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不能人道
小十七冷笑,如果不是爲了姐姐,他何需費上這許多心力成死士,幫他們對付平陽侯?
“我會讓他們後悔.
十一眉心蹙緊,果然……
她並非偏幫蛇國,但以小十七一人之力,現在而言,實在沒辦法與蛇國對抗,而且他身上瘴毒已深,離開蛇國,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那樣,你姐姐身上的蠱毒解不了,還得搭上你的性命,你一死,你姐姐只會落到更加悽慘的地步。”
小十七偏頭向她看來,亮如碎星的眸子微微一眯,似嘲,似諷,“難道我就白白爲他們賣命,由着他們揉捏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十一伸手按在他撫着酒罈的大手上,“只是……有些事情,可能會變動。”
小十七垂下眼瞼,視線落在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上,臉上的煞氣漸漸淡去,半晌,道:“你想說什麼?”
他與十一斗也好,鬧也好,但他知道十一是個不亂說話,有主見的小姑娘。
十一把從母親那時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我怕蛇侯真的失蹤了,並非不想對應承諾。”她把小十七的手按得緊些,“蛇皇情況不妙-,如果蛇侯不回來,恐怕局勢有變。”
在黑塔的地洞中,那道強光過後,蛇侯憑白地失去蹤影,讓十一始終覺得蹊蹺。
小十七是極聰明的人,絞龍和蛇侯相鬥,小十七在洞裡時就聽十一說起來,這時聽十一說完,已經和十一想到一處。
如果蛇皇控毒能力不行了,也就意味着蛇國君王將要更換。
蛇國提選新皇,是大巫師的權限。
產生蛇皇這樣的劇毒青蟒,需要蛇侯的精血。
所以越姬和大巫師對蛇侯都極爲顧忌,三方纔達成平衡狀態。
也正因爲這樣蛇侯纔能有辦法逼迫大巫師交出解藥。
蛇侯不會無故不返,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要麼就是傷重,自顧不暇躲在什麼地方養傷,要麼就是被絞龍生前不知弄去了哪裡。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過得三幾日時間蛇侯回來,也就罷了。
如果長時間不回,丹紅的解藥就真得另外想辦法。
小十七沉默下去。
越姬爲了保住皇位,而大巫要履行自己的職責,雙方必有衝突那麼他是不是有機可乘?
只要尋到機會,絕對強於漁死網破地報復.
想通了這點,眉稍一挑,擡手上來,在十一臉上重重擰了一把,笑嘻嘻道:“還敢說不是掛記着我的?說,心裡是不是有我了?”
十一翻了個白眼,“誰心裡有你了?”
小十七湊了鼻子在她耳邊聞了一聞,笑道:“如果沒有,做什麼洗得這麼幹淨纔來尋我是怕我嫌你臭?”
十一身子一僵,瞪了過去,“誰怕你嫌了?”
小十七手指爬上她的耳鬢,輕繞她耳邊溼發,“穿成這般,難道不是來勾引我,與我溫存的?”
十一這氣可不小,她來是怕他明日衝動出事,怎麼就變成洗乾淨來勾引他?
她從浴桶裡爬出來,急急地尋他自是抓到什麼穿什麼,哪裡刻意過,所以這時身上確實只得一件單衣,被他一說,反而真象那麼回事。
可是她明明就沒這心思,好心倒成了別有用心。
騰地轉過頭惡狠狠地向他瞪去,“誰來跟你溫存了?”
小十七見她急了,‘噗嗤,一笑,眼裡戲謔不掩,他極不喜歡看她小小年紀,就少年老成的模樣,只有急了,才能顯出真性情。
“想什麼呢?人家姑娘到了你這年紀,多少也是風情萬種。你看你,哪有女孩模樣,就算你想,我也提不起興趣啊。”
十一臉皮微微漲紅,哼了一聲,心想,你連女子都不碰,誰知道是不是個不能人道的。
或許,正因爲你不能人道,纔對自己少點興趣,跟自己長成什麼樣子,半點扯不上關係。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說出來激怒了他,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
男人在那方面總是很要面子,就是不能人道,也能被激得不擇手段地人道一回。
她固然不怕他,但與他打一場,在地上滾一滾,剛剛那個澡就白洗了,不划算。
小十七哪能知道她肚子裡的彎彎道道,以爲她是被氣得狠了纔不說話,打了個哈哈,“這是你頭回光臨寒舍,不能不好好招待,我做些好吃的給你。”
小十七躍身而起,懶洋洋地問:“想吃什麼,山兔還是野雞?”
