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族謎案】092一個化石,一個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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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站在林子裡,叶音竹沒有注意到,他站的大樹旁有一塊大石。而大石後面,正是他們初遇那天,她躲藏的地方。她站在樹下的大石旁,安靜地着她離開的方向。

再次見到她,看到她又與另一個男人攜手自面前走過,他的心情平靜,無喜無怒。可是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每天到這裡來,爲什麼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自己的目光就會自動的落到她身上。

其實自從上次分開以後,他並沒有特意去找人打聽葉九少的事,他對她的瞭解仍然止於見面的那麼幾次。嗯,外加知道她很有本事,威名都傳到他這裡來了。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她根本就是個過於聰慧美麗,修練速度快到驚人的,普通女孩。她會害羞,會窘迫,她低着頭眼睛骨碌碌轉着的時候,說不出的慧黠,與可!

但事實證明,她是一點兒也不普通的,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覺得她很普通。普通到就好像你走在街上,可能隨便就能遇到兩三個。他認知的她與傳言中的葉九少,根本迥然得彷彿不是一個人。

那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忽然迷惑了!

其實以他這麼多年的修身養性,心境平和,這種小事理就應不該困惑到他。想不通的事可以不用想的,就像從前一樣,不喜歡看到的事可以不看,管不到的事可以不管。而她,除了拿走了他的紫珠,他們真的沒什麼特別的關係。

可是那顆紫珠是他娘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她說過將來會有一個女孩來跟他討要紫珠,而這女孩,會是他的妻子。

妻子!呵,多麼溫馨而又陌生的一個詞。

便是爲了母親這一句話,萬年來他從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在世人眼中,也許他是一個強大到可以創造命運的人,但是沒人知道,其實他相信命中註定。

那個女孩兒,她一定不知道,當紫珠在他手中狂烈的跳動着想要離開的時候,他如死水般寂靜的心湖,是多麼的激動。他拿住紫珠不讓它隨着那無形的召喚離開,他在等着那個他等了萬年的女孩出現,上天果然不負他的期待,給他送來了一個這樣可愛美麗的女孩。

在見到她第一眼,他就認定了,她就是母親說的那個人。所以,他願意與她說話,願意對她笑,他願意爲了代她承受劫雷的轟擊。那時候,他就在想,終於他也有親人了,從此以後他也會再有一個家,他會把自己最好的所有一切都給她,他會讓她做最幸福的妻子。

可是當他期待滿滿地告訴她這些時,她卻對他說,她早已有夫有子。

他在她面前表現得很好,但其實他匆忙離開並不是不願再與她多說話,而是他害怕再呆下去,自己會失態。如果從來沒有希望過,是不是就不會失望。可是他的希望,已經綿延了萬年,在看到她那一刻,更是上到了頂點。

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從高空突然落下,彷彿永遠都掉不到底的恐慌與失落。他以爲這只是一個意外,過兩天就會沒事了,但是沒有,他開始無法專心修練。他以爲是因爲失去了紫珠,他才無法平靜。但是當再一次見到她出現的時候,那仍在不停止跌落的心竟然奇蹟般的平靜了下來。

然後是月如玉所說的話,他們以爲他不作聲是不願意的意思,其實那時候,他更加確定了她的出現,於他來說果然是命中註定。

不說話不是不願,而是,默認!

他只是沒有試過與別人像家常一樣交談人,他在等着她回來……是了,每天都出現在這裡,原來是在等她回來!

莫白忽然恍然大悟,平靜的眸中終於掀起了一絲欣悅的漣漪。他腳下微微一動,而後擡起,大步朝叶音竹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等了半年,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再回來,他知道想要等到她回來找他,可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所以,他不準備再等了,他要去親口告訴她,他的答案。

奇修大人帶着她,似乎走得很快,他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他們,他們擁吻,很投入,竟然沒人發現他的到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覺,好像很疼,但是他也沒有上前去分開他們。她會有九個夫君,奇修大人也是其中一個嗎?

他才轉身打算避避,就聽到奇修大人的聲音,他問她:“小九兒,看不到我,你會想我嗎?”

他們的交談很簡單,很快就聽到奇修大人說:“若我犯了什麼錯,你會不會原諒我?”

“你真的願意把你的心給我嗎?”奇修大人說,“你把心給我,你自己就會少一顆的。”

莫白覺得情況不太對,他不解地回頭一看,就見到奇修大人的手穿透她的衣衫刺進了她的胸膛裡面。他又問了她一次:“你真的,願意給我?”她無聲點頭,然後那隻在她胸膛裡面的手頃刻撥出,攤開手心,那是一顆小小的帶血的心臟,它因爲離開得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死去,就在奇修大要的手心裡活蹦亂跳的躍動着……

莫白看着,只覺得眼前跟着那一顆血色的臟器,忽然變成了可怕的紅色。他的身姿站得挺直,但是沒人知道,他是不敢有所動作,他靜靜地站着,害怕自己移到一步,就會無力的摔在地。

他們兩個還說了什麼,他聽不到了,他就看到她靜靜地靠在奇修大人懷裡,漂亮的身姿從腳下開始,一點一點的融化變成許許多多的彩色靈氣光點,在樹林裡飛舞……

裙子沒有了,細弱的腰肢化成了彩光,潔白的手幻化,纖美的脖子消失……可是,自始至終,她臉上的神情都平靜而安寧。沒有怨恨沒有痛……

終於,她不見了,那些光點也不見了。樹林中只剩下了兩個男人。一個僵硬無措,站成了化石;一個微弱地顫抖着,高大的身軀在那一瞬間佝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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