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你就是我的命!
獨孤梟發了瘋似的,將華清宮掀了個底朝天,卻也找不到北宮情萱的身影。就在他準備命人將華清宮給拆了的時候,他聽到一絲細微的,的抽泣聲音從華清宮後殿傳來。
這麼點聲音很容易被捲入呼嘯的北風聲中,可是對於耳力極好的獨孤梟來說,卻能清晰可聞。
獨孤梟循聲尋去,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是抽泣的聲音,獨孤梟心頭一緊。
摸黑前進,那是華清宮後殿那塊荒蕪空地,雜草叢生,樹蔭遮天,肅殺淒涼,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這種可怖鑽入人的骨子中去。
“嗚嗚……嗚嗚……嗚嗚……”低低沉沉,顫顫巍巍的抽泣聲音。
這聲音,是她的!獨孤梟很是肯定!
獨孤梟鷹般的鳳眸掃視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可是那聲音分明是從這裡傳出的。
“北宮情萱!你在哪裡?”獨孤梟知道北宮情萱肯定是在這裡的,可是這裡太多遮蔽了,一時之間他也尋不出方向。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那哭聲漸漸大了起來,能聽出,哭泣的那人是極其的駭怕恐懼。
這次獨孤梟憑着聲音定位,犀利眸光射去那聲音準確的方向,飛身而去,在一口枯井處停了下來。
那聲音是從枯井底下發出無疑。
一時間,獨孤梟心緊了緊。
北宮情萱,你不要有事!
“三哥……三哥……”一路追跑而來的獨孤無憂也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看見獨孤梟在一口枯井前徘徊,連忙叫住獨孤梟。
獨孤梟看也不看獨孤無憂一眼,眸含擔憂,作勢旋身而落,卻被獨孤無憂一把抱住。
“三哥,你做什麼?那井很深的,下去會死人的。”
獨孤無憂心眼都提到嗓子口,這三哥不要命了嗎?
“放開!”獨孤梟冷冷地說道。
“三哥……那小白……北宮情萱在下面嗎?”
“嗯。”獨孤梟輕輕頷首,劍眉高蹙,不想與獨孤無憂再多糾纏。
因爲井底之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剛剛還能清楚聽見,現在聽到的卻是微薄的呼吸聲。
他着實擔憂。
“三哥,我們派人下井去救她。你別下去。這口井原是打水用的,很深很深,又這麼黑的,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啊。”獨孤無憂緊緊抱住獨孤梟,不讓他下井。
“無憂。朕說放開!”獨孤梟聲音如萬年玄冰,眸光犀利如鷹。
獨孤無憂甚是害怕,可是一想到三哥下井出了什麼意外,他可怎麼辦。他最在乎的兩個人,他已經失去了雉兒了,不能再失去三哥的,不能……
“不放!三哥,如果真要下,也應該我下去。是我騙她來的。”獨孤無憂也是倔強到底,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他的三哥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無憂,如果她受到什麼傷害,別怪我不顧念兄弟之情!”
聞言,獨孤無憂怔愣間,鬆開雙手,獨孤梟得空就“譁”的一聲旋身而落枯井,沒有一絲猶豫。
獨孤無憂眼睜睜地看着,此情此景,多像三年前東郊虎嶺之上,雉兒爲救皇后縱身躍下懸崖,而他的三哥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猶豫,也跟着雉兒跳落懸崖。
那一刻,他隱隱感覺,那是一種類似於
生死相隨的意味。
而現在也如此嗎?
生死相隨?
獨孤梟和北宮情萱?
不對,三哥不是深愛雉兒嗎?
獨孤無憂不懂,那是靈魂從心底呼喚愛,只有深愛入肌骨的兩人,在生死麪前,才能奮不顧身,生死相隨。
命,比起你來算什麼?
你就是我的命!
獨孤無憂不懂,彼時的獨孤梟亦不明白,只是隨心而爲。
枯井口似深不見底,獨孤梟已經壓下自己的身子,讓自己墜下,卻還沒有下到井底。
也許心急如焚,也許這井也真確實深不見底。
在獨孤梟心裡焦急膨脹之時,他終於下到井底,也看到窩在邊邊,雙手環抱着雙腳,將臉埋在兩腿之間,發出甚爲微弱哭聲的女子。
獨孤梟走了過去,想抱起女子,卻在他觸碰到她的身體時,她整個人都反彈開來,似乎很害怕的叫嚷着,
“走開……嗚嗚嗚……走開……怕怕……怕怕……走開……嗚嗚……甜甜……我……要甜甜……”口齒不清,聲音顫抖地厲害,身子也更是抖得厲害。
獨孤梟的心一下子緊縮了起來,甜甜,那是他。
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是一醒來那一刻就嚷嚷他叫“甜甜”,不知道是個什麼個鬼稱呼,他不應,她也就是一直叫。
他也似乎是瘋魔了,在雉兒屍體下葬後,他居然想在北宮情萱身上找雉兒的氣息,而且還如此樂此不疲,甚至真的把她當雉兒嗎?
獨孤梟擰眉,再一次走近窩在角落處的雉兒,再一次觸碰她,她又驚恐地彈開,似乎真的受到什麼驚嚇。
“不要……不要……甜甜……我要……甜甜……怕怕……我……怕怕……”越縮越遠,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小點點,讓妖怪都捉不到她。
獨孤梟輕咳兩聲,挨近過去,低聲道:“咳咳,我……是甜甜。”說完後,獨孤梟都想咬爛自己的舌頭。
也幸好這時在井底,沒有旁人在,什麼鬼稱呼。
等上去後,他一定叫她喚他名字,堂堂一國之君,什麼“甜甜的”,真是夠了。
“甜甜……是甜甜……”哭腫的雙眼眯成一條線,透過縫兒看向聲源處,卻發現仍是一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見。
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乖,別哭,別哭……乖……”獨孤梟趁着雉兒哭泣之際,他一手繞前,將她從角落處扯到他的懷中,身手乾淨利落,人伏在他胸膛處幽幽哭泣。
“甜甜……你是……甜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下,雉兒看不見,可是她認得獨孤梟身上的味道,這三個月來,他們同牀共寢,是這味道,她認得的唯一味道。
確認獨孤梟是她的“甜甜”後,她越加哭鼻子,那淚水似開了開關的水瀉,止都止不住。
緊緊的抱着獨孤梟不放。
獨孤梟聽得她的哭聲,心又是一揪一揪的。
口氣放軟,手輕輕拍拍順順雉兒的背脊,道:“乖,不哭了,不哭了……我們回去了,好嗎?”
“餓……餓……餓餓……肚子好餓餓……”在獨孤梟懷中擡起頭,撫摸着她那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沙啞着哭腔聲音說道。
獨孤梟看着她那腫得像個桃核似的眼睛,淚水縱橫的樣子,又摸着扁平的肚子,心也頓時隱隱痛楚了起來。
“乖……雉兒……乖……”緊緊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