十一想也不想,“野雞。”
小十七‘哧,地一聲笑了,這丫頭還真是個實在的,惱歸惱,東西卻是照吃。
十一回到家中,母親再沒提小十七的事,一夜無言。
第二天,果然如十一所料,不曾見着蛇侯。
越姬只道是蛇侯有要事外出,不久就回。
十一心知肚蠲自不揭穿。
與大巫師的一年之約,已然達成,月娘雖然仍照料蛇皇起居,但她們居住的小院賜與她們母女,算是成爲蛇國正式的居民。
月娘行動上已得自由,只要十一做好份內之事,她的性命已然無憂。
大巫師爲了籠絡和控制小十七,主動分了半粒淫蠱解藥於他,可以控制丹紅體內蠱毒半年內不會發作。
這固然不是小十七想要的結果,但蛇侯下落不明,小十七隻能沉下心,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平陽侯傷重,按理是除掉平陽侯的最佳時機。
偏偏平陽侯自從上次見過十一,便也如同人間蒸發,再沒有半點消息。
蛇國雖然暫時得以太平,但這靜,如同暴風雪來臨的前奏,更讓越姬和大巫師感到不安。
外頭敲過三更。
十一鬼魅般的身影,潛到蛇侯窗下。
蛇侯不在,他的那些侍兒自是不能在他寢宮留宿,寢宮中一片死寂。
十一撥開窗扇·翻了進去。
蛇侯當真是躲着養傷,不會離開蛇國。
但如果在蛇國,能讓大巫師和越姬都尋不到的地方,應該只有這寢宮裡另有藏身之處。
十一剛剛落地·卻見身邊另有人影,頓時驚出了冷汗。
剛要動作,那人已經早一步捂住她的嘴。
兩個月一同在塔中同生共死的熟悉感覺隨即而至,提到噪子眼上的心臟,放回胸膛。
暗想,小十七與她還真是心意相通。
正想與小十七分頭行動,小十七抓住她的手腕·飛快往樑上躍
與小十七數月的默契,讓十一感覺到有異,無需他解釋,已經隨他一同在樑柱上隱去身形。
剛剛藏上,聽見牆上一聲輕響。
果然有問題,十一忙向聲音傳來去看去。
牆上美人出浴圖緩緩滑開,出現一個門戶。
等了一陣,從暗道中走出一個全身裹在黑紗裡的女子。
十一神色微凝·這個女子,正是那日險些要了平陽侯性命的女子。
照平陽侯的推測,高氏的餘孤。
女子徘徊一陣·仍從暗道中離去。
十一和小十七交換了個眼色,均想,如果平陽侯在蛇國,那就應該藏在這裡面。
從樑上輕飄飄地落下,耳朵貼在美人圖上,聽了一陣,確認那女子已經離開,摸索着打開暗門,閃身進去。
在暗道盡頭,是一間女子所用的房間·房內無人,牀上堆放着一套黑色紗衣,顯然是剛纔那女子所穿,女子已經離去。
二人尋到房中另一道暗門。
從暗門出去,意外地發現,竟是訓練場後山的一處涯下的山泉邊。
那女子早去得沒了蹤影。
暗門閉合·任二人怎麼細看,都看不出此處隱藏着暗道門戶。
這樣的山泉眼,在訓練場後山,多不勝數。
十一和小十七面面相覷,一時間實在無法判斷,這後山還有沒有這樣的暗道。
那女子既然換過衣裳,才從暗道出來,可見她在蛇國另有身份。
十一和小十七怕暴露行蹤,只能先行離開,日後慢慢探察。
接下來,蛇國所有死士的任務,都是查探平陽侯的下落,十一也不例外。
她上次見平陽侯,雖然不允許她在馬車上探頭,但賣桂花糕的地方,不難問到。
於是,她沒象其他死士一樣,夜晚行動,而是一早起來,換過便裝,在金牛鎮閒逛。
直到日落西山,卻同樣毫無線索。
這在十一預料之中,不知不覺中,已經閒蕩到鎮子一里外。
這個時辰已經是關鋪晚飯的時間,這條路上卻仍有不少人來去。
十一順着黃土路望去,只見前頭有一個獨家小茅院,屋檐下掛着葫蘆草扎,依稀是民間大夫的住處。
對這樣給百姓看病的大夫,十一本不多留意,但逛了許久,腹中飢餓,身邊帶着乾糧,水卻喝光了,索性前去討碗水,就着乾糧裹裹腹。
進了門,發現這間簡陋的小茅屋前,只得一個童子正把一包藥遞到一箇中年婦人手中,“師傅交待了,程家嬸嬸把這藥吃了再來。”
婦人摸了摸童子的頭,“小刀,代我謝謝你師傅。”
叫小刀的童子應了,正要坐到矮凳上,輾壓藥沫,回頭看見十一,迎上來向她行了一禮,“這位姐姐,我師傅進山採藥了,你有什麼病痛,只有明天午後再來了。”
童子只得五六歲模樣,衣裳很舊,但洗得很乾淨,一張小臉也是白淨得極討人喜歡,說話也是極有禮貌,可見此間大夫是個極有修養的
(看在我們小十七耍無賴的份上,親們賞幾張粉紅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