“嬪妾告退。”
雲常在見寧嬪等人走了,也即刻跪安尾隨二人離去,紅英掃淨地上的碎片,重新斟了杯茶給我,我接過茶盞,瞧着那幾人離開的方向呆看了良久。
寧嬪莫不是與那張美人串通一氣,怎得這兩人所告之人都是元嬪?
看那兩人離去時的表情,想來是信了我與元嬪已經撕破臉,如今在旁人眼中元嬪只剩莞辰一人能夠依仗了,不論是投毒也好裝神弄鬼也吧,接下來的日子纔是重頭戲!
元嬪是怎樣的人我瞭解的還不是十分清楚,但她若真的想要對付寧嬪她們,絕不會用這麼蠢的法子,更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元嬪出手設計加害是假,有人存心污衊蓄意挑撥纔是真。
既然人家都已經搭好了戲臺,請我看了我出好戲,我又怎能駁了旁人的好意,順水推舟演一把妒婦呢?
所謂攻心爲上,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消弱暗處敵人的戒心與防備,然後在循序漸進慢慢收網,這次可是條大魚呢,而且還是條有眼無珠的魚。
想用計試探我,也得先看看自己夠不夠份量,擇選秀女進宮之事迫在眉睫,如今這宮裡又是這般的不安寧,看來這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
楚嘉邊陲,臨門關。
巡守兵將正盡忠職守打起十二分精神依線巡邏,城門上守城將士來回踱步,觀察者四周的動靜,關內百姓滿面笑容喧鬧一片,與關外的緊張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與此同時一座靠近城門的府邸內一片肅然。
“殿下,您少喝點,身子要緊。”清風忍不住勸道,語氣裡滿是擔憂。
“無事我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蘇瀛擺了擺手,又爲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酒,“敵軍不是退回去了嗎,這裡面也有清風你的功勞,來陪本殿下喝一杯。”
蘇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衝着清風招了招手,清風望着那滿身酒氣的人兒,心裡也不是很好受,說到底這都怪他,若不是他大意了嚴密封鎖了那麼久的消息,又怎會突然傳到殿下的耳裡。
“聽說元國使臣即將返國,如此看來再過一段日子,皇上就會召本殿回去了,終於要見到她了本殿應該高興纔是,清夜,清風你告訴我,爲何本殿卻高興不起來?”
蘇瀛捏着酒杯的手越收越緊,手背青筋突起,骨節分明,往日那溫潤眼眸此刻已全然被痛苦所取代,看得清風不禁又將眉頭深擰了幾分。
“殿下,世間女子千千萬,殿下不如就將那人忘了吧,長痛不如短痛,況且那人已是殿下心裡明明清楚就算你如何想念,那人都不可能回來了,如此執迷不悟您這又是何苦呢。”
蘇瀛手中的酒杯應聲落地,濺起一地碎片,清夜見此垂下了頭不在言語,屋內一片寂靜。
清風本以爲蘇瀛會大聲駁斥,會暴怒聲色嚴厲將他趕出去,誰想蘇瀛卻是靜靜地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迷茫的眼眸中突而閃過一絲心痛,一絲不甘的妒意,接而薄脣一揚,牽出了一抹極爲苦澀的笑容,直接拎起桌上的酒罈灌了自己好大一口酒。
不管怎麼喝腦中那語笑嫣然的女子總是揮之不去,兩人曾經許下的誓言,曾經一起度過的時光仍歷歷在目,想醉,醉的一塌糊塗,最好永遠沉浸在夢裡不要醒來,可殘存的理智卻又在時刻提醒自己那個人已經不屬於自己這個事實。
自從來到這裡以後,他沒日沒夜的排兵佈陣,一門心思全都放在戰事上,更是虛心向軍中老將求教,只願自己能夠變得強大,政事上他身後所站之人少之又少,所以他想若能握住兵權,他日便有可能離每夜夢中出現的那個人更近一些。
幻想總是好的,可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骨肉分明。
蟄伏在心底暗處的魔障,久久以來一直困擾着他,若不是理智與冷靜在壓制,只怕他此時早已不顧一切的回到皇城,將那人從旁人身邊奪回。
皇妃,呵,她已經是不是獨屬他的人了,他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麼!
他與她已經離的越來越遠,她已是後宮寵妃,而他則是邊關大將,不論那回憶有多麼難忘,他與她終是回不去了,也無法回去了
又是一口烈酒,喉嚨火辣辣的燒,但卻仍不及心裡痛處。一旁的清風終於看不下去了,奪過酒罈喚來了下人將蘇瀛扶回房內休息,自己則去廚房拿醒酒湯。
下人們扶着醉醺醺的蘇瀛回房,正巧此刻臨門關內,有名的商賈攜女前來拜訪,剛好看見這一幕。
李德貴蹙眉盯着他越行越遠的身影片刻,隨後靠近身側擁有如花容貌的女兒,吩咐了些什麼只見那女子擡首看了李德貴一眼,遂而低目雙頰緋紅一片。
“當今聖上無子嗣,這大皇子雖不是聖上親生,好歹也是皇家血脈,再加上朝中幾位老臣的鼎力支持,還是有幾分登基之望的,雨兒你可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李德貴和聲和氣的對着自家女兒說道,眉目中盡是掩飾不住的貪慾與喜悅。
李雨抿緊了朱脣,將頭埋的低低地,怯怯地說:“可是人們都傳大皇子心有所屬,殿下心中所念佳人定貌比天仙,雨兒又豈能與那人相比。”
“糊塗!”李德貴沉聲斥道:“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飯,他不認也不行,就算坐不上高位,憑你的姿容在加上你爹在側推波助瀾,也能得個體面的位子不是,有爹和你朝中的表舅,在暗中幫你,到頭來那正妻之位還不是你的。”
只要攀上了大皇子這高枝兒,與皇家沾親帶故,日後他不止在生意場上會如魚得水,搞不好還能得個一官半職,待大皇子登基後他這做岳丈就成了國丈,雨兒的姿色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所能比的,他堅信這次出師必捷!
“爹去想法子支開那些下人,你找機會溜進大皇子的屋裡,可一定要成功啊。”
李雨點了點頭,輕聲作答,“女兒知道了。”
李德貴甚是滿意了拍了拍李雨的肩,帶着身後管家快步離開,徒留李雨與其貼身丫鬟站在原地,清風吹過,撩起李雨的碎花裙邊,垂順長髮隨風舞,她微微回眸吩咐丫鬟跟上,這才邁步朝心中所擬的目的地而去。
午後的陽光雖不刺眼,但卻很是毒辣,李雨在院中兜兜轉轉,好不容易尋找了一條無人小路,此刻院中無人,也沒人知道後院已有外人侵入。
李雨站在那種滿海棠花的房門前,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着,如玉素手緊繞着絲帕,貝齒咬脣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邁上石階,她的額角不知何時已滲出了薄薄的汗珠,若此刻仔細瞧她,便會發現她的眉眼與某人極像,尤其是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十分惑人。
伸手就能推開門板,她離心中朝思暮想的那個男子僅有一門之隔,只要微微用力,即將附上門板上的手便可以打破她與他之間的阻礙,她一點點的逼近,卻在觸及門板之時觸電般的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