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書評終於熱鬧了一點,真是很開心。)
十一輕咬了下脣,越加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回頭瞟了小心立在她身後的母親一眼。
那一眼,讓月娘微微打了個寒戰,之前的堅持開始動搖,難道當真做錯了?
但她很快硬起心腸,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們母女兩的平安。
只是沒想到那毒竟是蛇皇的毒,現在只能希望平陽侯走離不開蛇國,只有他死在這裡,纔不會有以後的報復。
“平安,未必是紫雲說的那毒。”
十一淡道:“我拭劍的布呢?”
月娘心窩子一痛,女兒終是與她離了心了,看向屋外一個角落。
十一閃身出屋,躍了過去。
只見竹籬下死了一堆螞蟻,蹲下身,拾了根樹枝刨開鬆軟的泥土,果然下面埋着那塊布巾。
十一將布巾挑起,湊到鼻下聞了聞,泥土味中滲雜着一股淡得不湊到鼻邊,無法發現的異樣血腥味道。
她又取出赤水劍,同樣湊到鼻邊聞了聞,是同樣的味道。
如此一來,十一哪裡還有懷疑,擲下巾布,冷瞥向母親,“還有什麼話說?”
十一從來不曾用這樣的口氣跟母親說過話,但並非她的母親,就可以任意利用她做沒有原則的事。
這毒太過陰毒,她雖非君子,即便與平陽侯有仇,她可以害他,殺他,但也絕不能做這種歹毒之事。
月娘雖然爲了她們母女,可以做任何事,但對這樣陰損之事,卻也不能認同,脣哆嗦了一下,“是秋桃·她前天來過,說你在外面做的事,都很危險。給了我一個小瓶,說是死士們收藏的迷藥·只要見血,對方很快就能昏迷······那樣的話,就算是被發現,被圍攻,也有機會脫身……”
“她的話,娘也信得?”十一打斷母親的話。
取蛇皇的毒,可謂是殺雞取卵·大巫師不是到了破釜沉舟之際,斷然不會這麼做。
所以蛇皇的毒,能有幾個人見過?
母親自然也不認得那毒。
秋桃的話,句句點在母親的憂心上,哪個母親不擔心子女安全?
何況十一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當。
能在兵器上佔一分便宜,自然多一分勝算,也就多一分安全。
他們利用了母親的愛女之心,十一能怨得了母親什麼?
月娘眼眶微微發紅·這事固然做得冒進了,但她確實是爲了十一。
每次十一外出,她的心都懸着·每次看着女兒離開的背影,都怕這是最後一眼。
明明知道秋桃爲大巫師所用,也明明不恥這些手段,卻神使鬼差地將毒汁倒在十一常用來拭劍的巾布上。
也知道這事一旦被女兒知道,定會怨她,惱她。
但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只要能讓女兒多一分活命的機會,其他都沒有關係。
十一瞪了母親一陣,暗歎了口氣,提步就走。
月娘追前幾步·很想問十一要去哪裡,張了張嘴,終是沒問出來,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女兒單薄的身影消失在樹影中。
生死門,四門。
十一依在黑門門框上,把玩着赤水劍。
她已經是蛇國得力的死士·來去生死門,沒有人敢加以阻擋。
現在四門裡只得八九個死奴,都是在三門裡與十一相識的。
但此時十一一身煞氣,那些人訓練完陸續回來的人,和十一打了個招呼,卻不敢上前與她套近乎。
秋桃被大巫師收在門下,訓練遠不如其他死士那麼辛苦。
並不象其他死士一樣,每天回到黑門都累得象狗一樣。
她剛剛得知,十一襲擊平陽侯事成,只等明天事情有了結果,前往大巫師那裡領功。
大巫師說過,這次事成,便脫去她的奴籍,無需再做死奴,也不用當什麼死士,而是留在身邊辦差。
另外給她謀個好人家,雖然做不了正室,但有大巫師照看着,就算爲妾,也被人欺負不了,更受不了正室的氣。
說不定哪天就翻身做了當家母,從此好吃好穿,一世無憂。
秋桃想着這些前程美景,整張臉都洋溢着歡悅笑容,無法掩,也不想掩。
傲慢地掃視了渾身裹着血和泥的死士們,輕挑地笑了。
做人,還得用腦子。
蠻來,再努力,到頭到大不了成爲個隨時可能橫屍在外的死士,又有何意義?
