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雉兒 絕筆!
“姑娘……你怎麼了,姑娘…………別丟下桑兒一個人啊!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桑兒驚慌地搖着雉兒,大聲喊着、叫着,彷彿這樣做,她的姑娘就能醒來。可是,躺在地上人毫無反應,任桑兒怎麼哭喊,她都一直靜靜的,靜靜的……“
姑娘……怎麼會?爲什麼……姑娘……嗚嗚……姑娘……你不要死啊!不要啊!姑娘……”桑兒哀慟地趴在雉兒的身上,她不能接受,不願意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陰暗潮溼的地牢中,那道傷心欲絕的哭喊聲驚天動地,似要穿透牆垣,響徹雲際。
兩個侍衛狠力踢着抱着雉兒放聲痛哭的桑兒,嘴裡罵罵咧咧道:“給老子滾一邊兒去!別妨礙老子幹活!這屍體要扔出去,別在這晦氣!”“不要!不要……姑娘沒有死……她沒有死……”桑兒緊緊摟着雉兒,拼命地搖頭,對着侍衛大喊道:“你們騙人!你們走開!姑娘說過,她要帶我去外面看看的……她沒有死……沒有死……”
“姑娘說,她要帶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說過的……很美的……”
“說過的,是不是?”桑兒低頭凝看雉兒,素白的容顏,安安靜靜的,似乎只是熟睡了……
“真是瘋了,觸黴頭的,***,一大早來收死屍,還遇到個瘋傻的……”
“就是啊,呸……”
“啊……啊……啊……”
“啊……啊……啊……”
兩道驚呼聲,剛剛還在抱怨的兩個侍衛雙眼凸起,倒在地上。 ¸ttκá n ¸C○
“啊……把姑娘還給我……姑娘……”
桑兒感覺手中一空,怒視眼前的男子,伸着雙手撲過去,欲搶那男子懷中的雉兒。
“雉兒……我……帶你回去,好嗎?”男子伸手揉揉雉兒額前散亂的髮絲,柔情的說道。
在觸及雉兒冰冷的譏諷上時,向來冰寒入骨的他,也身軀猛震,手腳僵硬,面上血色盡褪,腳似生根,半步不能移動。
“是冷吧。嗯,是冷的……”男子輕輕放下懷中女子,脫下身上的紫色錦袍,披在女子身上。
“姑娘……死了……姑娘死了……姑娘死了……”
“閉嘴!你再多說一句,本王撕了你的嘴!!!”獨孤梟目光狠歷,凌光一射在瘋傻的桑兒。
死這個字,劈得他腦中一片空白,劈得他渾身巨震,劈得他……心碎欲裂!
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否認,他聽到的事實!
他沒有在決定要放雉兒離開的時候,聽到雉兒已死的消息。
他沒有在認清自己的心的時候,聽到雉兒已死的消息。
他沒有在無論雉兒如何不爲自己辯白,他還是選擇相信她的時候,聽到雉兒已死的消息……
心頭一陣恐慌撕痛,步履維艱,一步一步離開地牢,雙手收緊,似要將雉兒融入他的懷中。
“姑娘……姑娘……死了……我要……姑娘……”桑兒在獨孤梟的身後張牙舞爪的要衝上去,被寒羽攔住。
“雉兒……就這麼迫不及待要離開嗎?呵呵,這次也是裝的吧。嗯,是的,你這麼急切要離開!”
“可是雉兒,玩笑也有個度,你給本王快點醒來!只要醒來,本王放你走,不然,你今生今世也別指望離開本王身邊!!!”沙啞嗓音,壓低聲音說道。
一路上,獨孤梟試過柔情似水的跟雉兒說話,也試過威脅恐嚇,可是懷中之人仍是安靜如水,一點東西都沒有。
深秋卷折一羣被秋潤色過的黃葉,飄舞落地,有一片輕輕飄落在雉兒的髮絲上,如金色的蝴蝶落在她的髮絲上,清傲光華。
獨孤梟輕輕將懷中的雉兒放在牀榻上,拉過錦被,鋪蓋在雉兒的身上,小心翼翼,似乎生怕驚醒熟睡的她。
如果細看,能發現獨孤梟的手極其顫抖,只是他努力剋制,如同他努力剋制眼眶中那熱流一樣。
獨孤梟坐在牀沿邊,細細端詳牀榻上的女子,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見她一般……
明明昨夜他偷偷來過地牢,遙遙相望安靜盤腿而坐,閉目養神的她。
獨孤梟伸出那修長的手,輕輕劃過牀上躺着的女子的容顏,很安靜,毫無聲息。流連在那緊閉的雙手,長長密密的睫毛如振翅高飛的蝴蝶。振翅高飛?是要離開本王嗎?
面容蒼白如紙,下巴都尖削瘦弱,那道疤痕卻越發的猙獰奪目,在她瘦小的臉上蜿蜒盤旋。獨孤梟心疼憐惜的撫摸,每摸一下,都有一把尖刻的利刀刺入心中。
“你也是愛我的吧……不然你怎會爲我擋那畜生的利爪呢?”獨孤梟輕輕撫摸,眸光溫柔若水,心卻尖細麻麻的痛。
“可是爲什麼我直到現在才確定你是愛我的呢?爲什麼呢?”輕輕呢喃,自言自語。
“你爲什麼從來都不說愛我呢?爲什麼呢?”輕輕掠過那張毫無血色,微微長着的小嘴。
獨孤梟一直刻意避開一個地方,鼻尖,他根本沒有勇氣去觸摸那鼻息。
手順滑而下,流連撫摸,讓那微微僵硬的身體,變得柔軟起來,驀地,獨孤梟手指一僵。
摸出一封信來……
展開信件,娟秀剛勁,字如其人。
梟,很久以前,我就想這樣叫你一次,不是裝失憶裝糊塗的隨口一叫,只可惜那時,我沒有理由,也沒有勇氣。
你知道嗎?這一世,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與你一起分享那個孩子的到來,而我最大的傷痛,就是還來不及對他的到來感到喜悅,他就已經離開了我。
那時候,我很後悔,如果我不是那麼在意,你究竟是不是把我當做她的替身,如果我不是那麼迫切想離開你,如果我能早一點告知你他的來臨,或許我們就不會失去他,是不是?
當你知道他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淚水,是痛的淚水,是恨的淚水。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你也跟我一樣悲傷;原來,我們也可以有共同的情緒。真好。
對你的感情,其實很難用隻言片語表達,有愛,有恨,有期待,有奢望,可惜最終換回的都是失望,如今失望終於變成了絕望。
絕望也好,有了絕望,我纔有了離開的勇氣,離開這一個原本就不屬於我的地方,離開一個從來就不屬於我的你。
梟,你會記得我嗎?會想念我嗎?過了很久很久以後,你會不會有一點想我,想念這個曾經與你糾纏多年的狼女,會不會呢?不過那時候的事,我再也不會知道了。
就這樣吧!把對你的愛,對你的恨,統統拋下,就這樣乾乾淨淨的離開,了無怨念,了無牽掛……
絕筆!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