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鳳凰樓,只知道今夜她想放縱自己,也想嘗試一下怨婦哀女的自憐自哀的感覺。
拿起杯中物,一杯一杯灌着自己,耳中嗡然,眼眸模糊不辨,手中卻異常堅定動作。
“雉兒啊,快多吃點菜,別光顧喝酒啊。傷身的。”獨孤無憂一手佈菜,一手按着雉兒的手,溫聲勸說道。
在凌王府,他以爲他要用強的,才能把這個冷傲倔強的女人拉出來。卻沒想到在他衝口而出的多嘴一句話後,雉兒怔愣半晌。
才緩緩道,無憂,帶我出去,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在這裡。
凌王府窒息的氛圍,會將她逼死的。到處瀰漫的都是獨孤梟的氣息,讓她的身體一點一點脫力。
做他的女人,她已經早已不敢奢求,從她知道他玉佩上的秘密和那個叫林夕的人存在,她早已滅了自己這個剛剛萌芽的念頭!
只想忠心做他的奴,做他最得力的屬下,爲他嗜殺天下,奪取他想要的一切!
卻原來早在他的心目中,連做他的奴都沒有資格!
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受過獨孤梟的懲罰,就算去蝶洞,這麼危險的地方,他也會在她命懸一線時,將她喚回。
可此時?
他卻不管不顧,任由她在這裡風霜雨打的跪死,也不作理會。
請旨相迎?
是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現在想想那句話,“哦,本王以爲你現在的主子是上官凌汐。”
倍覺諷刺萬分!
愛不得,連待在你身邊的資格都被一一抹殺嗎?
不都說我狼心狗肺嗎?
我雉兒就狼心一回?
嗤……
越想,心越糟亂,手上拂開獨孤無憂按着她的手,仰頭一杯入愁腸的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獨孤無憂長吁了一口氣,有點無奈的樣子,遂淡聲道:“雉兒啊,爲什麼一直喝酒呢?心中有什麼煩悶,告訴我,好嗎?”
雉兒臉紅粉菲菲的樣子,有幾分醉意,媚眼如絲,有幾分誘惑,櫻脣紅嫣,醉態的雉兒嬌俏可人。
雉兒本不勝酒力,也可以說她根本不會喝酒。這是她第一次沾染酒這一物,幾杯下肚,就醉了。
獨孤無憂看着雉兒這樣子,喉結滑動,有絲澀然,趕緊把頭偏到一邊。
“小二,酒拿來!”雉兒凌喝一聲,忿然的看着再也倒不出半滴酒的酒壺。
獨孤無憂卻阻止道:“雉兒,不要喝了,你看你這樣子。唉,我可怎麼向……”
話沒說完,就咬了一下舌頭,想扶起雉兒,把她帶回凌王府。她這樣子醉了六七分了,再喝下去,要出事的。
“我們回去王府了,不喝了,不喝了。”獨孤無憂擺擺手,勸說道。
雉兒卻理都不理獨孤無憂,拿着空空如也的酒壺,倒仰着,想倒出酒來,又嘻嘻一笑,此刻的雉兒完全不像平時冷靜自持的雉兒。
卻倒像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也確實,這才符合她的年齡不是嗎?
她本來就是個小姑娘。
如若不是被父母拋棄,被狼羣教養長大,遇到狼王襲擊,被獨孤梟訓練成殺人工具,誰敢說她不是也許有一對愛她護她的父母,她還在天真爛漫着呢?
“滾開!你也不是好人,姓獨孤的都不是好人。不是!***!”雉兒冷怒,藉着酒勁狠歷一推,獨孤無憂無防,盡被她推倒在地。
又驚聞雉兒酒言瘋語,這般大逆不道的話。
要知道獨孤是國姓,炎皇朝普天之下只有尊貴的皇室血統才姓獨孤。雉兒這樣一說,怕是可能遭致殺身之禍。
獨孤無憂可沒管屁股有多痛,立刻蹦跳起來,趕緊捂住雉兒的嘴巴。
雖然,他們此刻是在包間,不是在一樓大堂,可是難保不會有有心之人把這話聽去,那麼到時候麻煩的不止是雉兒,還有凌王獨孤梟。
獨孤無憂驚駭雉兒說的獨孤姓問題,不察覺她最後的三個字“***”,也沒有思疑……
雉兒一個手肘肘撞獨孤無憂腰下肋骨,那是人的軟肋,一撞,獨孤無憂痛得說不出話,一直捂着肋骨位置,眼花花的模糊一片。
就算是醉酒的雉兒,也不是任意欺負的。
雉兒掙脫獨孤無憂的鉗制,跌跌撞撞走出去,步履漂浮,東倒西歪的走着,臉帶着醉紅的笑意,走出包間。
“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要酒!”走出包間就大喊大叫道。
說過要放縱恣意妄爲的,她也真的放下所有包袱,驕奢任性一回。
鳳凰樓分六樓。一樓是大堂,二至六樓都是包間,越往上,就是越貴奢,等級也越高。
而且每個包間相對獨立,隔音效果也出奇的好,小二一般不隨身侍候的。因爲,一般去得這些包間的都是達官貴人。
這些達官貴人來鳳凰樓或是談生意,或是玩樂,或是做一些勾當,鳳凰樓爲保護客人的**,一般都不讓小二侍候,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此刻雉兒看不到半個人影,又再次大聲嚷嚷道:“小二,我要酒,我要酒。我要喝,我要喝醉了它,這樣就不會亂想。”
此刻的雉兒完全不像平時的雉兒,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同的靈魂……
從來都道情愛苦,愛而不得更苦,不得又不能近,更更是苦如黃蓮子心。
慘然一笑,眼睛酸澀腫脹,有什麼要衝涌而出,視線模糊一片,她於這個世界來說,算得什麼,無父無母無親人,沒有半點溫暖,不若一顆塵埃……
高昂起頭顱,不教任性軟弱的淚落下,她就算痛,就算傷,也要堅強接受一切,不準屈服!
擡起踉踉蹌蹌的步子,大喊着,我要酒,我要酒……
獨孤無憂捂住那肋骨,步子勉強移動,終於也追了出去,叫喊着雉兒,別跑。
雉兒卻是不理的,繼續酒醉舞步,陡然間腳下一個打滑,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欲想的痛無襲來,卻落入一個強大的懷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