目光轉到黑門門口,看見斜依在門框上的單薄少女,笑在嘴角僵住。
秋桃下意識地想要逃走。
十一擡眼看來,眸光如寒芒冷澤。
秋桃兩隻腳象是粘在了地上,再不敢後退半步。
十一冷清清地瞅着秋桃,不動。
秋桃心虛,兩手汗溼,隨後想‘所做一切,都是聽命於大巫師,十一就算不滿,也不能對她麼樣。
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哪知剛到門口,十一兜心窩地一腳踹來,又重又狠。
秋桃下意識地閃避,然她的手腳功夫與十一可以說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沒等她身體移動,那一腳已經到了胸前,將她踹倒在地,半晌喘不過氣來。
十一面如冰霜,上前,一腳踏在她胸口。
秋桃漸漸回過氣,怒道:“你瘋了嗎?”
十一冷笑,“我娘豈是你能利用的”
秋桃嘴角微抽,做出一副柔弱委屈的模樣,“我是爲你好,並非利用吳姨。”
吳姨?叫得到是親近,十一嘴角越加的冷,腳仍踏在秋桃胸口不挪開,蹭身下來,抽了赤水劍出來,在離秋桃面頰不到半尺的地方比劃,“爲我好?”
赤水劍的寒芒夾雜着血氣映進十一冰冷的瞳眸,更顯森然。
秋桃打了個寒戰,心臟提到了噪子眼·“真是爲你好,那藥是上好的麻藥,見血,就能讓人麻痹·對你豈不是多幾分勝算?”
“麻藥嗎?”十一笑了,將劍鋒壓在秋桃臂膀上,“那到要試試了,也不必去尋其他人,就在你身上割上兩劍,想必就能知道效果。”
聽了這話,秋桃嚇得三魂沒了二魂半·“不可以。”
“不過是麻藥,有何不可以?”十一神色淡淡,眸子卻寒厲如玄秋桃見十一將劍刃豎起,抵着她肩膀,嚇得尖聲叫道:“我沒有解藥。”
“誰有解藥?”如果蛇皇之毒有解,平陽侯也不會那般神情,十一問這話,不過是存着一線希望。
秋桃搖頭·“我不知道大巫師還是陛下…···”她雖然遊走在大巫師身邊,但從來沒聽說過蛇皇的毒有解,她這麼說·不過是擡出大巫師和越皇出來壓十一,讓十一知道,她是聽令於大巫師和越皇,讓十一不敢動她。
十一冷哼了一聲,總算是露出了尾巴。
“既然如此,你尋大巫師和陛下給解藥便可。你爲他們這麼賣力,想必他們對你也不會不捨得這點解藥。”
十一說着,當真將赤水劍立起,劍尖抵着秋桃肩窩。
蛇皇的毒何況珍貴,別說或許無解·就算有解,大巫師和越姬也不可能把解藥用在一個微不足道的死奴身上。
當年十一被剝光了衣服,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審視的時候,就發過誓,只要能活下去,絕不容人任意踐踏。
誰也不行。
別人要殺平陽侯·用什麼手段殺平陽侯,與她無關。
但秋桃把主意打到了母親身上,通過母親,來將利用她,她不允許。
秋桃這麼做了,那麼秋桃就得付出代價。
既然秋桃利用母親,在她的劍上下毒,那麼這毒,她就還給秋桃。
秋桃有多黑的心,能下得了多重手,那麼她就得擔着毒發的一切後果。
至於大巫師和越姬,這賬,到了時候,她同樣會算。
十一此時的眼神是秋桃沒少見過的,在訓練場時,十一在下殺手之前,便是這種淡漠的神情,嚇得屁滾尿流,厲聲叫道:“我不過是聽令行事……”
話沒說完,只見十一眼也沒眨一下,手一沉,赤水劍已經刺入她的肩膀,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秋桃雖然不知道蛇皇的毒,會有什麼反應,但能用來對付平陽侯的東西,當然不同凡想。
低頭看着深入肩窩的劍身,面如死灰,沒有了平日的笑顏僞裝,扭曲着面頰,眼裡迸出仇視狠毒的目光,“你敢傷我?”
“有何不敢?”十一腳下用力,頓時踩斷了秋桃兩根肋骨。
秋桃痛得又是一聲悶哼,“今天的事,我定會稟報大巫師,請大巫師主持公道。”
十一覺得可笑,平陽侯被毒蝕,秋桃暗棋的身份已經暴露,憑着秋桃的本事,根本出不了生死門。
也就是說秋桃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
一顆沒有用處的棋子,還指望能在主人那裡得到什麼?
雖然說打狗看主人面,但以十一現在的身份,大巫師和越姬又何嘗不是十一的主人?
最看重價值的兩個人,豈能因爲一顆無用的棄子處置他們用得正順手的利劍?
起身收劍,“那我便回去等着大巫師發落了。”
十一完全可以就此殺了秋桃,但她一眼也不再看秋桃,緩步而去她公然在紅門內,當着這許多人的面傷了秋桃,這件事,很快就能傳開。
大巫師還要用她,就算惱她,也只會暗記在心裡,等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再來與她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